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幽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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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记想,落仙别苑残更立,燕宿雕粱。月度梅墙,不辨花丛哪辨香?

经过往,此情已自成追忆,零落鸳鸯。雨歇微凉,琴堕音绝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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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红梅,掀起一场关于江湖至宝的血腥逐鹿。

强与弱,善与恶,正与邪,爱与恨。

幕后之手,翻云覆雨,玩弄鼓掌间,也不过人心脆弱。

风华绝代的他,潇洒狂傲的他。

一场早有预谋的相遇。

棋局黑白,谁为棋子,谁为棋士?

机关算尽,胸中万壑。

背负太多责任,太多仇恨,太多情结的他。

两度迎上背弃的利刃,琴曲破碎,情伤痴怨。

一堕音,一同命。

前尘与再恋,旧爱与新欢,究竟谁才是他,命之所系?

梅花落处,许你今世。

怀音千绪,以己为诺。

原来……

情,不是无法二度,而是,还没遇到……那对的人。

楔子

夜之风,穿堂而过。

云涌,月归。

人渐隐……

青丝如幕,遮却那看不清神情的面容,苍白如鬼魅。

唇朱烟色,微微勾起在明明灭灭的暗影间,诡异却又堪堪惹人心怜。

风中浮动着,前一刻还若行云流水的琴声,惨淡至斯,空留余音。

那层朱丹也自两瓣曼妙的弧度逐渐隐去,在微张的缝隙一侧缓缓淌下,汇成丝丝缕缕,诡谲妖异,划过优美的脖颈线条,缠绵而忧伤地渗入雪白里衣。

晕染,散开成决绝的图案。

剥除华蔻,剩了苍白,那唇间浅浅逸出的声线,仿佛也如其色泽一般,失了亮度,褪了暖意。

“为什么?”

为什么,也只是三个字而已。

霎时收紧手上力道,冷弦如霜刃,嵌入莹润肌理,只是,纵然十指连心,也痛不过如此。

终于,连那最后一点余音缭绕,也渗入风声,再寻不见。

猛抬头,乌发之下,紫瞳中弥漫的雾气愈发浓烈,几乎要让人看不清,那透心而入的锋芒——

究竟是断肠的爱,还是刻骨的恨!

空气中隐隐的血腥味道,自拳心指缝间透出的浓稠液体,不知是否被夜色晕染的关系,竟丝丝透着青黑。

“湘儿!”

白衣胜雪,即使在这样的夜中,也仍是尘垢不沾,恍若谪仙。

只是,究竟缘何,面对着那抱琴伏地的少年,无论这一声呼唤如何揪心,如何疼惜,如何眷恋,也终是抵不过那些网罗肺腑缠绕不堪的痛悔。

昔日明净柔情的紫眸,如今竟只剩了满满的、满满的,恨。

求得原谅吗?

终究是自己的错,又如何能开口!

“我只问你……为什么?”

无力的声音已然透着虚浮,可依旧,是死死不肯放松的倔强。

堇色衣袍上黑血团簇,泼墨繁花,点点盛放。

与月下白得透明的容颜一起,相映绝艳。

即使在这样的时刻,即使生命渐渐滞缓,也仍旧是,名花倾国两相欢。

只不过,真能,常得带笑看么?

记忆中,有个声音温润如玉……

湘儿,让我看着你的笑,一辈子,可好?

“为什么……”

已近自语的呢喃,黑血在唇边凝固,与如墨青丝交汇,居然分不清是血是发,这般漆黑,令人绝望的色泽。

此毒。

千日黄泉!

原来……竟是这样?

白衣男子的身形剧烈摇晃,似脱力般倚上身后树干,凸凹的沧桑,刺得身疼,更心疼……

疼入骨血,疼入肺腑。

唇瓣几番翕合,却无法吐出任何一个字,那微张的唇形,似在说着——

对不起。

紫眸微扬,看到的是那样三个字。

仍旧,只是三个字而已。

以这三字,答那三字。

够了……真的够了……

“带我走……”

最后的声音飘洒,不知是说与谁听,轻若浮云。

深处树影,仿似起了一阵风,微微摇晃,带起沙沙细语,如夜的吟哦。

纤长睫羽半弯稠扇,掩住瞳仁中涣散开的最后一丝光芒,少年唇角忽而勾起一段微弧,身子一歪,被血染漆色的琴弦划出最后几个音节,终是再也无力揽住。

落地,一片月华。

“湘儿——”

凄啸割裂长空,阵阵夜风鼓起,白衣翩然,却在下一刻,被冰冷剑光生生逼退,左肩已然一道血色。

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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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一直都存在的身影,收剑入鞘,以温柔却不逾矩的动作,一手揽抱起昏迷的紫衣少年,一手取了地上血迹斑斑的古琴。

冷冷看了对面那白衣男子一眼,什么都没说,晃动身形,以极快的速度,施展轻功而去。

夜风中血的味道还在,只是某种熟悉的气息,淡了。

白衣猎猎,男子的目光追随那隐入夜色中的翩跹紫华,却在迈步的一瞬间,欲追上去的心起了挣扎。

再抬眼时,终于,连那最后一点影子,也捕捉不到。

有时候,称命称运,就是这般愚弄世人。

谁又能想到,仅仅是这一瞬间的迟疑,停顿的,竟是三年的时间。

改变的,又岂止是……

三个人的命运?

曾记想,落仙别苑残更立,燕宿雕粱。月度梅墙,不辨花丛哪辨香?

经过往,此情已自成追忆,零落鸳鸯。雨歇微凉,琴堕音绝梦一场。

琴堕音绝……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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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还有关于更新。由于偶还在上学(大三,正在忙保研的事),所以没办法每日一更,但能保证隔日有更新,时间应在每周二、四、六的晚上,21点到23点之间,也有时候会是早上,8点到10点之间。如果哪天有多出时间的话,琴儿也会给读者们额外惊喜呢~~

等到咱放暑假以后,就可以更多地更新了。

关于这个遗憾,希望读者们能够谅解,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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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百花醉处遇倾城之救美

时值春末,但因地势偏北,盛京仍是鸟语花香,处处一片生机盎然景象。

龙澈然眼见这般繁华,心头涌起不小的雀跃。

虽说原本也出过几回山门,但似盛京这般大都风貌,却是头一回得见。更别提以他的性子,能独自一人自由自在地遍游胜景,就算是苦山苦水,也总有千般法门、万般手段挖出其美妙的一面。

就好比手中这酒,虽比不得师门独家梅花酿,倒也是别有一番沉郁的滋味。

龙澈然坐在酒楼靠窗的一边,窗外正对着盛京最繁荣的商街,店铺林立,摊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分外热闹。

举起酒壶灌上最后一口,龙澈然挥袖擦掉嘴边漏出的酒液,心中顿觉舒爽。

酒足饭饱,也是时候该出去找找乐子了!

龙澈然这般想道,掷出两枚银钱在对面掌柜的桌上,稳稳当当,声脆如磬击。不过,因注入了些许内力,落桌之时缓了一缓,本就轻灵的敲击之音,在酒楼吵闹的声浪里,很快便被隐了去。

尽管如此,仍有一道探究的视线落到了龙澈然身上。

他亦是有所察觉,正要去拿桌上大笔的手微顿,偏头向某个方向看去。

角落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光与他相对,但龙澈然却还真的发现了个足以令他感兴趣的人。

说是兴趣,倒不如说出众得引人遐想更恰当。

只见那人堇色长衫,一头如云乌发垂至腰间,并不用任何丝带朱钗束缚,单单一个背影,就已足见其仪态万方,气质脱俗。

虽就女子而言,那身段过于高挑了些,但以龙澈然自小在师姐师妹丛中的经历来看,此人定是位绝代佳人。

可惜的是,她此时背对龙澈然,看不清面容,但只觉得那人抬手饮酒的姿态优雅从容,并无一般庸脂俗粉之气。骨骼清奇,静然若仙,竟仿佛不是身处这喧嚣尘世一般。

龙澈然忽而想起一种花。

出水莲。

莲叶田田之间,透着孤高清绝的忧伤。

是的,看着那人的背影,龙澈然忽觉浓浓的忧伤压得他心疼。

不由自主移步上前,他很想看看那人究竟生得什么模样。不过,刚一动作,就发现已有人抢先一步。

四名男子,身着一色的黑袍,手执同样的雪亮弯刀,边吆喝着店小二边找了处地方正要坐下。不过,却似突然看见了那紫衣女子,脚步一变,竟直直向她走去。

店中其他的酒客像是知晓这几人厉害,纷纷边摇着头惋惜边悄悄向门口撤离。

龙澈然眉头一皱,他已看出那四人眼中淫邪之意,分明是对那紫衣女子动了妄念。不过,按在笔上的手只动了一动,并未出招。

他倒要看看,这些人是个什么来头!

四人全然没发现对面有双虎视眈眈的眼睛正盯着他们看,那虎腰熊背似是领头的一人将刀向桌上一刺,明光晃晃,并未用多少力道,竟已深入寸许。

龙澈然暗暗心惊,倒不是看出眼前这几人有什么厉害,而是担心那紫衣丽人受到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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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他不似这几人,连最起码的怜香惜玉都不懂。

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这担心实在多余。

紫衣丽人仍旧从容斟酒,兀自饮下一杯,动作流畅自如,分毫不见有惊慌失措的迹象,端的是云自无心水自闲。

眼见那登徒子霎时青了面色,龙澈然不由在心里叫一声好,并对这女子愈发好奇起来。

“哦……原来是个冷美人儿!”为首的那人搁上一条腿在凳上,一手摸着下巴,一双眼放肆地在那紫衣丽人身上打转。

这一声“美人儿”听进去,龙澈然忽觉周围温度似是降了不少,冷不防一个寒噤袭来。

却见那细白的手腕一翻,满杯的陈酿就这么洒了那黑衣人一脸,浓密的眉毛胡须上皆是微浊的酒液,滴滴落在桌上。

那样子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连那人背后三个手下也忍不住掩嘴偷笑起来。

龙澈然几乎要大声喝彩,却在下一刻,见那人似是恼羞成怒,伸出手直向那紫衣丽人抓去,“奶奶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心中一惊,龙澈然迅速跃身而起,大笔倏然出手,那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觉一道冷光擦着喉头而过,却堪堪只留下一道血痕,力道巧妙,恰未割破命脉。

他身后三人也似此时才看清龙澈然身形,挥了手中大刀就要一起袭来。

这眼看就要混战的当口,龙澈然却突然无奈地还笔入腰,抚额长叹:“哎……怎么给你们生路你们不走,偏偏这么死皮赖脸赖上本大爷呢!当真是……”

四人见他在如此关头收了兵器,皆是一愕。

“敬酒不吃吃罚酒!”

学着先前那人语气,龙澈然朗声大笑,在这绝妙的空档,伸臂揽住那紫衣女子腰身,轻轻一跃,自后门掠了出去。

那紫衣人显然也没料到龙澈然会有此举,只来及挥袖朝桌上一带,弦动琴音,跃然怀中。

那桌上,原还搁着一把紫色的琴。

第二章百花醉处遇倾城之错辨

左拐右拐,转眼便到了一处僻静庄院的墙边,市井的喧嚣声在身后渐远。龙澈然确定那些人不会追上来,方才落地。

想起刚刚一路上惊叹之声不绝于耳,龙澈然窃喜难耐,不禁将心中所想一吐为快:“本大爷当真是英俊潇洒举世无双,就连这陌生之地也不乏倾慕者!”

但未及他再得意个够,身边已有个淡然的声音传来,“阁下可以放手了吗?”

虽是疑问,但语气中显然的不耐和薄怒让龙澈然立马反应过来松了手。

掌中温热的触感被一袭清风沁凉。

只是才道出“姑娘”二字,剩下的抱歉之语却在猛然意识到什么的时候,生生梗在喉咙里无法说出来。

刚刚听那人淡淡的一句话,声润如玉,婉转温和,煞是悦耳;但字字发音,皆是沉稳浑厚,确凿是男子之声没错。

男儿声……

莫非竟是男儿身!

龙澈然忽觉脑袋发懵,下意识地想抬眼确认,却不料只这一眼,便令他脑中一片空白,纵有任何想法也都立刻消失不见。

若这世上真有所谓倾国倾城,那必是指眼前这人。

轻袍缓带,抱琴孑立,就这么静静然立在垂柳丝绦之间。

墨玉长发在胸前随意搭垂,似乎不是纯黑,隐隐掺杂几缕特殊的紫色。而那双清润如水的眸子,沉静无波,漆黑中竟也透着抹深紫。

这两种同样深邃的搭配,还有唇边始终不曾消隐的淡淡笑容,温柔中透着冷漠,都令此人平添了某种神秘气息。

真真是——

花貌,月神,柳态,玉骨。

冰雪容华,秋水风姿。

龙澈然的心漏跳一拍,好个遗世独立的翩翩佳人!

只是,微扬的修眉,抿紧的薄唇,还有那一身铮铮傲气翩然玉立的神采,纵然再怎么怀疑,这也是个男子。

“好好一个大男人,居然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真没天理……”

龙澈然实在觉得可惜得紧,一会儿将手叉在胸前,一会儿又摸着下巴,很没礼貌地将眼前人上上下下地打量,嘴里还叨叨咕咕“可惜”个不停。

可惜啊……可惜啊……

这样绝色的佳人,若是女子,容本大爷护一回花,岂不美哉?

这边龙澈然犹自在心里直叹上苍不公,而那厢紫衣人似终于失了耐性,轻咳一声,“这位兄台,若无其他事,在下便先走一步了。”

龙澈然一惊,想也未想就上前拉住那人袖角,手指不经意擦过手腕,柔滑细腻,顿时让龙澈然热气上涌,闹了个大红脸。

熟料那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只手,目光中竟隐隐添了些寒意,所及之处,似要让这周遭的融融春色都罩上一层冷霜般。

四月飞雪?

脑中一激灵,龙澈然察觉到自己失礼,忙收了手,但是指尖肌肤残留的触感犹自恋恋不去。

“兄台可还有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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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公子再问一遍,仍旧温文有礼,但心中恼怒却是可想而知。

被人当众调戏也就罢了,此人居然将自己错认成女子,还莫名将他带至此处,却连一句话都不说。

强压下怒气,紫衣人又道:“或者恕在下冒昧,这位兄台将在下带至此地,究竟是何用意?”

龙澈然一听有些懊恼,鼓着那还未褪去红晕的腮帮子,咬牙顶回去:“本大爷当然是在救你!不然你以为本大爷放着那么好的打架机会不管,这么丢脸地满大街逃跑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怕你文文弱弱在那种混乱场面免不了要遭殃!”

紫衣人显然是一愕,半晌沉默,终于将琴背至身后,一拱手,“如此,在下便多谢兄台搭救之恩了。”

动作里浑然天成的韵致,唇边隐隐的笑意渐深,顿时让龙澈然看得好一番痴;待到反应过来时,那紫衣人竟已转身走出几步远。

龙澈然心下一急,忙施展轻功跃至那人身前,止住他去路,“本大爷看你说话文绉绉,似是懂礼的人,怎的道起谢来竟如此没诚意?”

那紫衣人倒也不恼,仍旧淡然道:“兄台想要在下如何回报?”

龙澈然本以为他该反驳一二,却没料到,这人竟如此轻易便问他所求。

这样一来,不是反倒显得自己小肚鸡肠施恩图报?

再度红了脸,龙澈然明显底气不足:“倒也不是回报的问题,只是因为方才那件事,本大爷喝酒都未能尽兴,心有不甘罢了!”

说到后面,声音已是细如蚊蚋。

龙澈然觉得自己说这句话委实太没男子气概。

只是不知怎么的,从初见那背影时,就一直缠绕在自己心头的那种莫名伤感,让他一旦体会就觉放不下,让他这想到什么就会去做的爽快性子突然发作,让他实在不想让此人就这么离开……

情急之下,只得胡乱编派这么个别扭的借口。

不安之间,微挑了眼瞥去,却见那人只是微微仰头似看了看天色,方对龙澈然温和道:“那兄台便随在下来吧。在下请兄台喝酒聊表谢意。”

看着他转身向前方走去,仍旧是那般静雅从容的态度,甚至连表情都未曾改变分毫,龙澈然忽觉脑筋有些转不过弯。

这世上怎会有这么好说话的人?

短暂一愣,龙澈然脚下却未停,已急急跟了上去。

反正酒这东西,他是怎么都喝不厌的。

既然有人请客,又岂能白白错过!

第三章百花醉处遇倾城之相识

那壶酒甫一摆上来,龙澈然就已经迫不及待将鼻子凑了过去。

紫衣人见龙澈然一副毫不顾忌嘴馋的样子,浅浅一笑,温文道:“这是盛京最有名的‘百花醉’,兄台可有尝过?”

龙澈然忙不迭抢过酒壶先斟一杯,再细细抿一口,眯了眼回味,果然似有百花香气萦绕舌尖,直至肺腑,不由叹道:“好酒!”

一抬眼,捕捉到对面人刚刚隐去的那一丝隐约笑意,又有些发痴,直盯着他看,连酒也顾不得去喝。

但那般笑容仅是惊鸿一瞥,如穿花峡蝶翩然振翅,妙影落处,却不见其形。

看去是春意融融,细品,却毫无踪迹。

奇怪,明明是这么好看的一个人,怎么就不愿笑得开怀一些呢?

龙澈然心中奇怪,想问,却又终觉唐突,顿了言语只去喝他的闷酒。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龙澈然忍不住抬头窥视那人神色,却见他始终一派淡然,好似正在独自小酌,对面有人无人皆与他无关一般。

这种感觉,龙澈然觉得不怎么对味儿,于是,终于耐不住某种奇怪的心情,脱口打破沉默:“喂!你……”

顿了顿,他才猛然意识到彼此还未互报姓名,于是改口:“本大爷叫龙澈然。”

说罢,又怕那人未听清,径自站起身,将杯中酒液朝空中挥去。

晶莹弧线还未及下落,便扬手举起大毫,就着那酒液洒脱几笔,下一瞬间,恍然可见凌空而生的两个大字。

阳光映照下,龙飞凤舞的字体,张扬狂傲,如酒中神仙。

挥毫舞文的姿态,亦然。

而那单名一“澈”,正如他的为人行事,干净利落,爽朗率性。

紫衣人眸中似闪过一丝惊异的光彩,不过却是转瞬即逝。

犹豫一下,也以指蘸酒在桌上写下二字。

风湘陵。

端丽俊秀,却透出不容忽视的优雅大气。

重又坐回椅上,龙澈然歪着头,细细打量那二字,再想了一想,不禁皱眉,“风湘陵?这名字着实难记,依本大爷看——”

顿了顿,注意到风湘陵置于桌上的古琴,还有那握杯的纤纤五指。

缥色玉柔擎。

龙澈然看着那双手,又看看自己的。

虽然也不一定是练武有多刻苦,但因为总爱做些稀奇古怪的事,他这双有些粗糙的、典型的男子大手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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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比不得人家来得漂亮。

天生的上好资质,抚琴又是极雅致的活儿,也难怪这人不光一张脸,连手也生得远胜女子。

似有些调笑意味的,龙澈然一眨眼。

“管账的!”

风湘陵微愕,却在那双正望住自己的晶亮眸子里,看出些许可以称之为“促狭”的笑意,立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微微颔首,仍旧不恼,只平静道:“随龙哥怎样称呼均可。”

夸张地挑了挑眉,龙澈然以手支颐,却不再说话。这将近一个时辰的相处,已让他有些习惯风湘陵淡然的态度。

可是,几次不由仔细打量,看他对自己温柔微笑,龙澈然潜意识里总觉得,此人似乎不该是这样冷漠的。

在看到他背影的第一眼,龙澈然便有了这种奇怪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宛如夏初观荷,欲开未开,或纯白或粉嫩的花瓣,将花心包裹其中,让人忍不住去臆想那份神秘。

小雨芙蓉,不胜轻愁。

“龙哥?”

一声低唤打断了他沉思,龙澈然抬起头来,见风湘陵仍是那般平静的神色,心下不禁有些失望,“没事……”

忽而又一想,问道:“对了管账的!今日那些黑衣人是什么来历?看起来不似普通的地头恶霸。在他们出现之时,本大爷隐约听得那些逃跑的百姓说什么‘落仙谷’,还有‘邪教’?”

风湘陵执杯饮一口酒,姿态从容:“从衣饰武器来看,是落仙谷的人没错。”略一停顿,忽而面露微讶,反问:“龙哥竟未听说过‘落仙谷’?”

龙澈然点点头又摇摇头:“听是听过,却也仅仅只言片语,道听途说罢了。”

风湘陵颔首,仍是替自己满了杯,“那龙哥所听为何?”

龙澈然笑笑,却微微正了面色,凑近神秘道:“据说落仙谷的原谷主是个邪人,修习邪功,还杀了许多正派人士……不过大约两年前那谷主好像突然消失了,有人说是死在正道之手,也有人说只是重伤逃逸,落仙谷也因此元气大伤,销声匿迹。但为何现下又会死灰复燃,还如此猖狂?”

龙澈然兀自思考,却没注意到风湘陵唇边一直极浅的笑意此刻愈发淡漠无痕。

一池秋水,静焉风过?

风湘陵看龙澈然皱着眉头,似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唇角不禁勾起一丝微笑,幽暗紫眸因着这笑意愈发深沉。

龙澈然听他未有回应,微侧了眼看去,却见那双犹带笑意的眸子正盯着自己,心内一咯噔,偏过头似掩饰般,又开始自顾自地说话。

“本大爷原先还奇怪,这落仙谷究竟有什么可恶之处?没想到今日居然就撞见了!”

“哼!这次算他们走运,下次要再被本大爷遇到,非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这样想着,龙澈然胸中不觉豪气奔涌,待反应过来时,已是一掌拍在桌上,酒壶酒杯皆是应声震起。

片刻之后,悄无声息,却竟出现蜿蜒裂纹。

风湘陵被他这举动一惊,眸中微沉,缓声道:“龙哥莫急。依紫某看来,落仙谷重出江湖之事确实奇异……却不知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样说着,风湘陵不禁秀眉微蹙,似在细细思索。

龙澈然终于看到他脸上明明白白出现的第二种表情。不由暗叹,此人就连困扰和为难的样子也别具迷人风致。

心中一动,龙澈然试探着问:“管账的,你预备在盛京待多久?”

风湘陵把玩着因在自己手中而唯一幸存的酒杯,神态间有些漫不经心,“今日便要离开了。”

龙澈然忽而笑得奸诈,凑近些追问:“可是有什么好去处么?”

风湘陵若有所思,并不看他,只淡淡道:“传闻翠华深渊有位奇人,紫某有一事欲拜托于她。”

龙澈然顿时眼睛发亮,一把夺过风湘陵手中酒杯,也学他的样子把玩着:“翠华深渊?听名字便很有意思!”

风湘陵闻言终于将目光投向他,眼中颇带些兴味,但却似料到他还有下句般,并不插话。

果然,龙澈然嘿嘿一笑,腆着脸道:“本大爷跟你同行,怎么样?”

说罢,不等对方回答,便明显怕遭拒绝似的,开始数落起理由来。

“你这管账的,一看便知只会弹琴,有本大爷在一旁帮衬着,也防止出现今日这般危险的状况!”

瞥一眼风湘陵,见对方仍是平静地听他说话,并不反驳,唇角隐隐约约还带笑意,心中窃以为此言有效,清了清嗓子继续。

“再者,本大爷这么厉害,若不会会天下奇人,岂不可惜?而现下这种机会自然不能放过……所以——”

龙澈然挥着一支大笔,满脸无赖。

“就算管账的你不让本大爷跟,本大爷也自有办法找过去!”

一席话说得是眉飞色舞,斩钉截铁。

这还没完,龙澈然仍欲再说,却忽觉口渴,拿了手中杯子就要去捞酒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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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低头,才发现那酒壶早已碎裂,但桌上分明见不到几滴酒液,脑子一嗡,龙澈然跳起来大叫:“管账的!你竟然把本大爷的酒全喝光了!这可是……”

回忆自己饮下的屈指可数的几杯,再看整个酒壶的容量,楼中不由心中暗叹。

这管账的,看似文弱,酒量却真不小。

此人真是越发对自己胃口了!

“也罢!”龙澈然重又坐回椅子上,搁下酒杯大方地一摆手:“本大爷现在不跟你计较,反正今后有的是机会讨回来!”

风湘陵忽而一笑,“如此,龙哥便找机会来讨罢,紫某自当奉陪!”

那笑容中的别有深意,龙澈然没看出来,他只觉得脑袋有些眩晕。

之前几次浅浅淡淡隐隐约约的笑意挂在唇角,已是令他十分惊艳。而这样明显毫无遮掩的一笑,却是见所未见的绝代姝颜。

瑰丽而不妖艳,却带着抹深沉的黯然。

仿似夜蔷薇,层层舒展,芬芳丽色,绽放在月晕朦胧中,更别有清绝美感。

可是却无法碰触。

因为一触之下,冷不防会伤了人;也免不了,会伤了己。

龙澈然心中一紧,未曾多想便握住那只正探向琴身的手。

莹润细腻,纤长秀美,的确是真实的血肉。却不知为何,没有春日的温度,竟似秋夜月华,隐隐透着股凄凉。

身形微震,风湘陵脸上笑意顿失,凝成一片漠然沉冷,不着痕迹地抽出手将琴抱入怀中,只淡淡道:“该出发了。”

“咦?”龙澈然犹未反应过来。

风湘陵却已背过身去,“龙哥不是说要同去翠华深渊?那便走罢,再晚一些恐怕得露宿野外。”

“哦……”虽不解他为何态度突变,龙澈然也只能讪讪收手。

大笔一扛,跟上前方已步出门外的堇色身影。

桌上,那两个字,早已淡作酒气随风,再不留痕。

第四章翠华寻仙问红梅之突袭

差不多已近黄昏,龙澈然与风湘陵刚刚穿过一片密林。

“从此处下去,便可以找到歇脚的村庄了。”

风湘陵抬手指向前方,龙澈然顺着那优美的线条看过去,果然望见远远有个地势较低的小山谷。

在微红的暮色中,谷中隐约有几带细长的炊烟升起,在高处淡淡散开来。

显然只疏疏落落几户人家,必是比不得盛京那样地方,肯定也没好酒可以招待。不过是歇个脚而已,终归比露宿荒郊野外的好。

龙澈然侧眼看了看风湘陵,心想自己游荡惯了倒也无所谓,只不知这看起来文雅秀气的人经不经得住风餐露宿。

“管账的,一路走来也没听你说什么话,好像有什么心事一般……”龙澈然装作不经意地道,却在对上风湘陵投过来的目光时不由扭过头去,不再言语。

那种颇有些距离感的目光,令龙澈然又一次意识到,自己唐突了。

这只是人家的私事而已……

心里这样想着,龙澈然顿觉有些闷闷,自己下山后第一个真心想交的朋友,却好像不怎么领他的情。

叹口气,仍旧自顾自走他的路。

“来了!”

风湘陵忽而沉声道出二字。

龙澈然回了神,没听清,正要再问。却突觉耳边风声一紧,瞬间已有两道剑光向二人之间闪来。

龙澈然下意识两个腾跃险险避过,刚稳住身子,便看向风湘陵那边,对方仍是安然无恙。心下略略放松,又见那两道如鬼魅般迅疾无形的剑光回身一闪,再次刺向自己面门。

似是以身形见长的人,出剑狠厉,招招迅捷如风,但却是快有余而巧不足。

龙澈然边晃动身形躲开攻击,边在心里研究着此人武功门道。

博采众长,是师父总在告诫他的习武之道,龙澈然始终铭记于心。

这人既然是个快手,龙澈然想,正好可以用来试试身法。

心下立时有了决定,再次轻巧避开那黑影袭向他左肩的一剑,身形忽而跃出丈余。只一瞬间,便重又腾空而起,足尖轻点一处树梢,借力翻身,向那黑影跃去。但是,大笔仍未出手,似乎丝毫没准备用攻势。

风湘陵在一旁静静观战,忽而眸光闪烁,只见龙澈然瞬间身形幻化,竟似使了□诀一般,以黑影为心,在其四周以极快的速度飞驰。

刹那间,夕阳暮色笼罩下,宛如佛陀莲座降世,光影疾行,不辨虚实。

青金剑光稍滞,似是一时失了下手的目标,变若疾风的剑势缓了一缓。

龙澈然这才看清,此人与先前在酒馆中所见那四人是一样装束,只是腰间悬挂一血色玉牌,黑衣上蜿蜒有金色纹路,双翅舒展,如击空雄鹰。

他显然不愿让人看出身份,白日里也以黑巾覆面,长长额发遮去半边脸,只露一只眼睛在外,眸光冷锐。

而他手中双剑更是锋利异常,落日余晖的橙红映照下,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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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隐隐泛着乌青之色。

“青锋!”

风湘陵脱口惊叹。

龙澈然闻言微愕,管账的莫非识得此人?

时间有一个短暂的停顿。

黑衣人身形稍滞,微抬鹰目望向风湘陵,独眼中不知为何精光突显,下一刻便转了身,直直施展轻功突出龙澈然影遁,举剑向毫无防备的风湘陵袭去。

龙澈然全没料到他会有此一招,顿时大为震惊。

“你这家伙!打不到本大爷便乖乖认输!居然如此卑鄙!”一声叫嚷,身形已是疾闪,腰间大笔至此方得以出手。

瞬而万千,笔底意象,是他快中极至。

黑衣人察觉后方突涌而起的杀气,如风一般迅捷,饶是他精于身法也该避无可避。

但他却像早有防备般,身子一旋,轻而横剑回接,便稳稳挡住那因重速度而显然失了些力道的攻击,另一剑则趁势朝龙澈然侧腰刺去。

剑锋冷冽,龙澈然腰间一寒,闪身避过。大笔笔身横档,与迅速补上来的接踵剑势铿然相接。

双剑青光乍起,古毫银锋绝利。

龙澈然一袭淡青短衣,白衫白裤,干净利落的身影在剑光飘渺中起落自如,步伐气息皆是不乱。

他的笔法与蒙面人不同,虽速度与力道略逊一筹,但显然要精巧绝妙许多。一招一式皆是攻守兼备,丝毫不给人可乘之机。

一时间,真正尽力相拼的二人,难分伯仲。

不过,若实力本来悬殊,这种对峙也终究无法持续太久。

数招过后,龙澈然眉宇间仍旧沉定,而那黑影虽然身法迅捷,看不清状态如何,但若让旁观者看来,也能感觉到,他已近使出全力。

风湘陵微微蹙眉,见那黑衣人起初还因获得出手先机而略占些优势,却在龙澈然渐渐熟悉了他武功路数之后,弱点频现,身形有所滞缓,显然已有疲于招架之态。

沉吟片刻,风湘陵忽而扬声问道:“阁下可是落仙谷山座使?”

那人显然是被他这话一惊,下一刻便觉疾风袭来,险险仰身腾起,面上黑巾只消再慢一瞬,便会被挑开。

龙澈然正待补上一招,却听风湘陵忽然唤住他,不由分了神看去,而那黑衣人趁这空档,竟几个翻身,迅速隐没入身后密林中。

“管账的!怎么让他跑了!”

龙澈然立马反应过来,急吼吼去追。

半刻之后,扛了一只大笔,又悻悻然回来。

见风湘陵仍旧站在原地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不禁有些气急败坏:“刚刚要不是你阻拦,本大爷早就擒住他了!”

风湘陵只浅浅一笑:“紫某自然相信龙哥有这个实力,只不过据在下观察,龙哥行事磊落,应该从来都得饶人处且饶人?”

龙澈然首度听他说出对自己印象,竟是评价如此之高,不觉有些脸热,语气也弱了几分:“本大爷是不愿伤人性命,只是刚刚那人对你起了杀心……”

风湘陵摇摇头:“无妨。”

龙澈然看了看他,深紫的眸子,如一潭静水,无波无澜。

当真是连自己性命都不放在心上的人么?那他此去这般着急要问的事,会是什么呢?

龙澈然甩甩头,这种难猜的事果然不适合他想,还是先放放吧!

“管账的!”跟上已向前走了几步的风湘陵,龙澈然问道:“刚刚你好像有说什么‘青锋’,是那个人的名字吗?”

风湘陵看了看他腰间大笔:“不是,是那人手中双剑,名‘青锋’。”

顿了一顿,见龙澈然似乎还是不解,便又道:“青锋是天下剑中速度之首,身轻如叶,动之无形。紫某曾听人描述那剑的外形,与方才所见似无二致,故有此一猜……却不想由刚刚那人表现来看,应确是青锋没错……据说当今世上持有青锋的是落仙谷四使之一的山座使,也以身形矫捷着称。至于他本人姓甚名谁,便不得而知了。”

龙澈然微一颔首,恍然道:“难怪他出手如此之快,想想最初他趁我二人不备刺出的那一剑,若不是本大爷反应迅速,现在估计……”

这样想着,下意识抬手,有些后怕地摸了摸后颈。

转而见风湘陵正注视着他动作,便又扬眉,灿然一笑:“不过,本大爷自然不是普通人!怎么可能被人抹掉脖子?”

风湘陵见他眨着眼睛,状似讨好地望向自己,显然是暗示他也附和着称赞几句,不禁唇角一勾,笑道:“龙哥果然武艺非凡,紫某也算如今才见识到此等精妙笔法,却不知龙哥师承哪位高人?”

龙澈然一愕,未料风湘陵会这么问,想起师父下山前的嘱咐,言语间有些呐呐,“呃……本大爷无师自通、无师自通……”

风湘陵见他窘迫,心下已有了几分了然,也不追问,只笑着解围:“是啊,想龙哥如此聪明的人,仅靠自学能有如此修为也足以办到。”

龙澈然随意应了两声,心中暗自感谢风湘陵的体贴。

再抬眼时,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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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已没在看他。

侧颜如玉,柔顺的乌发在微风中轻舞,拂过脸颊,脖颈……还有那缓步趋行的姿态,处处是静雅而从容的风度。

心跳再次乱了节奏。

刻意忽略掉那种奇异的感觉,龙澈然润了润嗓子问道:“管账的,你是哪里得罪落仙谷了吗?为何短短几个时辰,竟连续两次对你不利?”

风湘陵摇摇头,似乎并不在意:“既是‘邪教’,行事又哪里需要理由?”

龙澈然搔搔脑袋:“话不是这么说……”

风湘陵见他一副想不通的样子,似乎非得为旁人行径求个合理解释不可,心下忽而有些好笑:“紫某从未得罪他们,想来是先前那四人不甘心被耍,又怕打不过龙哥,所以找了上面的人出气?”

龙澈然疑惑地看着他,居然在那双深紫的眸子里看出些许顽皮之意,不禁心情大好,也附和着摇头晃脑:“哦……想来竟是本大爷害你被盯上了?”

风湘陵扬眉,一副“你说呢”的表情。

龙澈然走近些,拍了拍他肩膀,豪爽一笑:“这样看来,本大爷更有责任罩着你了!”

说完也不等风湘陵回答,直接小跑着冲下山坡。

欢快跳跃的背影,单纯如稚童。

身后,昏红的霞光映上黯紫瞳仁,不止是赤色。

细看去。

两方幽粼深潭,万般诡谲异彩。

第五章翠华寻仙问红梅之迷雾

这天傍晚,二人顺利在山脚村庄处找到客栈。

三更时分,白天经过的密林深处隐隐约约传来鸟翅扑打之声。

初夏的夜空很是明净,偶尔纤云飘过,一弯弦月遍洒清辉,映着小径旁一个人的脸,银质面具反射月华如水,耳处垂下两带深紫流苏,似是尾翎,在夜风中随乌黑如缎的长发轻轻摇曳。

玄紫长袍罩住身形,宛如夜之使者。

“主上。”

几步开外的密林中,不知何时出现一个人影。单膝跪地,在繁密树荫之下看不清容貌。

戴着面具的男子转向他,微一颔首。

“确实是‘飞云’。”

声线飘渺,仿若自语。

“属下失职,未能探知全部。”

暗处的声音沉了沉。

男子摇头:“此事不能怪你……论武功,他确实远在你之上。”

这么说着,男子上前几步,一手托住那人左臂,作扶起之势。

暗处的影子便微一抱拳,站了起来。

“主上预备如何应对?”

男子略略沉吟,“仍按原先计划行事,此人我自有办法。”

“那……”顿了一顿,暗处的影子方才低声道:“还请主上万事小心。”

男子似是轻轻一笑,声音暗沉却温和。

“知道了,你去罢!”

“是!”

暗影身形轻闪,便如来时般,悄无声息迅速隐去。

片刻之后,那玄紫的身影也融进了愈发沉晦的夜色,隐隐约约,只听得那人口中轻笑:“师侄么?……有意思……”

月色迷离,似有雾气升起,染了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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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后,天刚蒙蒙亮,龙澈然便满心不情愿地被风湘陵拉着赶路了。

“喂,管账的!干嘛这么早就叫本大爷起床!困困困困困!”

龙澈然揉着眼睛,转头看整个村庄还笼在一片未揭的薄雾中,不禁回想那温暖的被窝和梦中的美酒,颇有些不甘心地冲前方那人吼。

风湘陵并未看他,只是笑道:“若龙哥还未睡够,自然可以再去补眠。紫某一人前往翠华深渊即可,不劳龙哥相陪。”

龙澈然匆匆跟上,指着风湘陵鼻子反驳:“你这么说,本大爷还偏去定了!不过,事先说清楚!不是陪——你,而是本大爷自己要去!”

说罢竟还真不理会风湘陵,兀自大踏步向前走。

温文的笑声在身后传来:“龙哥若能寻得入口,不如你我自此分道扬镳,比一比谁先到?”

作势便要抬步向另一条路走去。

龙澈然一听自然着急,却也不肯认输,强作神气地嚷嚷,“本大爷最擅射御之术,自然识得怎么去!”

说虽说得满满,半刻之后龙澈然还是左绕右绕,转了数个弯,最终阴着一张脸停在前头等着某人。

心中好笑,风湘陵见他又赌气又不好意思拉下颜面先认输,便也不再恼他,决定给个台阶下。

“翠华深渊在极为隐密的地方,紫某因之前有幸去过,方能找到;否则,初次要去,无论多么厉害的人,总会迷路的。”

风湘陵这样说着,笑容和煦,蕴满柔柔春色。

龙澈然闻言,虽仍旧双眉横摆,暗地里却委实松一口气。

确定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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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仍旧属于“厉害”之列,他顿时心情舒爽,也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便状似百无聊赖地一转:“翠华深渊可有什么好玩?对了!听你之前说有位奇人,却不知是怎样一位奇人?”

风湘陵笑道:“那里风景甚好,龙哥一定喜欢。至于奇人……”

语气微顿,紫眸中竟有些促狭之意:“也是龙哥喜欢的类型。”

龙澈然先是高兴,忽而又觉不对。

管账的如何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

风湘陵唇角微勾:“龙哥昨夜里可是做了什么美梦?”

龙澈然茫茫然摇头,他若做梦,大早起来铁定忘记得没影儿。

风湘陵立时皱了眉,装作一脸无辜,“紫某本无意刺探龙哥秘密,怎奈半夜被龙哥房中动静惊醒,查探时方知龙哥原是梦得有些过了。”

“呃……什么叫……‘过了’?”

龙澈然一惊,脊背有些发凉。

风湘陵却仍是温雅浅笑:“想来龙哥梦中必是佳人在怀,美酒在手,快乐似神仙?”

龙澈然大窘,方才隐约忆起昨夜梦中之境委实荒唐,“这……这……这又与翠华深渊有什么干系!”

风湘陵手一挑琴弦,拨出几个单音,并未回答他,却突然停住脚步。

龙澈然这才发现走着走着,前方竟不知何时已无去路。

只有一座高山绝壁,自山底直上山顶,一条宛如斧凿刀劈的裂缝,恰容一人横身而过。

仰头看去,壁立千仞,石罅神开,一线接云庭。而除了山下此处入口,再向上皆有繁茂云松掩盖,林木蔽荫,馥郁葱茏。

若不近前来看,要发现这条通道还真是不易。

“过了这里,便有龙哥想见的美人了。”

风湘陵扔下这句话,将琴横在身侧,已施施然走了进去,徒留龙澈然一阵目瞪口呆。待反应过来时,那堇色的影子隐在两壁暗影之间,已有一段距离。

“管账的!你等等本大爷啊!什么美人?翠华深渊有美人吗?长得什么样子?”

龙澈然一边喊着一边也侧身挤了进去。话语在山谷中回响,余音旷远而悠长,更显得这处地方上不见穹宇,前不达尽头。

龙澈然玩兴大起,又冲前面那人喊道:“那美人有管账的你美吗?”

……

风湘陵的手抖了抖,按上琴弦,却终究还是决定安安静静地走路,不去理他。若非此时身处险地,他想自己一定不会放过某个专往忌讳上踩的家伙。

美人?

哼!

改天换自己这样叫叫他,看他是什么感觉!

这一条路长过千尺,又因地形原因只能缓慢挪动,头也只能朝向一个方位,偶尔听得山顶鸟鸣之声,都不能仰头一看。

龙澈然自是受不了这种无聊的处境,故而从方才到此刻一直不停说话。

说他与风湘陵相遇前游过的地方,喝过的美酒,还不知死活地品评遇过的美人,连带此刻身边这位也要评头论足比较一番。

风湘陵倒没听进去他如何评说自己容貌,或者其实是故意屏气塞听。

龙澈然却不在乎他有没有回应,仍在一旁自说自话,不亦乐乎。

“管账的,本大爷看在你有几分好酒量,颇得本大爷欣赏,便发善心告诉一个绝好的去处!”

“……”

“嘿嘿!管账的,你可听好了!那地方叫——‘熏风午原’!怎么样?是个好名字吧?”

“……”

“其实名字好不好本大爷倒不在意,真正是那里盛产一种酒,你猜叫什么?”

“……”

“……管账的,你有在听本大爷说话吗?”

“……龙哥不是说,不在意名字云云?”

“……呃……好吧!谅你也猜不出来,那酒名‘熏风’——如何?光是听来就忍不住了吧?而且这酒颇是精贵,一年才酿一坛,可偏偏本大爷一去就喝到了,你猜怎么回事?”

“……”

“……”

“……”

“管账的!你倒是说句话啊!”

“……”

“哎呦!”

一颗石子掉下来,正砸中龙澈然脑袋。

于是,前面那人温温柔柔的笑声千呼万唤始出来:“龙哥还是少说为妙,否则……下次震下来的,可不是这么小小的一块了。”

龙澈然听见他笑,本来还觉心神荡漾,十分受用。却只神游了瞬间,下一刻便猛然惊呼被耍,正要张口顶回去。

却闻山崖之上,仿佛很遥远,仿佛就近在头顶,声声鸟鸣,愉悦欢唱,落满耳根。

头皮一阵发麻,龙澈然终是乖乖闭了嘴。

面子固然重要,但有时候也得考虑身家性命的。

风湘陵满意地听他安静下来,终于能够专心注意前方情况。而一旦集中精力,脚下步伐也跟着加快不少。

盏茶的功夫,尽头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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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白光愈见明亮。风湘陵暗自在丹田之中蕴了内气,便在尚还离出口几步之时,仗着身形纤细,轻跃向前。

龙澈然看着那一角衣衫在光亮中消失无影,心中一急,不由加快了速度。

片刻之后,也跟着挤出了山隙。

眼前突明,隐隐有花香扑鼻,只是还未及欣赏,前方便出现了令他心神俱震的一幕。

数道银芒携破空之力刺向抱琴而立的堇衣身影,其时千钧一发,龙澈然即使迅速提劲疾奔而去,要救人也已然不及。

寸余之间,定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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