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现今她才十一岁,而妙玉也才十二岁。等将来长大,妙玉一定会遇到真正喜欢的男子,到时她就再也不用担心妙玉还要嫁给自己了。
翌日,辰时。
为了招待贵客,一向不误工作的李长贤居然也懒散了两天不去衙门了,只将一切事情交给手下打理。
这头花织夕已经伺候完李长贤起身,准备前去客房唤罗颂一同前往花苑用早餐。
到了客房,花织夕正想敲门,却见门忽然开了,开门的正是罗颂的贴身小厮,名叫文福。
“文福哥好,我家官人请罗公子前往花苑一同吃早饭。”花织夕礼貌地打着招呼。
小厮文福见着她却是一脸不待见:“行了知道了,我会禀报我家主子的。”
说着便要关上门。
花织夕也准备离开,不过却在转身之际听见房间门再次被打开的声音。
当她疑惑地回过头时,只见文福脸色微怒地看着她,道:“我家主子让你进去!”
“啊?”花织夕一愣,指着自己的鼻子,“让我进去?”
文福不快地白了她一眼,不耐烦道:“没错,就是让你进去。怎么?我家主子还叫不动你了不成?”
“不是不是,我这就进去。”
花织夕连忙进屋,文福将她领到里屋罗颂身边。罗颂似乎刚醒,头发松散,穿着亵衣亵裤,精神看起来却十分不错。
“爷,小西哥给您带来了。”一见着罗颂,文福立马换了副嘴脸,全然没有方才在门外对待她的那股傲慢。
“文福,你出去给我准备洗漱吧。”罗颂抬起手示意文福下去。
文福疑惑地看了花织夕一眼,随后俯身退下。
……
文福一离开,房内便只剩花织夕和罗颂二人。
罗颂抬起一只脚屈放在床榻上,一只脚落在地面。右手搭在右脚膝盖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不知罗公子唤奴才何事?”花织夕低头拱手,问道。
“你一个月工钱多少?”罗颂打了个呵欠,问道。
“奴才一个月五两工钱。”
“才五两?还没文福一半多呢。”罗颂轻笑一声,“你要是跟了我,我一个月给你十五两,怎么样?”
花织夕闻言一怔,心里头莫名地紧张起来。
看来这罗公子还不打算放过她呀。
罗公子以为她很聪明,所以才一直想要跟官人要走自己。可她并不觉得自己多聪明,也不想跟这罗公子回京城。但眼下这罗公子亲自开口,她又该如何推辞才不会让罗公子生气呢?
“要不二十两?你要是愿意跟我,那小丫鬟我也跟李长贤要过来,将来赏给你,怎么样?”罗颂要的东西向来手到擒来,毕竟在他眼里没有钱财办不到的事情。
“回罗公子,官人对奴才有恩,奴才这辈子只伺候我家官人一人。奴才愚钝,九岁起就跟着官人学习做人处事,若您觉得奴才哪里聪明那也不是奴才自己的功劳,而是我家官人教育奴才有方,是我家官人的功劳。所以奴才只有跟在我家官人身边懂得伺候,若是换了主子恐怕会变得更加笨手笨脚。”她说的也是实话,若非李长贤两年来的培养,自己也不可能会学会那么多东西。
只是罗颂闻得这话却再次不乐意了,指着花织夕的脑袋有些微怒地道:“好你个小奴才居然敢拐着弯骂我!”
“啊?”花织夕闻言一震,连忙跪了下来,“罗公子误会了,奴才没有啊!”
“还说没有?你方才不是说你的聪明是李长贤教的吗?若换了主子就会变笨,你这不是摆明了说跟着我就会变笨吗?不是暗着骂我笨是什么?”罗颂眯着眼睛盯着她,一脸不怀好意。
“是奴才失言!奴才不是这个意思!还请罗公子不要误会!”还真以为自己真会说话呢。结果这一番话出来却是间接讽刺了罗公子,还以为自己说的字字珠玑,结果却是没有经过大脑。
花织夕咬着唇一阵懊悔:果然很多事情还是没法想的那么周全啊。
“行了行了起来吧,爷还真不信了有钱买不到聪明人。我可以不计较你方才失言一事,作为赔偿你过来伺候我梳洗更衣。”
“是……”
花织夕慌忙起身伺候罗颂更衣,但对于一个她完全陌生的男子,不了解生活习惯这伺候起来也是战战兢兢的。
待文福打水进门,便看见这一幕:
“你会不会梳发?都扯掉小爷多少根头发了,疼死我了!”
“对不起罗公子!官人平日里都只梳简单的发髻,所以小西只会这一种。”
“你会不会穿衣服?都捣腾多久了还没给我扣好!”
“对不起罗公子!官人平时只穿便服和官服,如此复杂多工的款式小西第一次见着,所以有些生疏。”
于是便这番伺候到完,嫌弃到完。
罗颂也算死心了,果然是个笨手笨脚的家伙,光会说两句话有什么用,不要也罢。
.
就这样,罗颂在李府住了三四日,再也没有提起要带走花织夕或者妙玉一事,这事儿便这么过去了。
明日罗颂准备收拾东西回京城了,于是当晚李长贤便备好了酒水,多年未沾酒的他,这次要送走故友,难免也想喝上几杯。
夜晚,花苑石桌。
李长贤已经入座,桌上放着几碟下酒菜和三四个酒壶。四个丫鬟提着灯笼照明,花织夕和陈伯站在一旁伺候着,罗颂带着小厮文福走来。如今的文福见着花织夕终于减少了敌意,毕竟自家主子已经不打算带走她,少一个竞争对手多一个朋友自是好事。
“贤弟,明日我就要回去了,此去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了。”离别之际,罗颂也变得忧郁起来。
“你不是说准备将生意做到南边么?今后咱们见面的日子不就多着了?”李长贤为他斟了一杯酒,倒是不见多少离别之愁。
“话虽如此,可真正落实到这边少说也得三年五载啊。”罗颂将杯酒一饮而尽,“唉……”
“罗颂兄别叹气,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若有机会贤弟一定上京城看你去。”李长贤笑着继续斟酒。
记得刚满十八岁那年,李长贤出师下山,在赶去京城的路上遇见被黑衣人追杀的罗颂。随后他出手相救,得知罗颂是庶出,当时被罗府正妻张萍派人追杀,罗府正妻正是自己杀父仇人张冀的妹妹。于是二人联手,在黄德永的帮助下将张冀一家送入大牢,张萍也因此失去正妻之位,罗颂再也后顾之忧。
此后,李长贤与罗颂便结拜为兄弟,只是过后不久一个封官南下,一个经商北上,一南一北各自飞。
……
酒正喝着,夜色也渐渐深了。
花织夕和陈伯已经守在一旁,生怕官人喝醉。
这时不知喝了多少杯的罗颂忽然伸手拍了拍李长贤的肩膀,说道:“贤弟啊,你可知为兄最放心不下的是什么?”
“我自然知道。”李长贤脸颊微红,貌似也喝了不少。
“既然你知道你就应该听为兄一句劝:早日成家!你说你孤孤单单一个人,身边有再多的仆从丫鬟也没个用啊。”罗颂无奈地摇着头。
听罗颂这样说,一旁候着的花织夕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酸楚。
可不是么?官人不娶妻不纳妾,故友身在远方,亲戚又只有三个远方娘舅,如此一比,她自己还幸运点,至少老家还有个阿娘。可是官人,又为何不娶妻呢?
“呵呵……”只见李长贤执起酒杯,拿着手里摇摇晃晃着,“凡事讲究一个缘字,师父临终前本意劝我落发为僧继承他老人家衣钵,我却有尘缘之事未了,不能了他老人家遗愿,现如今只能在有生之年谨记他老人家教诲:不贪不嗔,不痴不恨。”
“好个不贪不嗔不痴不恨。”罗颂笑了笑,举起酒杯与他对碰,“既然凡事要讲究缘分,那你又为何拒绝缘分?”
“我何曾拒绝?”李长贤疑惑。
“苏婉。你忘记了?”罗颂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眼,接着无奈摇头,“她可是到现在还惦记着你啊,这次南下我没有告诉她,也不敢跟她说你在何处当官。”
“苏婉……”李长贤喃喃念着。
苏婉?花织夕也在心里念了一遍这个陌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