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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江明河先去了胡刚教授的办公室开论文碰头会。冬天太阳落得早,出来时天已擦黑,他正在心里盘算回宿舍点什么外卖,语音电话这时响了,拿起来一看竟然是林连古,江明河紧张得心怦怦直跳,点了绿色的圆点。
“喂,你好,你现在方便说话吗?”林连古那边听着有点喧闹。
“方便,你请说。”江明河回答道。
“我刚好在你们学校附近办事,所以就顺便来拿我衣服了。”
“哦,好的,你现在在哪儿?”
“我进不去你们学校,门卫说现在管得严。你出来吧,在学校北门外边。”
“好,我马上就过去,你稍等我一下。”江明河匆匆赶回宿舍。他拿了林连古的羽绒服,却找不到足够大的袋子,情急之下只能撕了一个干净的大号垃圾袋把衣服装上。
这一来就耽搁了不少时间,还好他们宿舍楼离学校北门不算远,江明河一路小跑到学校后门,却没看到林连古。周围一找,才发现他就在后门侧面的小吃摊旁边,正等着现炸的土豆饼出锅。
“嗨。”江明河挪过去打了个招呼。
林连古点了点头打招呼,“我要了两个,分你一个,马上就好了。”今天比两人在高铁站撞见那天还冷了几度,天气是实实在在入冬了。江明河就捂在自己最厚的羽绒服里,见林连古穿着一件铁灰色的单排扣大衣,里面半高领的毛衣也不算很厚的样子,心下暗忖不会是因为自己把他羽绒服穿走所以只能穿成这样的吧。
老板这时把土豆饼递给林连古,他左右手各提一个装饼的袋子,用下巴指了指江明河提着的垃圾袋,“你已经把我衣服当垃圾扔了?”
“没有!没有!我找不到大袋子装,之前都是叠好放在压缩袋里的,压缩袋还要装被子,所以……”江明河连忙解释。
“跟你开玩笑呢。”林连古把饼递给他,想用空出的手接过衣服。
“我拿着吧,你拿着没法儿吃土豆饼,我怕烫,凉一下再吃。”江明河没松手。
刚炸好的土豆饼根本下不了口,能把人嘴里烫下一层皮来,冷风里凉一凉刚好,林连古晃悠着手里的袋子往前走去,江明河跟在后面。学校北门外面这条是小吃街,此时正值饭点,各家店里都人声鼎沸,好不热闹,这边是手撕鸡的麻油香,那边是兰州拉面馆的拉面砸在案板上的“砰砰”声,再往前又有老板在门口招揽生意,他俩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散步反而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炸好的土豆饼呈浅碗状,边上一圈儿脆得掉渣,林连古只能双手捧着吃,不然掉得一身都是。表面金黄里面软糯,凹下去的那面撒了层红通通的辣椒粉,又有几颗翠绿的葱花做点缀。饼不大,一会儿林连古就吃完了,他掏出纸巾擦干净手上和嘴边的油渍还有辣椒粉,把江明河手上的黑色垃圾袋接了过来。江明河因为经常能吃到,倒不像林连古那样稀罕,拿在手上小口小口地咬着。
“看见这个,就想起我读高中的时候学校旁边卖土豆饼的摊了,好多年没吃过了。”林连古说着停下来,转过脸去看旁边一家烧腊店的玻璃橱柜。这家店的烧鸭确实是小吃街的绝品之一,皮脆肉厚。刚烤好的鸭棕红色,冒着油光一整只一整只挂在那里,暖色灯光给它们镀上了一圈金边。光是看就能想象到一口咬下去鸭皮有多脆,飚出来的肉汁有多香。
“你毕业之后怎么不回去吃?”江明河好奇地问。
“俗话说世事难料嘛。”林连古说,“俗话还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既然我这个时候来了,就请你吃饭吧。”还未等江明河说出拒绝的话,林连古就走进了挂着烧鸭的那家店,江明河只好跟着进去。
餐馆里既有快餐类的盖饭也有普通的炒菜,两人找了了靠里稍微清净一点的角落坐下,林连古点了烧鸭和贵妃鸡双拼,又把菜单给江明河让他点。江明河说自己没有忌口,随便什么都可以,于是又点了一道酿三宝和清炒芥兰,汤就是店里今天的例汤,只不过用大一点的汤煲盛着端上来。
结账的时候江明河想要买单,林连古说明明说好他请而且是他把江明河拽进来的,他也拒绝了江明河AA制的提议。他笑道,“虽然我在荷兰待了那么久,但他们的godutch我早就忘了。”
两人走出饭店的门,此时天已墨黑,但是小吃街上依然热度不减,因为夜宵摊摆出来的关系,甚至比他们进去的时候还更热闹了。“这家的菜不错,你们常来吃吗?”林连古问道。
江明河这会儿已经没了刚开始的拘谨,林连古对他就像老朋友一样自然,他也就放松下来,“有时候会叫外卖,烧鸭饭还有双拼饭,来店里吃炒菜还是第一次,我室友倒是常来。”
“学校食堂好吃吗?”林连古没在国内大学吃过食堂,刚好碰上江明河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其实也不算差,但是来来回回都是那些摊位,有时候也不知道吃什么才好。”此时两人路过一个麻辣烫摊子,顾客拿着塑料筐在摊前选菜,有个男生挤出人群的时候为了保护筐里的菜把手举得高高的,一
', ' ')('转身手肘差点儿怼到江明河脸上,还是林连古眼疾手快,把他往自己怀里揽了一下才堪堪避过。
两人走到一开始见面的北门,林连古跟江明河道别。江明河背过脸去正想抬脚往门里走,又回过头来,林连古腿长步速快,已经走到了好几米开外,他仿佛感受江明河的视线一般也转过身来,对上眼后咧嘴一笑,朝江明河挥了挥手,终是走远了。
这天晚上江明河睡得甚是不安稳,先是半夜突然醒了,又觉得身上的被子盖着热得难受,一会儿把腿伸出去,一会儿把被角掀开透气。翻来覆去到了凌晨,江明河感到嗓子眼里痒痒的一阵恶心泛上心头,连忙爬起来冲到卫生间里,还没对准蹲坑的洞,就忍不住吐到了地上。一阵翻江倒海之后恶心稍减,他又忍着头晕把卫生间的地冲洗干净,然后爬回床上躺着。挨到早上,江明河接了杯热水喝,刚喝进去没事,过了一会儿那热水好像变成了醋一般,要从他喉头涌出来,这样来回几次之后,已经没什么可吐了。
方雨水昨天半夜没被他吵醒,现在才知道江明河不舒服,看他脸色惨白,问道,“不会是食物中毒吧?你昨天在外面吃什么了?”江明河感觉说话都费力,冲他摇了摇头。
“带你去校医院看看,别真是中毒了还得洗胃。”方雨水把江明河的外套给他披上,架起江明河的胳膊就往外面走。
折腾一趟回了宿舍躺下,江明河依然觉得头目森森,但是还好已经不恶心了。方雨水去了学院,临走前给江明河泡了杯医嘱说的糖盐水。校医说他不是食物中毒,只是昨天吃得油腻加上晚上睡觉受了凉导致的肠胃炎,回去喝些糖盐水补充电解质,再多躺躺就好了。虽是虚惊一场,江明河仍然觉得应该问一问林连古有没有遇到同样的问题,才能完全排除对昨天晚饭食物的怀疑。
江:你昨天吃了饭回去没事吧?
林:我没事,你怎么了?
江:我回去全吐了,所以问问你,怕是食物的问题,现在看来是我自己的问题
林:没事吧?去医院了吗?
江:去校医院了,没事,医生让我休息一天
林:都是我的错,以后可不敢再带你在外面乱吃了
江:真的没事,我现在都差不多好了
林:那你好好休息,我得去开个会,有什么情况随时告诉我
江:好的,你先忙
江明河躺到下午就差不多能起身了,他昨晚吃的东西吐得干净,今天又只喝了几杯糖盐水,身体恢复后饿得前胸贴后背,又不敢随便吃东西,正抱着一盒苏打饼干干嚼,手机响了,“你外卖到了,在北门外卖柜,麻烦拿一下。”说完匆匆收了线。
江明河一头雾水,自己没点外卖这是不是打错了?此时电话又响,是陈军的,“喂,是我。你肠胃炎就别吃其它的了,喝点粥吧,外卖到了吗?”
“刚到,正要去拿,谢谢你啊!”江明河上午的时候给陈军说过自己肠胃炎的事,那会儿陈军正要问他周末骑车的安排,他怕自己到时候还没复原不能去所以跟陈军说了这个情况。
“快去吧,多穿件衣服。”陈军说完挂了电话。江明河出去拿了外卖回来,是什么配菜都没有的白粥,虽然清淡却刚好熨贴了他被摧残的食道和肠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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