赫舍里氏雍容华贵的倚靠在软垫上,懒懒的抬了抬眼,“让他进来吧。”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二阿哥并不是傻子,一进门便感觉到了殿内压抑的气氛。
说实话,昨个儿折子上去之后,他心中也不安的很。尤其是宫里竟然有竟然闻说,他此举根本是和皇阿玛在抢女人。
这样的流言蜚语是他从未预想过的,心中的胆颤可想而知了。
因此,今个儿皇后娘娘召他往坤宁宫来,他其实也是存着自己的小心思的。
赫舍里氏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并未立马叫他起来。
这样的态度,二阿哥心里也微微有数,索性便保持一副恭顺的样子。
赫舍里氏见他这样的恭顺,心中的气终于是消减了那么一些。
摇了摇头,她屏息静气道:“罢了,起磕吧。”
“今个儿本宫找你来,你心里应该也知道是为了什么。本宫虽然不是你的亲额娘,可本宫既然有意把你的玉蝶记在本宫名下,那自然是有这母子情分的,断不会不为你考虑。”
赫舍里氏这些话,是二阿哥着实没有想到的。
正要说些什么,却听赫舍里氏淡淡道:“本宫不管你和端妃是多么的母子情深,现在本宫才是你唯一的额娘。你若是心怀天下,就该知道孰轻孰重。这宫里没有哪个人会知足,你贵为皇子,也该有属于你的野心。”
二阿哥不觉诧异,他不由得想到额娘离去时候宫女画眉和他说的那些话,一方面他对赫舍里氏的谋划恨之入骨,可另一方面他却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和大清江山比起来,其他的或许真的不那么重要吧。
若赫舍里氏能够助他夺得皇位,只要她知进退,和如今慈宁宫的太皇太后一般,不干涉朝中之事,那他也愿意以天下养。
这样的意识让二阿哥心里猛地一咯噔,竟然有些厌恶这样自私的自己。
可这样的感觉,却怎么都挥之不去。
赫舍里氏自然也看出了他心中的一些起伏,只见她含笑道:“年羹尧如今再风光,也不过是皇家的奴才。掌控/军/权又如何?弘曜,你别忘记有个词叫做功高震主。何况,年家不过是汉军旗,如何能够和赫舍里一族相抗衡,你说是吗?”
二阿哥闻言皱了皱眉,却并未反驳。
赫舍里氏想了想,又道:“依着本宫的意思,这年氏若是能够入宫侍奉你皇阿玛左右,这是最好不过的。如今西北战事未平,日后大清有很多需要依仗年羹尧的地方。这年氏入宫,便会是李佳氏最大的对手。想来,若是能够和本宫联手,李佳氏定会落于下乘。你想想,若李佳氏无宠了,弘昱和弘晰他们几个,还能够那般荣宠?”
这话一出口,二阿哥是真的有些懊悔了。这,他真是没有想到这点?
若皇后娘娘能够早点和他说,他也不至于去上折子,打乱了皇后娘娘的计谋,哎,这可如何是好呢?
赫舍里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也觉着这事棘手极了。这折子一上去,那就是个麻烦。
总不至于现在在没皮没脸的说,让年氏入宫侍奉万岁爷左右吧。万岁爷那性子,肯定会杀了她的心都有。
这不行,那不行,眼下也只能够想个折中的法子了。
被赫舍里氏这样的眼神看着,二阿哥心中也略微有些不安:“这一切都怪儿臣思虑不周全,没有体会到皇额娘的良苦用心。儿臣还请皇额娘责罚。”
赫舍里氏倒是想责罚他呢,可现在根本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眼下最重要的是想个万全之策。
“弘曜,本宫倒是有一个主意。明芳毕竟是万岁爷指给你的嫡福晋,虽然这还未过门便去了,可即便是殁了,也需要以嫡福晋之礼相待的。再娶也得等到发丧后一两年。这事儿本宫会亲自去和万岁爷去说。至于你身边侍奉之人,你放心,本宫肯定会给你指几个贴心之人侍奉左右的。还有,昨个儿那折子,说到底不过是你一时冲动罢了。弘晰眼瞅着明后年也该给指婚了,不如,趁着这机遇,把年氏指给他。”
二阿哥一愣,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可瞧着赫舍里氏嘴角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猛然想明白了些什么。
皇后娘娘这真是一箭双雕,一方面解了他的围,一方面却设法让弘昱和弘晰生了嫌隙。
弘晰之前可是被争议立皇太孙的,若是娶了年氏,大阿哥如何会不心存忌惮?
弘曜真心不得不感叹皇后娘娘的心思之深,不过是稍微变了变策略,竟然能够达到如此效果。
“好了,今个儿本宫该说的都说了。弘曜,你要记住。你和本宫利益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本宫膝下无子,当然万事都是替你考虑的。可是,一切都得思虑周全才是,日后你有什么心思,切不可再鲁莽了。”
弘曜自然明白赫舍里氏言语间的警告之意,忙不假思索道:“儿臣谨记在心,定不会让皇额娘为难的。”
赫舍里氏满意的点了点头,懒懒道:“好了,你退下吧。本宫也乏了。”
瞧着弘曜离去的背影,赫舍里氏笑着拿起桌上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小口。
☆、第一百九十七章 秘密立储
李青菡长长的护甲套划过眼前花瓶中的插花,在听清楚玉珠说了什么的时候,她真是险些失笑:“什么?竟要以福晋之礼相待,再娶等到发丧后一两年?”
这宫里可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皇后娘娘竟然亲自前往乾清宫,苦口婆心一番。这样的良苦用心,还真是难得呢。
玉珠也纳闷了,皇后娘娘这招真是出其不意。她怎么能够有如此大的脸面敢在万岁爷还未批复折子之前,前往乾清宫替二阿哥收拾烂摊子呢?
原以为,皇后静养的这段时间,该是懂的收敛二字了。可现在看来,根本是一丝的自省都没有,甚至是,有变本加厉的迹象。
“主子,皇后娘娘也是心急了。等她晃过神来的时候,肯定会后悔自个儿近日的决策的。您想啊,二阿哥可是郑重其事的把折子呈到御前的,照规矩万岁爷点头不点头,这事儿岂是她能够插手的。这宫里谁不知道二阿哥是皇后娘娘手中的筹码,想必这玉蝶也是要记在皇后名下的。这样的母子关系本就该避嫌,可皇后娘娘倒好,不仅不避嫌还仗着自己中宫皇后的身份,去乾清宫谏言。自打皇后入宫以来,您想想,但凡宫里有些什么事儿,她总是少不得掺和,一两次万岁爷还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皇后金宝都掌控在主子手中了,她还没有丁点的自知之明。奴婢说句僭越的话,皇后娘娘这样的用心,只怕是越发讨万岁爷嫌弃了。”
听她说完,李青菡淡淡一笑:“说来也怪了,皇后初入宫时,也担得起端庄持重这四个字。如今就和个跳梁小丑似得,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把自个儿给玩到这样的地步的。”
玉珠给她递上一杯茶,却是有些担忧道:“话虽这么说,可皇后谏言把年氏指给弘晰阿哥做嫡福晋,这可着实是给咱挖了个坑呢。”
皇后虽然大权旁落,可毕竟这里面牵涉到赫舍里一族,二阿哥上折子之后万岁爷的脸面也有些不好看。如今西北战/事又尚未平息,年氏如何安置,的确是件棘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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