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腋下摸出一块布巾,布巾被叠成棍状,刚才大夫来时,林屿让他紧紧夹在腋下,千万别松开。
林屿但笑不语,通过腋下夹东西可以改变脉象,在脸上敷热毛巾会面红耳赤,看起来跟生病的人极其类似。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脉象怪一点,脸红呼吸变粗,加上言语诱导,大夫自然会得出风寒的结论。
林屿更知道,县城里的大夫医术普通,不是圣手国手,不然他还真不敢这么冒险。
“可是接下来怎么办啊?”康安把布巾团吧团吧塞进枕头底下,“生病也不能耽误这么久啊。”
“至少可以先给我们留下几天思考时间,或许会有什么转机呢?”林屿让康安躺着,“我再想想法子。”
既然杨家来者不善别有目的,他自然不能让人得逞。
林屿没想到的是,他期盼的“转机”正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一封厚厚的信件,搭乘过马车,淋过雨吹过风,终于从三千里之外的褚州,来到了长兴县,驿站的差役等到攒的足够多,这才慢慢挨家挨户的送上门。
林家气氛沉闷,自从林屿走后,康平就恹恹的,带着妹妹回家关好门,连午饭都是对付着吃的。
听到有人送信来,康平去拿了信件,随手放到林屿屋里。
还是楚楚多问了一句,然后去看了封皮,她觉得这笔字看起来眼熟,怂恿着哥哥把信拆开。
“或者这是娘寄过来呢?说不定杨姨娘也写了信呢?”楚楚突发奇想,坚持要拆。
“回头要是大哥揍你,我可不帮忙说情。”康平犹豫着
“揍就揍吧!我挨一顿揍,能把五哥换回来,值了!”楚楚充分展示了自己的大胆,坚持要拆信。
她心里也没底,可就是想要冒险,半眯着眼睛把封皮一扯,露出里面五封信,分别写了他们五个的名字。
“我,我猜中了!”楚楚扯起一个笑,先拆开了自己的那封信。
周氏原先没读过书,她学写字认字都是再嫁后的事,虽然字体丑了点,一笔一画写的很认真,信内先是诉说分别后对儿女的思念,让他们按捺住心情,期待以后会面,并且叮嘱楚楚跟康平要听大哥的话,好好过日子。
信内絮絮叨叨,这些唠叨的话现在看着格外亲切,楚楚抹了一把淌到下颌的泪,然后去看杨姨娘的信,一目十行的扫过,终于在信末尾找到她们最想看到的东西。杨姨娘特意叮嘱,不论以后什么人,什么事,都让康安好好的待在林家村,待在林屿的身边。
“这样五哥是不是不用走了?”楚楚拿着信件,兴奋的说道,“这就是最有利的证据。”
“可以,肯定可以的!”康平看过上面的字,一股劲头冒了出来,“我们去把大哥追回来!现在就去!”
“可是,大哥他走的那条路,我们不知道啊!”楚楚迟疑。
“我知道,大哥说过他们会先去县城里置办东西。”希希突然发话,“走的快,说不定能追上。”
“可是现在都快天黑了...”
“那就去联系牛车,一早出发,肯定能赶得上。”
康平把信往怀里一揣,立刻就去联系牛车,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就一起出发了。长兴县虽然不大,但四个城门分别都有客栈,他从东门找起,一直走到北门,才找到林屿他们住的客栈。
这时已经快到中午,累的他满头是汗,四处无果跟无头苍蝇似的,看到了二楼窗户上探出来的人。
“康平!你怎么来了?家里出事了!?”
林屿难掩惊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他急了,三两下就从二楼下去。
他看到的是,康平缓缓绽开亮晶晶的笑容,“大哥!”
他的大哥,还有五哥,又能重新在一起了!
两人碰面之后,有很多很多话想说,但目前最要紧的还是信件,林屿接过一看,心内一喜,这就是他等的转机!现在有了足够的理由,谁也没法让康安走了。
“你一个人来的?”
“不是,我跟青山哥一起来的,他去停牛车。”康平指着角落里正要跑过来的林青山。
“脑子转的挺快嘛!”林屿夸他,知道自己年纪还会找帮手,有时候做事讲究的就是人多气势壮。
“那大哥,五哥他...”
“没关系,交给我!”
林屿得了最关键性的道具,胸有成竹。
“什么,要留下养病?”二管家霍的站起,他不过去采购物资的功夫,情势急转直下,人又不走了?这不是玩他吗?
“是啊,不走了,康安这身体又不好,起码要养十天半月,怎么好一直耽误尊驾的时间呢?”林屿笑的格外诚恳,“等到日后身体养好,必定带着康安亲自去拜访杨老先生。”
一个拜访,就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对待客人才是拜访。
二管家冷笑,“我家老爷思念孙少爷已久,见不到人恐怕不算完,还是去一趟的好。”
“那总要等人养好病吧!毕竟当初母亲把人交到我手上,现在赵叔叔又特意写信来,让我好生照顾这几个孩子,我总不能不听。”
“康安总归还是姓赵的,应该由他父亲来做决定,我也只能听从。”林屿两手一摊,把刚刚到的信件摆在桌面上,露出封皮和特意显示的字眼。
二管家扫过上面的字眼,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