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没有打死,是因为父爱如山。”
打死了,就是父爱如山体滑坡。
秦东篱看着他熬煮蚝油,第一次是尝试,只放了一点,熬的时间很快,半天的功夫,锅里就是黑乎乎的一团粘稠流体。
“已经很香了。”秦东篱吸吸鼻子,“好鲜啊这个味道。”
蚝油的香味把伙计们的注意力也吸引过来,太香了,要无心工作了!
新鲜出炉的试用款蚝油被舀一勺放进了碗里,照兴沿海食用鱼油,书肆里的食用油存的也是鱼油,在往碗里加入盐、酱油,用加了煎蛋炖煮的浓白鱼汤冲开,再把煮软的泡面放进去,撒上葱花香菜,和虾米,放入没有刺的鱼肚白肉片。
“一碗不怎么方便的方便面做好了,闻起来还挺像的,我先试试味道。”卫竞拿了筷子,还没碰到碗口,被秦东篱收走,他看过去,“嗯?”
秦东篱捞一筷子方便面:“我来试毒!”
“唉,好吧。”卫竞没有跟她争,手环在女朋友的腰间,做出一种保护的姿态,他对自己的作品也没有太多的自信。
秦东篱只吃了一口,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少了点东西,鱼油放得有点多。”
卫竞把那碗面从她面前移开,不让秦东篱再吃下去:“少了什么?”
“……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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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为了肚子里的馋虫,躲在厨房捣鼓了好久,一直到四月下旬的庙会前一天,陈宽来取走印好的画纸,他们还在做尝试。
“明天的庙会去看看吧,这面……”卫竞心疼地摸摸自己的喉咙,但实在是吃腻了。
秦东篱和他半斤八两,各种水平的方便面吃够了:“去看看。”
他们还挺好奇,沿海的民俗活动有什么特色?
要论特色,各地鬼神之说多半会夹带道教神仙,虽然是祭妈祖,但玉皇大帝和土地公也会抬出来烧两柱香。
接着是舞龙舞狮,大树底下和船队,都要点上炮仗,消灾解难,然后把印好的那神灵画像放在香案前,等下月初出海时,在从妈祖庙中取出来,贴在出海的船上。
到了夜里,他们把烧红的碳铺成一条路,十名海边的汉子打赤脚踩上去,抬着妈祖趟过火海,一路迎回港口的小庙中。
黑夜与暗红的火光相配,是秦东篱对大虞百姓庆祝节日庙会最大的感触,过年时,在闻鼓承愿桥看到的打铁花,也是这个氛围。
祭祀用的烧猪在庙会结束后,切分给各家带回去,最好的肉给年纪最大的那一群老人。
妈祖庙会结束过了七天,在五月初一这日,每个月最热闹的海市开始了。
自然书肆附近都开始开张营业,秦东篱附近的商铺,最多的是卖一些渔具材料。
渔民们会做很多鱼具,但是材料需要购买,战争区经济比较紧张,原材料比手工作品卖的更好。
“秦老板在家吗?”总督府来人一路小跑到了书肆,见到秦东篱和卫竞之后,恭敬行一个军礼,“海船五月初四准备开始装货入库,特地邀请秦王殿下与秦老板出面,参加典礼。”
卫竞请他进来喝水:“多谢小兄弟,初四我们一定到。”
典礼在总督府和工部造船的船厂举行,第一批准备出海交换的货物已经全部运到,大家挑了一个良成吉日,把这些货上船入库。
“方婕回来了没有?”秦东篱顺道提了一句。
小兄弟摇头:“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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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方捷在授衔之后,成了京城中最热的人。
许多帖子都往她的府上送去,亲卫耐心地一个个劝回去:“将军正在准备出海事宜,不便走动。”
桌游室里,杜岚和同伴们分享自己打听来的情报:“真是风水轮流转,现在不能离开京城的,变成了齐家。”
“齐家不能离开京城?为什么?”
对外宣称忙正事的古方婕抛出骰子:“陛下放任齐家结党营私,在背后闹事,把他们这几十年在京城经营的人脉网络都摸清楚了,本姑娘走马上任的好日子,就是他们的清算日。”
“你什么时候回照兴州呢?”
“明天就走。”
明天是端午,秦老板和她说好的最后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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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总督府和工部联合开办的船厂特别大,建立在很偏远的一个港口,里面有六个大型船坞。
目光所及,全是木材。
“表哥!表嫂!”一个充满活力的小将军从船厂里面冲出来,朝他们挥手。
秦东篱一晃眼,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古方进?”
上一次的晚宴,古方进没有到场,原来是当了工兵,在这里造船。
“说造船不敢当,”他有些羞涩红脸,“现在还在学习当中,给老师傅们打下手。”
古方进负责接待他们两个:“我带你们去参观一下?”
“走?”卫竞示意。
“弟弟来这里也就四五个月,职位低,也不是什么地方都可以去,”他的声音混着海浪声,入耳舒服,听起来也感觉到稳重了很多,“这里是组合部,还有一些准备上船的小物件,工部的杨大人觉得可以稍微改的更好一些,就给打回来,拆了重新改。”
“不错不错!”卫竞和秦东篱说,“我们大三暑假实习也是去的船厂,我还摸了一把航母战斗群的模型,可惜,没有真正的航母可以看。”
秦东篱发出了羡慕嫉妒的声音:“呜哇!已经很可以了!”
一整个战斗群诶,太羡慕了……
秦东篱也给他分享自己的实习经历:“我是去的我们家那边当地分局的痕迹拍照,很不幸,赶上一起剧本杀密室杀人大案,人手不足,在上面的专家来之前,我们实习生也得跟着上。”
“呜哇!”卫竞眼里洋溢着崇拜和怜惜,“你们好辛苦,这个案子的新闻我好像看到过,凶手死者全员恶人是吧?”
秦东篱连连点头:“啊对对对!确实上新闻了,如果你看到了几张超厚马赛克,那就是我拍的。”
说完,秦东篱皱起小脸,记忆犹新地哕了一下。
“前面就是弟弟干活的地方了,图纸校对所,诶表哥你们——”古方进在前面滔滔不绝地介绍,一回头看见他表嫂在哕,他表哥在拍背给表嫂缓缓。
!!!
古方进立马想到了一些足以令全家开心的事:“表格——”
他嗓子都激动劈叉了,“我们家要添新丁了吗?!”
“……”臭弟弟也太能联想了,卫竞警告他,“没有的事,你不许出去乱说,别跟你表嫂添麻烦。”
古方进不死心,面露狐疑:“真的吗?我不信!”
秦东篱被他说笑了:“真没有。”
一点可能都没有,他们心里有数的,两个人接受的思想教育和大虞的人不一样,会考虑身体健康和年龄,至少现在这个十九二十岁的年纪,不在他们能承受的范围之内,目前四方奔波,没有稳定下来,更不好,为了百分百避孕,只能蹭蹭不进去。
这种事他们也没有商量过,都是默契地这样认为,这样去做。
唉。
悲从中来,卫竞再次警告:“别问,再问我就动手了。”
“不问就不问,”古方进往前走了两步,还是不放心,“我说,请大夫看看吧,不管有没有,这犯恶心都不是好事啊。”
这次卫竞点了一下他高贵的头颅:“你说得对。”
典礼就是一个剪彩仪式,第一批最后一趟货,还是霍聊送过来的,结束后,他们又聚在了一起。
“我已经选上出海的商户名单了。”霍聊春风得意,一见面,就给他们放出了一个爆炸新闻。
秦东篱觉得她不愧是做大生意的,胆子也太大了:“那符粱怎么办?”
符泉是古方婕的手下,肯定要上船的,他们夫妻二人一走,谁来照顾孩子?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也是想趁着年轻,我们两个人都有机会上船,去外面搏一搏。这孩子……”霍聊苦涩一笑,“就算我不出海,她也不一定能够留在我身边,所以,打算先下手为强。”
“不需要你们多照顾她,能让她一直留在自然书肆里面就可以了,那里还有许多过山风盯着,想来皇上也会放心,看在你们的面子上,闻鼓也不至于为难她。还有就是我的生意,怕那些人不老实,欺负了她……”
霍聊说了很多,想得很周全,方方面面都给符粱想到了,从到闻鼓开始,她把符粱带在身边言传身教,有了这个念头,不一定是出海,只是以防万一。
她是在给符粱争取最大的自由,也是在为自己的野心铺路,东望州首富的头衔霍聊不满足,她还想要更多的财富力量。
“我不敢保证,符粱留在书肆就一定安全。”抛开两人的交情不谈,秦东篱给她打预防针,“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也是皇权之下的臣民,一旦出了事,她一个小姑娘,再怎么无辜也跑不了,反而还会连累你们。”
过山风是跟随她的吗?
不是,过山风是来盯她的,从他们把书肆选做临时据点开始,就一直盯着了。
说话间,工部杨大人前来拜见卫竞:“殿下将王府慷慨相赠,我等不甚感激。”
原来卫竞把王府让给兴文署做书库的事,他们在照兴都知道了。
“举手之劳。”卫竞看着他们大兴船业,心痒手痒,疯狂暗示,“要是还有能帮得上忙的,大人不用客气,我一定不会推辞。”
杨大人并没有把他的话当真,只是客套一下:“目前确实是有一个,不知道如何解决,在船上如果淡水断掉的问题。”
他们还没有远航的经验,这是古方婕第一次尝试远航遇到的问题,回来后造船厂也开始着手解决,可惜所有方案都以失败告终。
“这样啊,我们可以参观一下船队吗?”卫竞问。
杨大人俯首:“自然,殿下请。”
“这是主舰。”杨大人介绍道。
主舰是指挥舰,体量巨大,船体的一块木板可以用来造一艘小小的打渔船。
“饭灶在哪里?”卫竞站在甲板上,这上面的风都大很多。
杨大人带他们往船舱底部走:“在下面三层。”
饭灶就是厨房,木板船生火做饭容易引发火灾,但是远航不能只吃冷食,大虞人民的胃和底线都不允许。
所以厨房生火做饭的灶台和风口是特殊制造的,用的材料是石头,连接甲板的底座也封上了青砖,隔绝火灾。
整个厨房内壁都是泥板隔绝,烟囱的走向如同车辆排气管,横着走的。
秦东篱开玩笑说:“要是烧的锅炉房,推进的动力都有了。”
“殿下?”杨大人看卫竞盯着炉灶,心生疑窦,有点紧张这王爷会不会真的想要外行指导内行,要真的,他……怎么办啊,人家才贡献了自己的王府出来,不好拂了面子。
按捺下烦心事,杨大人继续带他们参观大船:“我们有专门的货船和战船,而且船体之间可以在海上做到勾连和解锁……”
船上很多新的特定的功能,也都是根据古方婕在海上频频碰壁后总结的问题研究出来的,当听到统帅已经确定是古方婕之后,船厂的人都松了口气。
五月十六,古方婕到总督府了,这次回来,不再是爹娘棍棒相迎,而是亲朋好友们给了她一个大排面,敲锣打鼓接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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