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八福晋来了。
在她的印象中,良嫔这是第一次主动宣她入宫。郭络罗氏是个聪明的女人,多少知道良嫔娘娘存着些什么心思。
这不,一进了偏殿,她便规规矩矩的给良嫔磕了一个头。
看她这样,良嫔想说的话竟是被堵在了嗓子口。
暗暗叹息一声之后,忙让宁嬷嬷扶着她起来:“你这孩子,行这大礼做什么?”
郭络罗氏却是一阵哽咽道:“儿媳知道外面没少传那些混话,可额娘你一定要理解我,若不是为着爷,我又何须这般做呢?”
“爷自小便因为出身的关系,在诸位阿哥爷眼中抬不起头来。您瞅瞅,其他阿哥,哪个像爷活的这么小心翼翼的。”
良嫔嘴角的笑容僵了僵,她自个儿自怨自艾觉着自己出身不好,这倒也罢了,可却被儿媳妇丝毫都不知遮掩的拿这个说事儿,她心下顿时隐隐的有些不喜。
或许真的如惠妃娘娘所说吧,她太纵着这郭络罗氏了,让她愈发没了规矩。
接下来婆媳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之后,良嫔便借口自己累了,把她给打发了。
宁嬷嬷看着郭络罗氏离去的背影,缓缓道:“主子,您也瞧着了,八福晋真心是该收敛一下了。奴婢倒是有一个法子,不知道可不可行。”
良嫔看着她,示意她说下去。
宁嬷嬷道:“如今八阿哥府邸的侍妾都成了摆设,这是为什么,不就是这些侍妾出身不高,在八福晋面前没底气吗?若是主子能够给八爷选一个出身高贵的侧福晋,八福晋纵然心中不喜,怕是也没法子了。况且,八阿哥为什么这般纵着八福晋,不就是因为她出身高贵吗?这个时候,若是出现一个出身高贵的侧福晋,八阿哥难保不会动心。”
良嫔点了点头,示意她是听进去了。可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这么做的。何况,万岁爷如今还在外面,她即便是动了这心思,也不怎么好办事儿呢。
可眼下,她的确是得敲打敲打八福晋,否则外面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呢。
想了想之后,她便把身边侍奉自己的宫女璎珞赏给了八阿哥。
璎珞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可到底是她身边过去的,依着郭络罗氏的聪明,该是知道她的意思的。
竹筠殿
这日,胤礽提到了他教诸位弟弟射箭,如何如何的厉害。
嘚瑟了一会儿之后,胤礽突然瞧着李青菡的眼神很是不对。
胤礽拦着她的腰身,笑道:“瞧你这狗腿的样子,该不会是也想学学了吧?”
李青菡在他身上蹭了蹭,“成日的和玉珠她们绣花,堆纱花,描绣花样子,我都腻味了。若是爷能够让我开开眼界,教我怎么拉弓射箭,想想就很好玩呢。”
胤礽见她满眼的期待,也不好让她失望。
胤礽是个行动派,当下便拉着李青菡的手准备去校场。
李青菡却是有些犹豫了:“爷不如让人过来在竹筠殿弄个靶子,然后拿副弓箭。”
胤礽愣了愣,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她的顾忌。
无奈的捏了捏她的脸颊,他浅笑道:“也行,都随你。”
没一会儿,德顺便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李青菡这可是第一次拿弓箭呢,没想到竟然比想象中的难操作多了。
她很自信的觉着自己即使不射在靶子中心,那肯定也能落在靶子上的,谁能想,箭好几次都落在了离靶子两米的地方,而且还乱七八糟的。
胤礽看她这样,实在是忍不住的走过来,手把手的教起了她。
嘴里还不忘打击道:“爷还以为你射箭比写字有些天赋呢,如今看看,哎……”
李青菡就这样被他矫正着姿势,却是丝毫都没觉着丢人,“若是我都会了的话,那爷教导起来岂不是特别没有成就感。”
胤礽倒是第一次见这种逻辑,可是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
☆、第六十九章 感伤
郭络罗氏心中很是不快,良嫔娘娘把自个儿身边侍奉的宫女赏给自家爷,这其中的深意,她怎么会不懂。
可她懂并不代表她真的一定要照办。良嫔娘娘那身份,想为难她这个当儿媳的,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底气。
那璎珞,她可以给抬进府邸,反正府邸也不缺一个吃闲饭的人,至于其他的,那就由不得她了。
崔嬷嬷是打小看着郭络罗氏长大的,这不大婚之后她便跟着过来侍奉郭络罗氏。
自家主子的性子,她如何能够不了解,之前在府邸的时候就强势的很,更不用说现在当了八福晋,做了这个后院的主人,可谓是更无需顾忌什么了。
当奴才的,崔嬷嬷这个时候当然不能由着主子乱来,良嫔娘娘虽然地位的确是尴尬了点儿,可到底人家可是八阿哥的亲额娘,你这当儿媳的可不能再这般犟脾气了。
“主子,那璎珞毕竟是良嫔娘娘赏给爷的,您纵然再不舒服,那该走的过场还是得走的。您怕什么,这后宅之中阴/私的事情多了去了,到时候您给她灌下避子汤,不就都解决了吗?”
郭络罗氏低头喝了一口茶,想着眼前这糟心事儿,不免嘀咕道:“额娘也真是个胆小怕事儿的,外面流言蜚语爱怎么传就怎么传,你不当回事儿,谁还敢在你面前给你没脸。偏她耳根子软,竟然使这么一招来给我难堪。”
“主子,这璎珞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格格罢了,您何须为了这事儿让主子爷为难呢?您现在啊,别计较这些小事儿,当务之急是抓紧给爷生个小阿哥,这样可不就堵住悠悠众口了吗?”崔嬷嬷尽量的声音柔和道。
郭络罗氏放下手中的茶杯,她年纪还轻,其实对于孩子并不怎么急的。在她看来这事儿就是顺其自然的事儿。
尤其是宫里还有一个太子妃杵在那里,她怕什么,她就不信她还会落到瓜尔佳氏那般尴尬的境地。
生个格格之后便一直都再没动静,别说太子爷给整了两棵石榴树在她院中,只怕是种个满院,她没这福分还是没这福分。
郭络罗氏暗暗叹息一声,似是很是无奈道:“有些事情不是我偏要去争那个脸面,实在是,你不知道妯娌之间我这处境尴尬啊。三阿哥,五阿哥自不用说,就说七阿哥的额娘章佳氏,人在宫里的处境也没额娘尴尬,不是?再说四阿哥的额娘德妃娘娘,虽说是包衣出身,可如今已经贵为妃位,谁又敢专门给她没脸呢?这样的境况下,我若是不给咱阿哥府争口气,谁还把我放在眼中呢?”
“嬷嬷,我总想着让爷和太子走的近一些,你不知道,前些个儿入宫见额娘的时候,就随额娘去给惠妃娘娘请安,当时额娘小心翼翼的竟然只敢坐着半截椅子,真不知道她怎么总是这样子,之前也便罢了,如今八爷出宫建府,她又被升了嫔位,怎么还这样小家子气。说句难听的,这不是她给不给惠妃娘娘脸面的问题,她这完全是在给我和八爷脸上难堪。”郭络罗氏说着就一股子火气涌上胸口。
崔嬷嬷哪里不明白主子的苦,可多少觉着主子这根弦绷的有些太紧了,事已至此不是说单凭你一个人就能够改善这个局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