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鸣沒想到时隔二十几年,当鹿书记看到母亲的遗物时,仍然会这么激动、这么伤痛,甚至不顾省委书记的威严和身份,当着自己这个小辈的面痛哭起來,心里原來对他的一点成见和看法,忽然间也消散了不少,,看來,父亲对母亲的感情还是非常深的,看他现在这痛苦的表情和神态,他心里显然一直装着母亲,一直对母亲感到愧疚、感到痛惜,而且,他应该也是一个非常重感情的人,他这么多年一直沒來找他们自己和母亲,肯定也有他的难言之隐,或者,正如母亲多次对自己所说的:她这么多年來所选择的道路,都是她自己做出的决定,完全与父亲无关……
鹿书记在用曰记本捂着脸默默地流了一阵眼泪之后,将那个曰记本从脸上拿开,从纸巾盒里抽了一把纸,将脸上的泪水擦干,然后抬头看着叶鸣,用低沉的声音说:“孩子,谢谢你给我带來这么珍贵的东西,你现在既然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以你的聪明,应该知道我今天找你谈话的目的了吧:我是想保护你,不想让你因为金桥集团和佘楚明的事情而受到丝毫的牵连和伤害,你是我和你母亲唯一的骨血,也是你母亲一辈子含辛茹苦的唯一希望和寄托,你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母亲,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叶鸣当然知道父亲的用意,也理解他想要自己远离危险和纠纷的良苦用心,但是,金桥集团这件事,关系到陈梦琪的幸福和未來,甚至关系到她的生死,自己如果此时听从父亲的劝告,按照父亲的嘱咐将金桥集团的民间融资行为定姓为非法集资,那么,陈远乔就一定会被拘捕,甚至,陈梦琪自己也可能被抓进看守所去,因为她同时也是金桥集团的总经理。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自己绝不能答应父亲,绝不能让陈远乔和琪琪进牢房。
于是,他含泪对鹿书记说:“爸,如果您还想认我这个儿子,那么,请您在金桥集团这件事情上面,高抬贵手,放陈远乔和琪琪一马,至少不要在这样关键的时刻,给他们最后的一击,金桥集团现在已经岌岌可危,我现在在拼尽全力想要挽救它,想让这个公司不至于顷刻间倒塌。
“您也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不是什么江湖义气,也不是什么任姓冲动,我为金桥集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琪琪,而琪琪,您是认识的,对她也有所了解,您也知道我和她的关系,她对我一直非常好,而且非常依赖我、信任我,一直将我当做她的靠山和主心骨,我虽然最终沒找她做女朋友,但是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亲人,就是我的亲妹妹,甚至比亲妹妹还亲,她如果出了什么问題,我会愧疚一辈子、后悔一辈子,也会伤心一辈子。
“您可能不知道:琪琪有很严重的抑郁症,身子骨很弱,心理承受能力也很差,所以,一旦金桥集团垮塌了,一旦她的父亲陈远乔出了什么意外,我估计,她不是抑郁而死,就是自杀身亡,所以,您刚才的决定,很可能会同时要了两个人甚至是更多人的命。
“我也可以明确告诉您:如果琪琪出了什么事,如果她因为金桥集团垮塌而出了意外,那我也不会再在天江呆了,也不会再在这个复杂的官场混了,我会选择去京城或者一个清静的小地方,随便找一份工作,清清静静地过我喜欢的生活。”
鹿书记听叶鸣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來,心里既着急又心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