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东篱见识过了才深有体会:“这里的人家条件都比较好吧。”
“很多人家凑钱也要来,孟母三迁为的不就是个书院氛围么,这洗脑的读书声的熏陶下,孩子上进的概率确实多一点。”卫竞说,“就像学区房一样,等春闱一过,就可以看见这边又是进进出出的搬家队。”
“你听听,这边读书声从到到晚,几乎不停的。再然后是有的家庭孩子考上了功名,就换到离衙门近一些的地方,通勤方便还清静,而这里空出来的房子,卖给早早等着的人家。”
秦东篱头都大了:“卷,真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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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动了一早上,秦东篱也没有那么的冷了,回到书肆里脱了披风,坐到雪棚里开始给东望州写信。
一封写给自家的人,让云嘉打钱!
一封是写给霍聊,希望聘请她一个月的时间,教教怎么经营闻鼓的书肆,写了许多问题,最后附上了报酬和福利。
这东望州的书肆经营起来没什么坎坷,属于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小地方也没有什么竞争力,当地人也没有闻鼓人见多识广,见到什么新鲜东西都不奇怪,吵不起来噱头。
书肆的科举书要继续印,但是秦东篱加了一些小心思,就是往背读书籍的分章插入章末小结,一些鸡汤文学。
“不要什么贫寒学子一举中第,不要一目十行,也不要头悬梁锥刺骨,要什么知道吗?”秦东篱问她刚刚培养起来的五大三粗的实习编辑。
实习编辑痛苦摇头,他才刚认完字呀……
秦东篱告诉他:“我们要选那种——平时考试排名一般、倒数的,最后春闱上榜的!要选——平时有点偷懒,最后三个月、两个月甚至一个月才开始冲刺,结果春闱怒杀千百人冲上榜的!懂了吗?”
“我的老天爷……”实习编辑他虽然刚读书,但他以前也是禁军啊,打排名这种心理,被他东家真的一拿一个准了,“东家,我懂了。”
“懂了就去整理出来给我选,去吧!”秦东篱把人打发走,秦泰来了,后面跟着合作的铁匠铺伙计,他们过来送货,送新做好了火漆章。
几个大箱子往院里一放,“砰砰砰”发出几声闷响,秦东篱拿来册子要点数:“卫竞,过来搬砖。”
卫竞特别狗腿地跑过来:“诶!好嘞!”
几位铁匠铺的伙计也是头一回亲眼看见传说中陛下最宠爱的秦王殿下,居然一点架子都没有,不仅没有架子,简直比他们面对师傅的时候,还要狗腿一些。
就连看向秦东篱的眼神都多出十分的敬佩,高手啊!
卫竞开箱后,只数第一层的,手指点上去挨个念:“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虽然有点感觉不对劲,但卫竞还是持怀疑态度继续念:“三二三四五六七……诶?”
他困惑,他不解,“这不对啊?”但是他想不明白,“是哪里出问题了吗?”
旁边准备登记册字的秦东篱已经笑疯到蹲在地上吃雪了。
“殿下,”秦泰不得不点一句,“这不是我们的《时代在召唤》吗?”
……卫竞拉下脸来,他大爷的,他又在秦东篱面前社死了:“艹。”
此时秦东篱已经爬回雪棚里,扶着桌子忍笑,颠来倒去换了好几个姿势,再笑下去,不排除会哕的可能。
小小的雪球捏在手里,卫竞恼羞成怒,佯装淡定,看向雪棚里的人:“东篱东篱!我给你表演一个。”
“表演什么哈哈哈哈,”秦东篱一开口就憋不住笑,“你刚刚的表演已经很精彩了哈哈哈哈!!”
可恶……
岂可修!
卫竞飞出手里的雪球,雪球“咻——”的一声,朝秦东篱手上飞去,他大喊:“expelliarmus(除你武器)——”
“啪。”秦东篱中招的右手一松,带着墨的毛笔摔在了她刚写好的信上,信里的内容没有草稿,想到就写了,所以现在有些内容她也不记得。
刚才还控制不住的笑意瞬间收敛,看向桌面辛苦写完的几张信纸开了墨梅,“卫竞,”她露出了一个核善的微笑,“你死定了。”
“意外,宝贝。”卫竞拒绝地摇头,恐惧地后退。
“avadakedavra——”一个雪球砸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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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意觉得今天天气不错,也是本来约定好的廿五日,与东宫的人说:“本宫今日去司农寺,不一定回,主屋里不用烧炭。”
“是,殿下。”
司农寺不仅管理全国的耕地资源,还负责动植物的育种部门,里头都是当今圣上几十年间从天下网罗到手的奇人怪才。
“高典、庶人卫章,还有几位王爷被罚的田产,已经全部整合,与周边田主换齐。”司农寺卿谷厘一点点给卫意汇报,“现在正直冬季,这些又是良田,无论给哪一家,都是愿意换的。”
卫意翻阅到第四页:“又给过山风赏了十亩田?”
谷厘:“过山风功劳最大,赏田也正常,何况才十亩,京中勋贵不也在意吧?”
如果没有看过秦东篱写的东西,卫意也不会在意,只觉得赏出去的东西,也能收回来,就像那些被抄家的人一样,今日就算给过山风赏千亩良田,各位也只可能被震撼到,再打听要怎么样才能拿到这些田,然后开始做梦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家……
然而秦东篱的角度看,就像是给大虞朝京郊的土地历史编织了经纬线,纵横都做了对比和部分公开的数据分析,其结果让他有种开悟的感受。
这是从开国至今的历史记录,不是一个皇帝在位期间甚至不是最近十几年的,是所有的大虞朝皇帝都呈现在历史上一个效果。
和秦东篱说的一样,他们真的在削弱贵族手里的土地——权利。
“殿下,现在要去地头上走走吗?”谷厘问。
卫意收起了田册:“走吧,先去承愿桥,见一见秦王和秦老板。”
谷厘心下算计,为什么要去见秦王殿下,那位手上没有权利,威胁不到他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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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书肆里的伙计原来都是禁军,见到太子殿下大驾光临,一时间手足无措,好在卫意不介意:“不用管我。”
说罢,带上谷厘直径走向内院,门帘一掀,露出了卫竞闪避的后背,和一支被卫竞闪避躲开的一团白色雪球。
很大的一团。
继卫竞躲开后,也被卫意敏捷闪躲。
谷厘:“!!!”
谷厘默默拍掉胸前的雪粒:…………
同时还有一道姑娘家的厉声,“阿瓦达啃大瓜?”谷厘搓搓冰冷冷的手,听了那句话,有些探究,“好似带了一些西邦的语调,秦老板店里还有西域伙计呢?”
事故还没结束,卫竞全程投入,浑然不知后面有人,他抬手,掰掉一根门檐上坠下来的冰棱,热血沸腾地朝对面大喊:“expectopatronum(呼神护卫)——”
然后,秦东篱看到一个和他长得有几分相似的青年从他背后走出来,发现事情变得奇怪起来:“咩吔?”
作者有话说:
小卫的守护神——太子卫。
秦老板:以为大家都是麻瓜,没想到卫竞真的是巫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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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诸位大人说自然书肆是个好地方啊◎
现在还是雪天,人一旦动起来,就不愿停下,一停下来就觉得冷。
秦东篱一蹦一跳到卫竞身侧,两人一起好奇地盯着门口出那一位,和卫竞眉有六分相似的男子。
卫意也在重新打量卫竞,和他身边那位勤政殿受封功勋二级夫人的秦老板。
宫里的卫竞,和民间的卫竞,判若两人,卫意看着卫竞想,两相比对,卫竞在宫外看起来要开心很多。
“这是你的哥哥吗?”秦东篱问。
卫竞脱口而出:“凭什么是哥哥?为什么不问是弟弟。”
又和卫意撇清关系:“我和他没有关系,我乃锦花殿独生子。”
秦东篱她懂了:“被我说中了,你破防了,你果然是最小的。”
明明长得就很像,秦东篱来回打量,还越看越像。
“在下卫意。”卫意自报家门,还朝秦东篱拱手一拜,彬彬有礼,又介绍自己带来的人,“这位是司农寺卿谷厘,谷大人。”
“原来是宫里的殿下,和寺卿大人。”难怪卫竞不喜欢这个年轻人了,原来又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秦东篱只好负责一下交流上的工作,毕竟人家是带着九卿之一过来的,“很高兴认识你们。”
卫意和谷厘对视一眼,回她:“我们也……很高兴认识你。”
这个话聊下来有点生硬:“吃了吗?”
“……嗯,没。”两人再次一同摇头。
这就是得陛下赏识的自然书肆秦老板吗,风格和太史令刘镌大人,确实有些异曲同工之处。
——都很跳脱。
卫竞则是更在意另一件事:“我和他长得很像吗?你能分清楚我们吗?”
两人差不多的年纪,差不多的身材,差不多的五官……这些都是因为继承了皇帝的基因,没有办法的,除非人为破坏。
很像啊,秦东篱被他的问题问住了:“吕大夫不是让你少吃酸吗?很像,不是一模一样。”
怎么一天天醋劲那么大,不过,秦东篱捂脸,眼睛迸发精光看向卫竞,发现了意料之外地惊喜:“你居然,在想,替、替身文学?!你这人怎么这样!”
“???你,你倒打一耙!”卫竞恼羞成怒,气呼呼往小楼里走,“别让他们堵门口了,还是进屋里说吧,挺影响生意的。”
刚才那什么什么文学,卫意和谷厘都没听懂,不好说话,老实地跟在后面进了院子。
自中宫一脉全部倒下以后,卫竞同父异母的兄弟中,对他威胁最大的就是现在的太子,只看太子是什么态度就……
“咦?”秦东篱脑子转了过来,看着他们陆续进屋的背影,“太子的名字好像叫卫意……”
咳咳,既然……那就……继续保持现状吧,人家好像也不太在意,寺卿大人好像,也十分的平易近人。
大家都没架子,平起平坐,平起平坐哈哈哈哈。
卫意从冷宫无人在意的孩子,一跃成为东宫太子后,整个人变化很大,首先人精神了许多,也变得贵气了,就像一枚在土里被糟蹋多年的玉石,洗干净后水润光亮的样子。
“我这次来,是问问你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看高典等人被回收的土地?”他的仪态很得体,仿佛从小便受到了皇室礼仪教育,“秦老板呈上殿前的书稿,父皇已经让我拜读过了,所以在出城前,特地过来相邀。”
皇帝这么信任卫意吗?关于皇帝看中自己的“中二宣言”,秦东篱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骄傲的,反倒是认为有一丢丢的羞耻,因为那份关于土地所有制的分析和猜想都是她的灵光乍现,不太经得起推敲,最多只是提供了新视角、新方向。
土地?
卫竞一向以秦东篱为主:“我们家秦老板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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