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松自小便被选在姜淮身边伺候,身份是仆从没错,却是个没怎么过吃过苦的。毕竟,姜淮作为安定侯府的世子,他身边的人怎么着也不会太差了。
是以,他从未想过,有一日吃馒头竟吃得他爱不释手,欲罢不能。
不光是他,在他对面的青竹也是同样的感受。
这个馒头怎地这么好吃!
肉酱的汤汁缓缓浸透了馒头,吃的时候发现沾染了肉酱汁的那部分湿糯香软,唇齿留香。他几乎三两口的功夫,一个手掌大的馒头就被他吞吃入腹。馒头入腹,他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把留在嘴角的碎渣也吃干净了。
姜淮这会子也做完了心理斗争,认真吃着手中的馒头,每吃一口停顿几秒钟的功夫,任由两种完全不同的味道在他口中肆意交融,醇香中藏着自然的甘甜,甘甜里夹杂着鲜嫩,平平无奇的馒头因着这肉酱而变得格外与众不同。
他们三人吃完一个馒头,想着此去前日漫漫,没舍得再吃一口酱。再说,有了馒头加持,再喝上一口沁凉的水,顿时有了厚实的饱腹感。
“走吧。”
姜淮翻身上马,疾驰在狭窄的小路上,长松和青竹紧随其后。
他们为了快些到禹州,选择走近一点的小路,只是离禹州越近,小路越是泥泞不堪,越难走得很。走到后来,马蹄飞扬起的泥土甩在身上,干净整洁的外袍起了褶皱、有了污渍,一丝不苟的发冠微微歪斜了几分,他们终是在第二日傍晚之前赶到了禹州。
禹州情景比料想得还要糟糕,城门外流民失所,老老少少的有的铺个破旧的卷席、有的铺了层稻草,甚至有的什么也没铺,体弱生病的人脸色苍白如纸,径自躺在路边。扎着羊角辫的孩童稚嫩的脸上是可见的蜡黄和灰土。
他们没有哀嚎,没有怨怼,就那么病歪歪地或躺或坐地在路边。可越是这样,越让人看得惊心难受。
因为,他们的眼中没有光,眼里满满的绝望,像毫无灵魂的幽魂在此处游游荡荡。
姜淮突然明白了。
为何老师这回硬要力荐他过来了。
来之前说的那些为国为民的话,在这一刻重重烙在了他的心上。
他结结实实地意识到落在他肩头的,究竟是怎样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