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君泓挑着眉,抬指指了游记上的一副山水配图,嗤道:“这等拙劣之作,忒得没法入眼。”
“没法入眼吗?我觉得很好看。”元槿缓缓抬起头来,说道:“莫不是陛下眼界太高了,竟然瞧不上我喜欢的书了?”
蔺君泓哪里能接着这话说?
不过,他之前想要吸引元槿注意的目的却已经达到了。
蔺君泓瞅着她抬头看、手指放松的时候,一把将那书册从元槿的手里抽出来了。
不待元槿反应过来,他已经撩了袍子坐到了她的身边。想想不够安心,手一扬,将那书册甩到了一边。
元槿眼睁睁的看着刚才还在自己手里的书就这样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而后落在了书架的最顶上。
说实话,蔺君泓的力道着实控制的好。书册飞了这么一下,居然没有散乱。落在架子顶上的时候,甚至于跟合起来的书有些相像,下落的时候非常稳妥,丝毫都没有折痕,就这么平整的掉到了上面,而后顺着架子边儿滑到了里侧。
元槿踮着脚拭了拭。
嗯,很好。
这地方选的真不错。
她这样踮着脚伸直了手,都还够不着。
分明就是故意的!
元槿扭过头去,怒目而视。
蔺君泓却心情甚好,甚至还悠悠然的朝她招了招手。
元槿懒得搭理他,一扭身子,跑到了书架旁,仔细翻找,寻到了另外一本自己喜欢的书。
蔺君泓这回可是忍耐不住了,扬声问道:“你这打算看到什么时候?”
元槿露出茫然的模样,“自然是看到睡觉前。”
蔺君泓瞧着她这理所当然的样子,很是惊讶的怔了怔,而后身子往她这般倾斜过来,奇道:“你不记得还有什么事情要做了?”
元槿做出十分努力认真的模样想了下,摇头道:“应当没有了罢。”
蔺君泓忍了又忍,最终问道:“你不是说要去探病的么?”
“那件事啊。”元槿露出了然的笑容,施施然坐到了椅子上,翻开新拿过来的书册,眼睛盯着书上的字迹,说道:“刚才你说等我无事的时候过去看一眼。如今既是有事,那我就先做事好了。”
“什么事?”
元槿的神色十分严肃,“看书。”
蔺君泓愣了愣,又细看元槿半晌,忽地笑了。
他往椅背上猛地一靠,唇角带笑的看着元槿,哼道:“我说你怎会听不懂我的意思。原来如此。”
元槿故作不知,“听懂什么?原来什么?”
她知道蔺君泓已经发现了她的用意,一句话问完,也不继续遮掩了,便道:“你既是担心,就去看看。即便我去看了,你也未曾亲眼瞧过,想必也是心里头放不下的。何苦来哉。”
蔺君泓微微垂下眼眸,神色淡了些,说道:“既是已经好了,想必少我一个也不少。何须过去看人脸色。”
元槿不知道之前蔺君泓和蔺时谦到底发生了什么。
认真说来,两个人的关系其实原本很好。某日蔺君泓从蔺时谦那里回来后,就再也不肯过去了。
许是因了这个缘故,蔺时谦的病症才愈发的严重起来。继而到了今日这个地步。
她知道蔺君泓或许钻了牛角尖。
即便他心胸宽广,但是,任谁遇到了他和蔺时谦这种尴尬的关系,都难免会多思多虑。
有时候有些事情不是不愿去想通。而是怎么也挣脱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个坎儿。
因为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所以心里没底。
元槿知道蔺君泓不是个轻易退缩的人。只是眼前的这种状况下,他当真是进退两难。
进一步,或许和蔺时谦的关系就要明朗化了,再也没法退回从前。
退回去,蔺时谦可能因为他的疏远而病情加重。
毕竟是个颠覆了他过去那么多年的一件大事。在这两难境地下,他也难得的犹豫了。
元槿索性走了过去,自顾自的主动坐到了他的腿上,和他平视着问道:“你想不想看看他?”
蔺君泓张口欲言。
元槿双目一瞪,“想好了再说。我可就问这一回。若你说个‘不想’,往后我可再不会问第二次了。”
蔺君泓知晓她这是恼了他不对她坦诚,也不对他自己坦诚。所以她才一点点的逼着他,直到问出这一句来。
蔺君泓口唇开合半晌,最终轻轻一叹,用很低的声音慢慢说道:“其实,是想的。”
他本还以为元槿会继续逼问。
哪知道那几个字出了口后,膝上一轻,她已经站了起来。
紧接着,手腕一紧,正是她在使力将他拉起来。
蔺君泓看她用了十分的力气,生怕自己不顺势站起来她就拉伤了自己手臂,赶紧站到了她的身边。
他本打算将手使了巧劲儿抽回来。谁料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她已经反手握了他的手朝外行去。
“走。我们一道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