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他用嘴形发音问。
小姑娘红彤彤的鼻头在玻璃上磨了两下,可怜兮兮的手指撑在玻璃上泛了白,示意他把车窗降下来。
车窗一下降,她就踮脚很熟练地探手进去把门锁开了,动作麻溜地上了副驾驶。
“……”梁勘皱着眉,侧首,“下车,回你房间睡觉。”
温从宜摇摇头,把安全带系上了,很坚持又耍无赖的语气:“你去哪我去哪。”
男人发泄情绪时好像都容易飙车,梁勘也不例外。
车开上了外环线,一路畅通无阻。
油门踩到底,车窗外面仍旧有疾驰而过的风声,路灯和山下璀璨的城市夜景连成一片。
外环线弯道多,很多本地富二代会追求刺激来这玩车。温从宜在路边就看见了几支车队,很快被梁勘反超了过去。
左拐右转的路线,速度又快,温从宜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梁勘起先确实是想开车出来兜兜风,所以特地挑了辆山地车。他虽然玩得不多,但很精通。
只是余光触及到副驾驶的女孩正攥紧方向盘时,他轻叹口气。本能地把速度放慢,停在了山道一家加油站的门口。
紧闭着眼睛的温从宜感觉不晃了,终于敢睁开眼:“哥、哥哥,我们不走了吗?”
梁勘点点头,哂了句:“不走了,怕把我家一一吓死。”
“……”
第25章你在哪都会闪闪发光……
梁勘去边上的加油站买了两瓶水,出来时瞧见温从宜白着一张脸趴在窗户上呼吸新鲜空气。
少女娇弱的胃被折腾得有些不舒服,想干呕好几次了。
她圆圆稚气的眼睛此刻无精打采地耷拉着,清薄的眼皮垂下。
但下一刻瞧见他走过来的身影,又很快扬起笑脸,梨涡浅浅。女孩眼里亮晶晶,盛着阑珊夜色和浅淡泪意。
这么害怕也不知道喊停,傻不傻,白跟着来受这份罪。
梁勘把水的瓶盖拧开递给她,声线清冷:“漱口。”
温从宜乖乖含了口水,咕噜咕噜吐了。
缓了会儿,看他没有要继续开车的意思,她就把鞋脱了。
女孩抱着膝盖蜷在位置上,像是特意提醒他现在的处境:“哥哥,你这么大还离家出走。”
“谁说我是离家出走?”车里灯光落在梁勘高挺眉眼,浓密眼睫沾上温隽的光。他微微垂眸,看着方向盘某一处,有些漫不经心地笑,“哥哥从小到大,还没一一叛逆呢。”
温从宜:“……”
逃课去游戏城玩、给心仪对象写情书、闹脾气丢开家人……这些都是梁勘在少年时代不曾做过的事。
他算是一路顺风顺水,没让家长们操心过的那一类别人家的孩子。
独生子的缘故,父母会把他看得比较紧,大小事都要插一手。大到专业和择业,小到平时出门的配饰领结。
梁勘是凡事不怎么上心的性子,也极少坚持一件事,很多时候也就任他们去了。
第一次和父母产生分歧的是高二那年,他那段时间对美术挺感兴趣,提出想去机构学学,走艺考试试。
但因为文化分太高,被学校各位老师和两位家长轮流做思想工作,最后这件事不了了之。
好像很多事情都有默认的规矩。
第一名只能认真搞竞赛考文化,从小听话的孩子不能有反叛期。
后来到竞赛、考大学……仔细想想,梁勘好像都是半妥协被父母推着走的性质。
他当时的状态更像是: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但知道自己不喜欢什么。
不喜欢父母安排的金融专业、接管家业,不喜欢每天忙着和生意场上的人虚与委蛇。
后来生物竞赛拿省里一等奖的时候,有个老师提了句:以后说不定是个搞医学科研的好苗子。
他那时候听在耳朵里,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高考毕业后的旅行在溪省遭遇了一场地震,同行的驴友有两个是医生。
梁勘在坍塌现场看见他们费尽心力去救治病人,也看见一些人因感染而离去,突然就想起老师说的那句话。
或许,他也可以试试去做这种事。
不考虑社会地位和薪资待遇,虽然辛苦,但还是会选择滚烫而有意义的人生。
毕竟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
温从宜听得很认真,末了慢吞吞地说:“哥哥,我现在知道你好多秘密了。”
“再给你说一个要不要?”
“什么?”
梁勘唇角轻抿:“哥哥马上要离开家了。”
温从宜稍愣,微微睁大眼:“你果然是要离家出走!”
其实她隐约觉得梁勘嘴里的“离开家”和自己那种小打小闹不一样。他是成年人,能赚钱养活自己,完全没有顾虑。
梁勘被女孩幼稚的语气逗笑,眉眼温和:“不是,是去读书。”
他这个专业要读八年,博士后期要去安清大学交换。
而国内的心内科数一数二医院也是安清,不管从继续读书还是实习就业的角度来看,他以后都是要去安清市发展的。
“一一以前的那个家就在安清那边吧。”他说到这停顿了下,单手撑在车窗一侧,“安清,是个什么地方?”
一时之间接收的信息比较大,温从宜只听懂了,梁勘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