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后自然是没有见到元槿和蔺君泓。也没有见到青嵧。宫人们给她的答复是“已经睡下了”,可她分明隐隐约约听到了青嵧的哭声。
不过,虽然没能进到永安宫里头去,徐太后倒是没有灰心。恰恰相反,回来的时候,她的脚步反倒是轻盈了许多。
单嬷嬷看她这样面带喜色,倒是有些好奇了。
两人是几十年的主仆了,感情堪比姐妹,十分熟悉也十分的互相了解。
看到单嬷嬷这样不住的望过来,徐太后晓得她的疑惑,问道:“你瞧见了没?刚刚孟嬷嬷见了我说的什么,你可听到了?”
单嬷嬷好生搀着她,仔细盯着脚底下的每一寸地面,说道:“听见了。孟嬷嬷说,天气冷,晚上路滑,让太后当心着些。”
“是。”徐太后语气欢快的道:“跟你说,那个老婢,素来心里头只有她的主子,可是懒得和我说这些。定然是槿儿怕我回去的路上不好走,特意和她说了要这般叮嘱的。”
单嬷嬷想了想,还真是这样,就笑道:“娘娘也是个有心的。”
“可不是。”徐太后也笑,“赶明儿你问问最近槿儿喜欢吃什么,做两样过去。记住了,一定得问仔细了,是她最近喜欢吃的,可别弄了一两个月前的老菜谱来糊弄我。”
单嬷嬷丝毫也不敢大意,连连应了下来。
青嵧足足花了六天时间才完全恢复过来。
这六天时间里,元槿和蔺君泓都是丝毫也不敢大意。
元槿直接将青嵧留在了自己屋子里,让他和她一同睡,吃住都在一起,半点也不敢让他离了自己的眼睛。
蔺君泓则是一有时间就往这边来,将大部分政事都拿到了永安宫来处理。
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时间久了,青嵧的心情恢复得很快。身体也就渐渐恢复过来。
这一日太医看过后,说是小家伙已经好彻底了。元槿十分高兴,就让人将前些天由工部设计出来、匠人们新近做好的那一张小床给拿到了院子里。
此时百花盛开,到了中午的时候,天气已经开始暖和了,元槿就抱了青嵧到院子里,让他躺在新的小床上。她亲自推了小床来在院子里逛。
小床上做了个拱形的遮阳棚,青嵧躺在床上,既能够看到天空,又不会被太阳刺了眼,十分舒坦。
小家伙在床上又是蹬腿又是晃胳膊,十分高兴。不时的咯咯笑着,引了宫人们不住在驻足微笑。
元槿推着他走了两圈儿,秋实就将阿吉阿利它们带来了。
狗儿猫儿们先前和青嵧玩得很好,都很喜欢他。如今好几日不见青嵧,显然它们也很想念他,围着他的小床不住的欢腾蹦跶着,十分高兴。
元槿推了会儿小床,有些累了,就将床放到了树荫下,她则拿出了一本书来看。
不多时,她发觉不对劲。顺着低低的呜咽声看过去,便见纽扣正十分卖力的用鼻子和头往前拱着,好似在试图将那小床推出去。
元槿怔了下,笑了。
她上前将扣住小床不让它挪动的锁扣打开,而后拍了拍纽扣的肩背,低声道:“慢着点儿,可不许太快了。”
纽扣汪汪汪了几声,这便垂了头开始用脑袋顶着小床往前推。
它推的时候,和元槿推的时候很不一样。
元槿推的力气比较均匀,一路过去,行走的十分顺滑,小床也就平缓的往前动。
可是纽扣去推的时候,是一下一下的在使力。每次用力,小床往前挪动一下,骤然停住。然后再一使力,小床又是往前挪动了下,而后停住。如此循环往复。
这样一来,小床就是一晃一晃的在往前进。
青嵧显然很喜欢这样的“游戏”。
他欢喜的哇哇叫着,拍着小手。小腿蹬的比之前还要欢畅。到了后来,他好似知道了纽扣往前“推”的频率,每当纽扣向前推一下的时候,他都能提前的拍一下手。
不多时,闹闹和阿吉阿利发现了他们的互动,就在旁边喵喵喵汪汪汪的跟着叫。青嵧拍手,它们叫,跟打节拍似的,很有规律。
元槿也不看书了,瞧着这几个在一块儿,笑得直不起身子。
孟嬷嬷和秋实她们也晓得合不拢嘴。
最夸张的是葡萄。直接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过不多久,纽扣有些累了,趴到地上不再动弹。
阿吉阿利就冲了过去继续它的“使命”。
它们两个和纽扣的性子不一样,力气也不一样。所以一动一动的频率,自然不相同。
青嵧不多久就掌握了新的“节拍”,继续欢快的玩了起来。
院子里的人们瞧得也更是欢喜起来。
在这欢快的笑声里,黄嬷嬷行了过来,说是静明宫里送了两样吃食过来,问元槿要不要收下。
之前蔺君泓让禁卫军守着永安宫的门不让徐太后过来,也不过是守了一天就作罢。
蔺君泓知道,徐太后也有自己的骄傲。既是摆明了不让她进,她明白了之后就不会再硬闯。所以后来就让禁卫军撤离了。
至于黄嬷嬷,如今倒是继续在永安宫里继续伺候着。她自己也有分寸,没有硬往元槿的屋子里凑过去,就在厨里和院子里帮忙。
元槿当时生产困难的时候,黄嬷嬷出了不少的力,又看黄嬷嬷最近在永安宫里十分踏实肯干,就默许了她留下来。想着往后黄嬷嬷若是一心一意的在永安宫里伺候,倒是可以考虑让她在这里长久做下去。
听闻黄嬷嬷说徐太后让人送来了吃食,元槿就问了下是什么吃的。
黄嬷嬷就将菜式报了上来。
“用上好的鲜笋和仔排炖了汤,又用茭白炒滑肉。都是清淡可口的,未曾多加旁的东西。”
元槿一听,倒是有些意外了。这是她最近爱吃的,这三四天里已经点了两回了。倒是没料到徐太后居然做了这个。
想必是用心留意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