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偷窃小郡主真爱的古籍”,邹元桢需得在京兆府的牢里好生“反省”一个月。
这个处罚看上去不算太过严重。
不过据说大理寺的人这次很是下了些苦功夫。
邹元桢表面上看不出一丁点儿的血迹。但是,人已经瘫软地爬不起来了。
在这样的境况下无法回家医治,再在京兆府的牢里再待上一个月,指不定出来后是什么情形。
元槿已经不想再理会邹元桢的事情。听闻之后,简短说了几句,便作罢。
不过,她倒是忽然觉得,蔺君泓这次让人来接她,或许没有旁的意思。
或许他只是想要将邹元桢的事情亲口告诉她吧。
一想到他在这事儿上出的力帮的忙,再想到自己刚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后拒了去端王府,元槿的心里就有些歉然。
思来想去,她决定明日一大早就出门。
先往端王府见一见蔺君泓,和他道一声谢,再往公主府去。
主意已定,车子也已经回到了将军府。元槿刚下了车,就听说家里来了客人,正在晚香苑内。
原本她归家后要向老太太请个安,听闻客人在,就有些犹豫。
蒋妈妈亲自来迎了元槿,笑道:“姑娘尽管去吧。都是自家人,没甚需要回避的。”
在路上细细问了几句,元槿方才知道,原来家中的客人就是老太太哥哥的孙子,杜之逸。
杜之逸是杜家这一代里最有出息的一个。
只是他在科举上一向不顺,屡屡受挫。
幸好他文采极佳,后来到了京城后,得了太子的青睐,如今在太子府里做西席。
元槿一听是这个和太子府关系甚密的人在,就没了多待的打算。人虽还在路上行着,已经暗暗想了十几二十个托词,准备到时请完安后就捡了最合适的一个用上,赶紧回青兰苑才是正经。
此时杜之逸正和老太太说着话。
老太太显然心情颇佳,不住地让人端茶端果子。
杜之逸连连推辞。
老太太笑道:“在我这儿就跟自己家似的。你何至于这样客气。”
杜之逸五官端正气度文雅,老太太越看越是喜欢。
她知道二房庶子邹元钰和杜之逸一向要好。可是邹元钰还在清远书院读书,此时没有下学不在家中。老太太就让人去唤邹元杺来。
老太太想着,邹元杺本就得了太子妃高看,往后和杜之逸同在太子府中,抬头不见低头见,早早地熟悉起来也好。
二来,邹元杺的母亲杜氏是杜之逸的亲姑姑。邹元杺和杜之逸是表兄妹,多见见自是应当。
杜之逸之前正斟酌着怎么把将要说出口的话讲出来。听闻老太太让喊邹元杺来,便没拒绝。
元槿到的时候,好巧不巧,邹元杺也正好过来。
姐妹俩相见,倒不如往日那么争锋相对了。
邹元杺主动示好,笑着给元槿打了个招呼。
元槿就点了点头,唤了声“二姐姐”,两人就一同行了进去。
老太太看着孙女们跟花骨朵似的漂亮又可人,心里欢喜至极。忙唤了她们过来,说道:“这是你们逸表哥。过来打个招呼吧。”
元槿和杜之逸的关系隔得比较远,而且,元槿对这个杜之逸没有太多好印象,故而端端正正叫了一声“杜表哥”。
老太太倒也不在意。
毕竟元槿真正的表哥还在府里头住着呢。永安侯府高家,那才是元槿真真正正的外家。
可是,邹元杺也跟着元槿叫了一声“杜表哥”,老太太就有些不乐意了。
杜之逸和邹元杺这可是实实在在关系极近的表亲。偏让邹元杺这一句给叫得疏远了。
老太太再护着邹家,她也是杜家出来的姑娘。旁人看不起邹家,她不高兴。但,旁人瞧不上杜家,她一样不乐意。
老太太再开口,语气里就带了些不悦出来,“杺姐儿这是怎么说话的?莫不是几日不见,连逸表哥也不识得了吧。”
邹元杺这些天早已练得凡事要想一想再开口了。
听闻老太太的责问声,她并未顶嘴,而是笑着说道:“祖母只让我们和表哥亲着些、近着些,那也得表哥乐意才行。”
老太太这便听出了不对劲儿来,问道:“怎么了这是。”
邹元杺脸上还挂着笑,但是语气却冷了下来,“祖母不知道,我去太子府这几次,杜公子非但不愿理我,偶尔见了面,还要绕道走。我也不知杜公子这是怎么了。见了自家人倒还不如看到了陌生人。”
老太太一听,便朝杜之逸看了过去。
杜之逸之前一直想要说这事儿。只不过之前在太子府里不方便开口。如今既是有了时间来邹家,他自然要问个清楚明白。
如今不是在太子府,杜之逸见了邹元杺,便没了面上的平静与和顺。
他脸色一沉,朝邹元杺随意地拱了拱手,说道:“邹二姑娘性子直爽,但凡开口,必然不留情面,这我早已知道。你既是看了出来,说了出来,我也不多绕圈子了。还望邹二姑娘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能够屈尊去一趟大理寺,将事情原委道来,还大姑娘一个清白。”
他这话一出来,莫说是邹元杺了,就连老太太和元槿,都是一愣。
大家缓了半天方才明白过来,这杜之逸给邹元杺摆脸色看,竟然是为了邹元桢。
元槿倒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