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时谦是个极其好学的,平日里无事的时候手不释卷。现在目不能视,无法继续看书了。
好在灵犀能够给他读。
灵犀认识的字不少,不过偶尔遇到些生僻字,就会念不出。
这个时候她便将那字怎么构成的和蔺时谦说起,蔺时谦思量着是什么字,告诉她读音,还告诉她这个字的释义。待到灵犀明了,他就让她继续读下去。
元槿听着那轻柔的念书声,再看蔺时谦专注的神色,有些不忍心上前打扰。
她让宫人们暂时不要通禀,自顾自在旁寻了个椅子坐下,这便安静等着。
蔺时谦面对着她,无法看到她。
灵犀背对着她,无法发现她。
一时间,那边的两个人依然用心的一个读,一个听,倒是丝毫都没有发觉元槿的到来。
反倒是蔺时谦旁边趴着的多多看到了元槿。
不过,元槿朝它摇了摇头后,多多就乖巧的没有再出声。只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一直绕着元槿转。
莺歌知晓娘娘是个心性宽厚的,既然说了不愿打扰定北王,那就是要等到他那边万事才好。莺歌就和上上下下的人都吩咐过,又遣了人给元槿上茶水、上点心。
今儿是端午节,粽子是最常见的点心了。不过莺歌看元槿让人带了食盒来,估摸着里面或许有粽子,上点心的时候反倒是上了些寻常的糕点,并没有粽子。
元槿发现了这一点,朝莺歌点了点头,这便品着茶吃着点心,在旁静等。
一长段书读完,蔺时谦又坐在原处思量了会儿,这才起身。
灵犀赶忙将书交给宫人拿着。
虽然蔺时谦已经拿过了多多的绳子握在手里,应当是无碍了。不过灵犀还是步步紧跟着他前行。
蔺时谦原本是要拉着多多去另外一个方向。
可是多多早先就发现了元槿在附近。如今蔺时谦肯起身了,它哪里还肯继续等下去?当即就拉着绳子往这边走。
蔺时谦初时还不知晓是怎么回事,待到听闻灵犀一声低呼“娘娘”,方才恍然大悟。
元槿笑着迎了过来,摸了摸多多的脑袋,问候了蔺时谦,这便让人将食盒提了过来。
蔺时谦与元槿寒暄了几句,元槿笑说今日人手不够,来借灵犀。
蔺时谦半点犹豫也无,当即答应下来。又叮嘱灵犀,要好生帮忙,莫要出了岔子。
灵犀这便跟着元槿去了。
灵犀的身份,早先来过宫里的命妇里,有些是识得的。
今儿看到她在元槿身边,很多人心下狐疑。转念想到之前听闻的定北王妃的一些事情,又有些了然。就也不多看她,只和元槿说着话。
河阳郡王妃是跟着沈家一同过来的。
沈家女眷来拜见元槿的时候,元槿特意留意了下。这便注意到沈老太太身边跟着的那个神态安详的年长女子。
她五官和定北王妃有些相似,却因神态不同,显得眉眼柔和笑意温婉,看上去很是和蔼可亲。
沈老太太看到元槿将视线落在了年长女子身上,就笑着带了她走了过来,说道:“娘娘可是瞧着我这妹子有些眼熟?”
元槿刚才没有刻意遮掩自己的目光所在,听闻她这样说,自然知道她是留意到了,便说了实话:“是有些眼熟。但是,又有些不眼熟。”
看着眼熟,是五官依稀见过。不眼熟,是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没有似曾相识之感。
沈老太太笑说道:“这是定北王妃嫡亲的姐姐。两人自然是像的。不过性子大不相同,看着有些许不一样了。”
她这话说得委婉。不过元槿一听倒也明白,沈老太太这是在变相告诉她,这位沈千兰不似定北王妃那般难相处。
元槿并不打算表现的太过留意沈千兰。更何况人是徐太后的名字请来的,与她寒暄了几句便转向了另外一位前来行礼的太太那边。
不过,元槿特意让樱桃去服侍沈家人这边。
樱桃素来机灵,若是有甚情况的话,也能随机应变。
沈家人见过了元槿后,在樱桃的引路下,本打算去往徐太后的静明宫。哪知道还没走出去几步,就被急急而来的一人给拦住了。
那妇人眉眼含霜,脸色黑沉如墨,大跨着步子的时候脊背挺直,下巴微微扬起。整个人看上去很有些严肃和冷厉。
沈老太太看到她后,脚步停了下来,朝她颔首说道:“见过王妃。”
沈氏慢慢停住了步子,将视线在沈千兰身上留了个圈儿,这才转向沈老太太,语气不善的道:“你们怎么来了。”
她这话说得没有什么喜悦之情,反倒透着股怨气和疏离。
不过,看她眼神闪躲不和沈老太太直视,瞧着像是有些心虚的模样。
殿内有不少和她们相识的太太们,听闻之后,不由看了过去。只是在望见沈氏那不悦的神色后,大家交换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就各自将视线调转开了。
元槿身边正好是葛太太和穆太太。
两家也算是和沈国公府认识的,平日里对沈家的事情略有耳闻。且,这些天来,因着穆效和葛雨薇的婚事,她们二人来过宫里好几次,也颇为了解定北王妃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
看到沈氏和沈老太太那边针锋相对,快人快语的穆太太当先在元槿近前低声道:“王妃和娘家人多年不睦。”
葛太太生怕她说这样的事情不太好,就朝她使了个眼色。
穆太太正悻悻然的笑着,听闻元槿也压低了声音开了口:“为何?”
短短两个字,穆太太便晓得,这位娘娘也是同道中人,喜欢听些家长里短。
她朝葛太太挑衅的扬了扬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