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喜报!喜报!
声音由远及近, 敲锣声也越来越响。
而在敲锣声响起的瞬间,小少爷反倒收回了四处张望的视线,招呼着南星, 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陆修远听到动静停在了客栈门口,刚站起身,却被对方拉住。
你就在这边等着继续喝茶,等他们进来,不然显得我们很着急似的。
我们难道不着急吗?
他被小少爷的反应逗的忍俊不禁,干脆顺着对方的力道,又坐了回去。
此时敲锣声已经停了下来,站在店门口招呼客人的小二看到报喜人停在自家店门口,连忙激动的问道。
是小店有老爷中了吗?
那俩报喜人笑意盈盈道:贵店折桂客栈吧?是有一位陆老爷。
哎哎哎!是陆老爷啊,那您快里边请,我给你们带路。
引导着两位报喜人进了大堂,那小二冲到了他们桌前介绍道:这位就是陆老爷!恭喜恭喜啊!
身后的报喜人看到陆修远的位置,连忙快步走了过来。
您就是东石府平安县的陆修远老爷?
他站了起来:正是。
报喜人展开手里的捷报,高声念道:报喜!报喜!东石府平安县陆修远老爷应本届乡试,得中第五十名举人!
话音落地,旁边几个跑堂的全围过来齐声贺道:恭喜陆老爷!恭喜陆老爷啊!
陆修远被簇拥着上前双手接过那封捷报,另一侧的时云琛高兴的给旁边报喜人发赏钱,就连刚才一起围过来的跑堂都没有落下。
赏钱到手,那两位报喜人掂量了下重量,嘴角的笑容差点咧到了耳后根。
没想到报喜遇到的第一位老爷就出手这么阔绰!
旁边的几个跑堂摸着各自的赏钱也激动的不得了,这陆老爷的家人也太大方了吧!
高兴完,报喜人不再耽误时间,后面还有不少要报喜的呢。
陆老爷,那小人不打扰您了,先告退了啊。
送走了报喜人,他们又在跑堂们一连串的恭喜声,回到了楼上。
陆修远把房间的门一关,世界瞬间清净了。
他这边还没松口气,时云琛已经挂到了身上,拳头还锤了一下他肩膀:真有你的!竟然一次就考上了!
要知道全省这么多的考生,要想在里面排到前五十名是多么不容易。
尤其是有自己聪慧的大哥做对比,对方都是考了三次才考上的,所以在看到陆修远一次就成功后,小少爷简直佩服的不得了。
陆修远侧了侧头,看到对方眼里盈盈笑意,忍不住蹭了蹭对方的头。
我这也是运气好才中的,乡试吊车尾,估计今年会试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小少爷听了这话,回蹭了两下安慰道:就算是倒数你乡试也已经过了,十八岁的举人已经很了不起了!
你说的对。他笑了笑:不能太消极,会试一次不行就多试两次。
想想历史上的名人四五十岁中举的有的是,更别提会试,他现在才十八,还有足够的时间打磨自己。
就是就是。小少爷赞同道:别忘了今年那么忙,你都没怎么复习,这样都能中举,这说明你很适合这条路呀。
好了好了别吹了,再吹我就飘了。陆修远连忙放下后背上的人。
不得不说,对方这一通话下来,他内心的飘飘然,这种心情要不得,毕竟现在只是个小小的乡试,以后还有更大的挑战在等着自己,必须戒骄戒躁。
从身上跳下来,时云琛凑到他面前问道:那接下来怎么打算?
接下来的打算?陆修远想了下:等明日鹿鸣宴结束后,我们直接去京城吧?
现在已经九月,会试在三月举行,这会要是再回家的话,从回去再到京城差不多要耽误两个多月,时间根本来不及,更何况
你不是说要去京城给你祖母贺寿吗?
对方撇了撇嘴:那个老太婆无所谓啦,只要礼送到了就行,她才不在意人到不到呢。
这话他有些没法接,只好转移话题:我们提前去京城,去感受下那边的学风怎么样,即使这次会试只是参与一下,那也应该好好准备才是。
听到他说因为会试想提前去京城,时云琛立刻就点头同意了。
那等你鹿鸣宴结束我们就出发!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
此次鹿鸣宴除了新举子,地方长官还宴请了这次主考官及其他副考官一起参加宴会来庆贺这次乡试。
当天才刚到卯时,新中的举子们都已经在孔庙大门等候着。
陆修远在路上耽误了一下,来的稍微迟了些,不过主持这次宴会的卫巡抚还没到,也不算太迟。
只是门口的整体气氛有些不对劲。
他站在末尾,看着眼前这堆人愣是分开排了两条泾渭分明的队伍。
左侧那边的衣着统一鲜亮,一看就是学院的制服,数了下人数,差不多有三十多人。
陆修远想到了之前听到的那个文偃书院包揽大部分举人名额的消息,果然厉害。
临碣省有钱的都去了文偃书院,那另一侧的也就是剩下的寒门散户了。
他仔细里面观察了一圈,竟然发现了之前认识的陈柏,没想到对方也中了,只不过不清楚是多少名。
陆修远大概都看了个眼熟后,便去了另一侧人少的那个队伍后面站着,开始等主考官他们的到来。
全场气氛压抑,除了几个交头接耳的,周围就没有一个正常声音说话的。
而且他感觉自己站在这边,正在被两边的人排斥。
文偃书院的人不认识陆修远,自然将他归类于那些寒门的人,对他很是看不起。
而另一次的人也因为他身上穿的衣服一看就价格不菲,也直接被打到了另一阵营。
他一人原本站在队伍末尾,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前面的队伍又歪了个形状,他一人单独站了一排,直接被全场孤立。
不过好在陆修远也不在意这些,他就穿着时云琛给他准备的月白锦衣,安静的站在那边,平视前方后背挺直,倒是把身上那副儒雅内敛的气质给显现出来了。
他们这边的波涛暗涌,全都落入了后方临碣卫巡抚的眼里。
对方看到自己省内的学子还是如往届一般的不团结,扶墙在后面深深叹了口气。
他也曾想过改变这种现象,一个省的都是同期,应该搞得团结一点,但这种阶级固化也不是说改变就能改变的,所以对方也只能默默叹气。
卫巡抚没有让门口的学子们等太久,而是在辰时的时候,就带着各位考官们还有文偃书院的大佬一起到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