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是假客气,她很喜欢这位和气的夫人,谭父晚上虽没和她说几句话, 但给她的印象也非常好,节日拜访朋友长辈,是应有之意。
谭暮青冲他妈眨眨眼:“我一定尽早把她带回去。”,
回到陶家,和父母说了这事,顾文雅道:“应该的,过节是要去看看。哎呀,都没准备什么东西,赶紧让你爸给看看,家里有什么能给你作礼物带去。”
陶琛皱眉叹气:“这么快就上门,不好啊。”
“怎么不好了,谭暮青帮洛洛这么多,又是她的老板,人家邀请了还不去才是不好吧。”
陶琛抿抿嘴没说话,算了,就这么以为也不错。转身进储藏室搜罗了半天,出来时拎了一包土特产和一盒基础版保健品:“这两样成不?”
顾文雅迟疑:“会不会太寒酸了?”加一起才几百块钱的东西,过年过节的,就是普通人家的礼物也不至于这么简陋。
陶琛手一摊:“爱要不要。”
陶洛疑惑地看她爸一眼,他平时与谭暮青挺谈得来啊,怎么这会儿看着心情有点不快?
想了想,她道:“这些留着,我之前泡的药酒可以喝了,送那个好了。”谭母的礼物也是现成的,上了年纪的妇人,用她那套有护肤作用的自制化妆品刚好。
“爸爸,家里有没有合适的容器?”陶洛将东西拿出来,特意订制的玻璃坛子,造型雅致,里面泡了强身健骨的药材,谭家人有练武,喝那个最适合不过。就是那套化妆品,大大小小四个小瓷器,平辈之间无所谓,送长辈的话最好还是包装得精致一些。
“还要容器。”陶琛心情更不好了,看在女儿面上,又进了储藏室。扒拉了一会儿,拿出一个木匣子:“用这个装吧。”
顾文雅微微“咦”了一声:“这匣子你还有啊?”
陶琛点头:“老家还有一堆呢。这边我就放了两三个备用。”
木匣子方方正正,上面的图案纹路化繁为简,寥寥几刀就是一朵惟妙惟肖的花朵,极具质朴之感。
陶洛迟疑了一下:“这是手工做的吧?看着可有些年头了。”她是知道的,如今纯手工的东西大多珍贵,能被陶琛长年留着,说不定还有什么特殊意义。
陶琛拿着匣子又看几眼:“这是你爷爷的手艺。当年闲来无事的时候,他就上山捡木头,回来弄干了做匣子,做完还用桐油刷了一遍又一遍,一做几十年,整整做了两屋子,还不卖。后来他老人家走了,我就想,留着这满屋子的匣子干什么用啊?搞批发的都不一定有我们家多。”
要不是乡下有空房间,不然都没地方放。
“你有用就拿去用吧,留着念想也用不着那么多。我放几个家里就是备着不时之需。”
既然这样,陶洛也不多废话了,这匣子大小样式都合适,装起来正好。将来化妆品用完了,还能当首饰匣子用。其实,在某些爱好雕刻的人眼里,不用化妆品,光这匣子本身,就是一件不错的礼物了。
去谭家也不用太急,又在家里过了两天,初六早上谭暮青才过来接人。去的是谭家在郊区的房子。
“是个大院子,和你家武馆差不多。”去的路上谭暮青给他解释,“以前叔叔伯伯们都住一起,后来他们工作经常要调动,就随单位住了,但那边的房间都给他们留着,回来的时候还是住一块。我父母因为一直在b市工作,所以还和爷爷住一起。我这一辈的基本都搬出来了,休假日的时候就回去看看。”
陶洛一听就明白了,谭庆余早就漏了谭家的底。有武学传承的家族,哪里会喜欢住楼房,练功用的场地就起码得准备一个。
想到这,陶洛瞥了谭暮青一眼,这家伙明明身怀内家功夫,还要在她面前装傻,现在不急着说破,总有机会找他好好切磋一番。
谭家院子里等着陶洛的人并不多。
初六了,春节假期就留了个尾巴,怕被堵在路上,叔伯辈的提前出发去工作地了,年轻一辈也走了不少,留在家里的就谭爷爷、谭父谭母,以及谭家几位留在b市周边工作的小辈。
陶洛一进屋,就有一个人迎了上来:“哈喽,洛洛,欢迎来我家玩。”赫然就是当初谭暮青去送夜宵的警察谭小弟。
陶洛点头致意:“你好。”
还未多说几句,谭母过来了:“盼了好几天,你可算来了,快去厅里坐。”
谭家的客厅布置中西合璧,上首两把太师椅,对着下来两排木椅木几,外面再围了一圈矮沙发,也亏得这房间大。
屋内坐了几个人,谭爷爷坐在主座的太师椅上,谭暮青父亲谭博毅坐在他下首,谭家几位小辈则散坐在外面那圈沙发上。
陶洛拿出标准的淑女社交姿态:“谭爷爷,叔叔阿姨,一点小小心意,请收下。”将礼物拿出,两玻璃坛子酒是给男士的,木匣子和里面的化妆品是给谭母的。
“来就来了,还这么客气。”谭母嘴上客气,心情却更好了。她还没去看自己的礼物,好坏不论,光看陶洛的行事态度,这就是个有教养知礼数的好孩子。
长得好,有才华,还懂理,这样的孩子站在自己儿子身边,真是怎么看怎么配。
寒暄几句后,谭母摆摆手:“你们年轻人比较有话聊,后面有个花园,过去聊聊吧。”
话音才落,谭家小辈中排行第七的那位就叫了起来:“二伯母,大冬天的,花园里没什么好看的,陶洛,我们去练武场切磋一下吧。”
切磋好啊,陶洛跃跃欲试,她早就想了。
之前见过的那位谭家姐姐发话了:“别动不动就切磋,来者是客,第一次上门就和人打得汗淋淋的,像话吗?”
这一句提醒了陶洛。对哦,她第一次上门做客,还是多维持一下淑女形象的好。切磋的事不急。
谭七撇撇嘴,看了他家五姐一眼,又看看维持淡定脸,实则内心不知道笑成什么样的六哥谭暮青,哼了一声,又坐下了。
别看谭家老五是个英姿飒爽的女警,没想到还是个喜欢音律的,她提出了新的建议:“洛洛,听说你会吹埙,能不能给我们吹一首啊,那天值班,音乐会没去成。”
陶洛笑笑点头:“行啊,不过我没带埙。”
“我有。”谭姐姐马上拿出一个。看了陶洛吹埙的照片,又听谭母回家夸了一通后,她就找了在古董街开铺子的发小帮忙买,听说这几天想买埙的人忽然多了起来,春节庙会上那种简单烧制的陶埙买的人也多了。其实,陶洛现在的人气,可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红。
陶洛也不扭捏,接过那埙研究了下,试了几下音,就从善如流吹了起来。
别说一个埙,古人出外郊游,懂音律者,随便摘片树叶,捡块有洞的石头、竹管子,都可以当乐器吹起来,那种意趣,相比中规中矩的乐器,更多了几分恣意与野趣。
这回吹的不是什么大气古朴的曲目,几个短促的音过后,她竟用这朴质的音色吹出一曲略带欢悦的调子来。
一曲毕,众人起哄再来一首,谭爷爷在上面招手了:“洛洛,这匣子是你自家做的吧?”
陶洛眨巴眨巴眼:“我爸爸说,是我爷爷做的。”
谭母笑道:“做得真好,光看这盒子就喜人,如果不是你送的,在外头看见,说不定我也干一回买椟还珠的事。”
谭爷爷道:“手艺确实好,看着还眼熟。洛洛,陶宣是你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