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主动牵上他的手的。
在宫中也经常握她的手, 但今日和那时的感觉似乎不同。
宫中局促,便连感情都是被束缚的一般,不如此刻开阔。
他们手握着手, 不带有任何调情和污秽,同这里的青年男女一般。
这里的青年男女到是没她胆大, 没有手牵着手的, 但李奕想,他们的心情与那些人,许无二异。
德祥见贵妃娘娘走路不端庄,累的皇上也威严不存,暗道这不合礼!但眼见皇上和娘娘都开心的样子,他便也笑了。他在唐瑶和李奕身后不远处跟着, 再没说什么。
河边也围了很多人,有男有女,男的围成一堆儿,女的三两成群,男人将灯放了,退到一边攀谈,女人们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目送花灯远去。
唐瑶拉着李奕到人群后,终是找到能放灯的地方,她停下,回头看李奕,对李奕笑。
把灯放在地上,也不管会不会弄脏衣服,跪坐在岸边,举起灯,身子往前探,将灯放进水里,怕近岸水浅送不走它,还伸手划几下水。修长的白玉一般的手柔和的划过水面划起波纹,她眼中是愉快的笑意。
李奕站在她身旁俯视她,看她伏下的背,和手划过的花纹,感觉这像画一样美。
怪不得那么多才子也爱这种热闹,还有什么能比得过这诗情画意。
李奕抬头,看远去的河灯,河上古老沉默的拱桥,河两岸或儒雅或柔情的年轻男女,岸边的浅草,临河的房屋河钟楼,还有满城的灯火。
唐瑶放走了自己的,去拿李奕的,“我帮你放。”因为李奕说不要暴露,所以她干脆所有谦称和敬称都不用了。
这次出来玩就当是放假,所有的规矩等回到宫中再守吧,她可是难得有这样放风的时候。
德祥把九头蛇灯递到李奕手中,李奕接过,递给唐瑶。他的灯一开始就是德祥拿着,德祥是不会让皇上干自己挑灯笼和贵妃一起乱走的事,李奕也不会做那种事,培养皇子时有培养皇子的礼节,那事就在礼节之外,他想都没想过,更别提做了。
所以唐瑶也不觉得他会蹲下身放自己的河灯,想想那画面就觉得违和,也罢,自己来放就是了,反正挺好玩的。
李奕的九头蛇底座花灯和唐瑶的莲花底座花灯算是比较华贵的,其他多是一些简单的纸灯笼。
唐瑶目送这些灯远去。
她回头朝李奕笑,“咱们也走吧。”
李奕点头,他们跟着一小部分人流走。
唐瑶正侧头和李奕说着什么,蓦地一阵琴音传入耳朵,她朝前方看去,是宽广的湖面,岸边停着几只画舫,画舫四周放置纸灯笼,室内更被照灯澄亮。
“那是什么?”有身影映在纸窗上,看着像正起舞的舞女。
德祥上前回话,“和祥楼的画舫,租给王公贵族子弟所用,今日花灯节,有公子租来取乐。”
唐瑶看李奕。
德祥道:“娘娘,该回宫了。”
唐瑶脸上的笑意散去,眼里的光彩褪色,有几分落寞,“那就,回宫吧。”
李奕揽住她的肩膀,把她揽进怀里,带着她往前走,德祥叫来马车,李奕在唐瑶身后,亲手扶唐瑶上马车,唐瑶在踏上垫脚凳时,又朝画舫处看一眼。
看一眼就转过头,却听到李奕一声轻叹。
李奕侧头对德祥吩咐道:“你去问问那东家,看还有没有未租出去的画舫。”
一瞬间,唐瑶喜笑颜开!
她想去看画舫,不如说她不想回宫,宫里再华贵,也像金丝笼,而这里是充满生气的,充满人间的哀欢喜怒,她在这里,脚踩在土地上,心落到实处,而不是宫中,再华丽的生活,都只让心浮在虚处,输输赢赢都只是一时的愤慨与痛快,而没有真正的重量感。
她还是会为那样充满斗争的生活鼓起勇气,可不代表,她对此时的平凡无动于衷,也许这也是会让她魂牵梦萦的生活,一种她不曾选择或者已经丢弃的生活,她偶尔捡起会喟叹的生活。
德祥劝李奕,“皇上,时候不早了。”
李奕:“去问问。”
德祥:“再不回......”
唐瑶知道这事让李奕为难了,李奕想着她,她也不愿不体贴李奕,便放弃了再去玩的想法,也劝道:“入宫后还能有这样一场愉悦的出行,臣妾已知足,臣妾不想皇上为难,德祥公公,带路吧,咱们回宫。”
李奕是想让她尽兴了再回去,否则也不会今晚都顺着她,哪怕她做那么多不合时宜的事,也没有说一句不是,既她还想玩,那就留下玩,别带着不愉快的情绪回去。
李奕不耐的对德祥道:“朕让你去问。”
德祥不敢再不听从,忙躬身道:“是。”
他退开几步,转身,向湖岸边儿的塔楼走去。
唐瑶心里有一些担忧,道:“皇上,回宫晚了,合适吗?”
李奕摇头,让她别担心,“住在宫外也不是没有过,德祥是该担心的不担心,不该担心的担心,别管他。”
这里人多人杂,视线受阻,德祥许是怕暗卫不能及时察觉到危险,所以不太敢让他在宫外待太久。
若天子脚下,都要小心翼翼成这样,那这世上怕也没他能去的地方了。
德祥很快回来,朝李奕摇了摇头,“皇上,今日花灯节,画舫紧俏,东家说,早在半月前,就全租出去了。”
李奕既留下了,便不会得德祥这么一句话就罢休,把自己手中的玉骨扇递给德祥,“让他给朕腾出来一只。”
李奕铁了心的留下,德祥也没办法,拿了扇子又去寻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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