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忠这居中一联系,白凤乡那边肯定答应下来了,张衡书记还让乡里拨出两千块钱给东临水村,让他们从水渠里运点水到山脚下,再将山上弄上一百个树坑出来。
当然,这不仅仅看的是陈太忠的面子,蒙晓艳那个叔叔也很给她撑腰的,红山的书记王小虎又跟陈主任交好……而且,植树造林它确实也是好事。
此事原本就这么定了,陈太忠也没想去,蒙晓艳倒是带了一大票老师和高一的全部二百四十多名学生前去一十高二、高三的学习任务就紧张了,不便前去。
但是既然被人四下乱堵,陈主任想来想去,就又跑到东临水来了,老村长一进村,村里登时就鸡飞狗跳了起来。
李凡丁已经回来了,不过村长一职已经被免了,关进看守所住了半个月,丢了挖机的白杰原本还不想放过他,怎奈红山区已经换领导了,王书记懒得鸟他,现在刚上任的领导叫李凡是,是李凡丁的堂弟,三十出头的一个黑大汉。
新的李村长,跟陈主任也认识,当年修路的时候,李凡是也上阵挣钱了,而他同时还在白凤乡开个小饭店,给李凡丁送过菜蛋米面,当时的助理村长却是不认这笔账,不但没给钱,村里分摊土地占用费的时候,也没给他。
一句话,他跟陈太忠有点恩怨难明,但光是就事论事的话,其实也很容易放下这点往事,陈太忠和老支书在村里转一转,现东临水的生活确实改善了一些一十这一点上,吕强的凡尔丁水泥厂功不可没,吕总在这里招了二十多号人,其他人农闲时也有零工可打。
转了一阵之后,就有那胆大嘴泼的妇人家问陈村长,常寡妇一家在城里过得咋样,一旁又有小媳妇小丫头脸红红地看着年轻的正处待遇一一昔年的村长,现在都跟区长一个级别了呢。
陈太忠当初也是跟这些人打过交道的,倒是没在意,不过,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犹豫一下,还是让老书记带着自己往山脚走了。
蒙晓艳这次来,找了六辆大轿子车,还有三辆拉树苗的卡车,这次活动,学校里也筹出了五千块钱,按说这么多人和钱栽一百棵树成本实在太高了,不过这活动重在参与和教育,那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
张书记和李村长在山脚下支了两张桌子,上面放点茶水啥的,陪着蒙校长等几个人唠嗑,山上,学生和老师们正在热火朝天地扛树苗栽树,四面还有几个身强力壮的男老师,陪着村民在到处走动观察情况。
李村长也是个识得分寸的主儿,这女校长可是蒙艺的侄女儿来的,再怎么招呼都不为过,而且若不是人家想来搞活动,估计这辈子,他也没有结识这样的贵人的机会。
不成想他在这边招呼贵人,一转眼村里又走过个贵人来,张衡自认曾经是陈太忠的领导,倒是没表现得太过恭敬,李凡丁则不同了隔着老远就迎了上去,嘴里还嚷嚷着“老村长回来了?你咋不提前打个招呼呢?“随便过来看看”陈太忠冲他点点头,转头看向张衡“呵呵,老乡长也在,看来蒙校长这次,是有点兴师动众了。”“早知道你要来,我就不来了”张书记微微一笑,伸手同他相握,想当年还是我的兵,现在也就三年的工夫,我就-只能仰望了,老乡长我臊得慌。
“老乡长你是厚积薄,不进步则已,十进步肯定惊人”陈太忠笑眯眯地跟他胡说两句,心里有点腻歪这种官场套话,就走上山看学生们栽树。
这山基本上都是石头山,也没啥土,可是既然乡里给钱了,村里动人工来,连凿带挖搞几个坑,问题也不是很大,尤其捡那地势相对平坦的地方凿坑,也利于树木存活。
学生们四五个一组,抬着树苗往上走,树苗倒是不大,但是下面包着沉甸甸的泥土,将树苗抬到挖好的坑处,一旁有人指点,这树苗该怎么放,放好之后,又该如何踩实泥土,一帮学生们大多都是城里孩子,玩得不亦乐乎。
踩实土之后,就要浇水了,由于这树坑挖得比较集中,小三百号学生和老师熙熙攘攘的,从山脚打上来的水泼洒得到处都是,搞得地上泥呼呼的粘腻异常。
有那不少学生爱干净或者懒,劳动了不一会儿就站在一边聊天,还有学生拿了带来的零食吃,陈太忠也不管,只是笑眯眯地在山上转悠一一学生就是单纯啊。
大约十一点半左右,大家才说要收工了,不成想远远地跑来西个人“李村长,不好了,咱们的人要给学生娃运水,让西凤村的欺负了!”
现在是春旱时期,东临水的水也不多,不过乡里既然给钱让挑水,李凡是就找了两辆水车往山脚下一个石洼里注水,反正是浇树又不是人喝的,浑浊一点无所谓了。
然而这学生们连打带闹的,浪费了不少,又有学生没命地往死里浇水,事先准备好的水就有点不够了,于是李村长吩咐水车,再去运两车回来。
按说两车水实在不是个啥事儿,但是由于他们扒开了限量供应的水渠,这问题就大了,事实上,东临水村也是借这个机会,把水多往村里放一点。
东临水沿河长度就是一公里多一点,而这太忠库是在东临水的上游半公里,在水最深的地方开的口子,他们要是一用水,偏上游一点的西凤村就惨了。
东临水村有一辆运水车,私人经营的,就是一个汽油桶横放在马车上,上面开个口子下面接个水龙头,这就是齐活了,往年干旱的时候,井水和河水都太浑浊,只能浇地或者给牲畜喝,这运水车就跑到乡里接一车水回来卖,一桶三毛钱,五口之家省一省的话,也能够喝三天的。
这次经营者接了这活儿,来回一趟十块呢,不成想到那边扒开口子一接水,西凤村的人不干了,麻痹的你们才放过水又放,找打呢?
卖水的和村里来扒口子的人也恼了,这是乡里张书记的意思有种的你们去乡里闹去,少跟我们逼逼,这水库要不是我们的陈村长,它修得起来吗?这明明是水泥厂吕老板出钱修的,关你们东临水屁事一一反正相骂无好口,这也是惯倒了,大家骂着骂着,就推搡了起来。
严格来说,这个太忠库的建成,对东临水的影响还真是挺大的,要说东临水的人,比西凤村的人要少三分之一,但是往日里用水,东临水都用得很气粗一一陈村长给我们盖的水库,我们多用一点怎么啦?而西凤村的人,对此反应也不是很强烈,有这么个水库,大家都便利了很多,反正东临水就那么屁大一点,9用能用多少?
可是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西凤村的人就不能答应了,你把水一放,我们村的地可就没法浇了,你们差不多点哈一十他们的口子在水库比较靠上的地方,如不在这里开空子,上游有些地就激不上。
等张衙和李凡是赶到水库的时候,两边已经纠集起了四五十号人,更有那情绪激动者,手里拎着铁锹锄头之类的骂骂咧咧,河岸两边,还有村民们一拨一拨地赶来,情形之严重,简直就是一触即。
“都给我住手!”张衙大喝一声,张书记在白凤乡先干乡长又干书记,不但人头熟,也练出一身胆量,一边说一边就走上前,绷着脸话了“咋的,你们这是要给老子造反呢?”
这就是乡干部的派头,张书记本不是粗人,但是在下面村里调解矛盾,尤其是这种可能引两村械斗的激烈矛盾,他要是不骂两句脏话,态度再软一点,局面就有失控的危险一一强硬和野蛮,那是必须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这么一嗓子,喧嚷的人群登时就安静不少,鉴接着张衙背着双手走到人群中“西凤村的站到南边,东临水的到北边……都给老子往后退三丈。”
李凡是知道,这不是自己出头的时候,说不得指挥村民们退后,西凤村那边见状,也迟迟疑疑地向后退去一一跟东临水的打架倒是不怕,但是惹得张书记不高兴了偏帮,那麻烦可就大了。
“张书记,你得给我们村子做主啊”南边人群里站出一人来,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是西凤村的治保主任邓六字“说好四天放一次水,最近四天,他们放了三次水了。”
“我们是执行乡里的政策,植树节,让城里的学生娃们忆苦思甜种树呢”李凡是哼一声,出声辩解“邓老六你少瞎扯,当着张书记的面儿,你问问是不是?”
邓六字当然知道是这么回事,上一次东临水扒口子他也没管。但是这次不能这么答应了“打水你不会一次打够?啊?**的李凡是,别跟爷瞪眼……”“够了,屁大一点事儿”张衡冷哼一声“让东临水的接水,回头让你们杭村长打个报告,乡里给你们批个泵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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