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陆巍峥两只手死死抓着那只手臂不肯放。“你别走……”
那双充满恳求的眼睛看得严锦莫名心软,他缓缓拉开陆巍峥的手,脱下自己的长风衣披在对方身上,遮住了凌乱的白色浴袍。
“快回去吧,穿成这样到处乱跑,不怕被邻居围观吗,大钢琴家?”
“可是……”陆巍峥的呼吸平复了些,垂头丧气地说道,“我又忘了约好的事情,很抱歉……因为埃米尔突然来了……我和他没什么……你别误会。”
“我没误会。你室友难得来一趟,作为主人自然要好好招待。”严锦安抚性地拍了拍陆巍峥的肩,又补充道,“下次有空的时候,我再来拿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告别的练习曲
陆巍峥不太甘愿地上楼了。
严锦目送那个失落的背影离去,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适当反省——刚才开门见到陌生人的瞬间,他的心态明显失衡了。
这很奇怪。他明知道陆巍峥不可能跟别的男人扯上关系,却还是觉得不悦,甚至有些生气。
那天晚上演出结束后,陆巍峥的情绪似乎不太对劲,接下来的数日,都连续处于“失踪”状态。
陆巍峥自从回国之后就一直粘他粘得很紧。起初的同居暂且不论,就算后来搬回去,那股粘糊劲儿也丝毫没减退过。结果在过去的日子里从不间断的电话和简讯,这段时间几乎完全消失。
更让严锦意外的是,生日那天陆巍峥拒绝了要和他们一起庆祝的邀约。虽然后来主动提议补过,但当他今天特地空出时间登门造访的时候,出来开门的竟是一个陌生的外国男人。
原本他可以心平气和地进屋等待,听陆巍峥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严锦没有这样做。他的神经被“洗澡”二字莫名其妙地刺激了一下,瞬间做出了让自己匪夷所思的不冷静举动——转身走人。看来他的脑子,也被什么东西给侵蚀了吧……
在这些天里,严锦对一个问题产生了困惑。
认识七年,严锦还是第一次花时间考虑自己与陆巍峥的事情——他默认了陆巍峥的追求,所以现在他们算是什么关系呢?
七年时间里,陆巍峥都在源源不断地付出,一点也不介意有没有得到回报。相比之下,他了解陆巍峥什么呢?除了大概的家庭情况和学业状况,以及死心塌地追着自己以外,还有什么?
他不清楚陆巍峥最近在做什么,家里的地址也是沈东云告诉他的。如果不是这两个人主动把事情一件一件说给他听的话,他对陆巍峥几乎一无所知。
因为他实在欠缺主动,也因为陆巍峥实在太过主动。
陆巍峥的主动在不知不觉间麻痹了他。让他在潜意识中认为对方永远会跟随着自己,一喊就有回应,一伸手就能碰到。
这种想法,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严锦打开音响,让女高音嘹亮的声音填满车内狭小的空间。
他从不认为爱情是人生的必需品,即使他曾经真心地付出过。他也从不认为那是麻烦和讨厌的东西,即使他在付出后又失去过。
他既不渴求爱情,也不排斥爱情。如果能在深夜回家的时候看到窗户里透出的灯光,或许也会觉得温暖吧。
对于陆巍峥这个人,严锦现在能够确认的是——无论Blog里的“微微笑”、简讯中的颜文字还是三次元世界的钢琴家,都是每当他一想起来,就会觉得心情愉悦的存在。
两人告别后没过多久,陆巍峥打来了电话。
经过了周密的语言组织,这回陆巍峥一改之前的语无伦次,钜细无遗地交代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全部事情。一通电话打了半个多小时,依旧舍不得挂。后来说得没话可说了,开始东一句西一句地拼凑废话,言语间似有弦外之音。
严锦一件一件地耐心地听着,为陆巍峥能和母亲和好而高兴。始终没有打断他的话,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