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棉回头,从他手里接过笔刷,随手画在调色板上。
她认真地看看祝希尧画里已经有的底色,又把调色板放到画纸前比对,神情严肃又认真。
“蓝色要再浅一点,你画里的颜色很淡。”她说着,指指画的上半部分:“光是暖的,水也是暖的。”
然后,拿了白色的颜料,帮他挤到调色盘里,认真地搅拌开来。
原先的青蓝色,就变成了浅浅的苍蓝。
调完之后,双手捧着递到男生面前,说:“你用这个。”
然后,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笔刷。
俨然一个盯着学生的小老师模样。
祝希尧忍不住莞尔一笑,说:“好的,小棉棉老师。”
然后,就着她调出的颜色,在纸上画起来。
祝希尧的画,和他本身给人的感觉一样,也是干干净净的。
就像文棉说的:他笔下的光是暖的,连带着水也变成温暖的颜色。
并且采用了模糊的印象派画法。
用多种色彩的叠加,展现出世界的朦胧美。
文棉对着他的画点点头,认真地夸奖:“好看。”
刚说完,都没看见祝希尧朝她转头,面前就插进一只宽大的手。
接着,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进耳朵里。
“啧,你看他干什么?画你自己的。时间就这么点,还不抓紧点。”
文棉回头,看见贺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好像从刚才起,就一直安静地守着。
小姑娘抠抠画笔上的商标,小声地反驳:“可是,油墨要晾很久才能干。而且,我又不急……后天还要来。”
贺怀一脸难以置信:“你后天还过来?”
文棉点点脑袋,理所当然地“嗯”了一声,说:“要画完。”
贺怀:“那为什么是后天?明天过来画完不行吗?”
文棉:“明天去拉市海,给昨天的画补墨。”
贺怀:……
“后边给蓝月谷的画补墨,大后天再去拉市海,大大后天来蓝月谷……”
小姑娘掰着手指,认真地数接下来的时间安排。
直到数出去半个月了,才终于停下来。
然后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贺怀,认认真真地解释:“就是交替着,把画画完。”
然而,说话的声音却越来越小……
因为她看到,师哥的脸好像越来越黑了。
不止脸黑了,连呼吸都粗重了不少。
像是……在生气。
女孩疑惑地眨眨眼,问:“你怎么了……?”
贺怀:……
“所以,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南京?”
文棉思考了一下,左手比出一个3右手又比出一个6:“应该是三十六天之后。”
贺怀:“你不跟我回去?”
文棉的眼神更疑惑了:“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
两人鸡同鸭讲地对话,旁边突然响起“噗嗤”一声笑。
笑声的源头,祝希尧已经放下了笔刷。
然后,抬手摸在了文棉的脑袋上:“棉棉乖,师哥工作忙,是得回去了。没关系,哥哥在这边陪你,你想留多久就陪你多久。”
贺怀:……
如果不是怕吓到文棉,他想现在就把小丫头连她坐的那个小马扎一块,给端起来,放的离祝希尧远远的。
*
文棉的第一层上色,一直上到下午才结束。
鹿小小今天事情比较多,就在文棉旁边席地而坐,拿着手机处理各项事情。
贺怀直接从包里掏出一台笔记本,开启了办公模式。
四个人互不干扰,各做各的事,这一天过的也很快。
回去依然是贺怀开车。
先去吃了个石锅鱼,填饱肚子。
回古城的时候,恰恰好路过最繁华的酒吧街。
正是晚上的八九点钟,街头巷尾都亮起灯来,从店铺里飘出来或高或低的歌声,家家都派人出来招揽生意。
鹿小小走了没几步就站在一家门前,走不动了。
“棉棉,你是不是还没去过酒吧!”
她拽着文棉的胳膊,两只眼睛都亮起来。
文棉迟缓地歪歪脑袋:“啊?”
鹿小小胳膊往整条街一扫:“就是这种,可以听歌喝东西的店!要不要进去听歌,喝点东西?”
文棉看看这一条街上漂亮的店面,又好奇地往里瞅了瞅。
然后,转身看向贺怀。
小姑娘拽拽他的袖子,一脸不谙世事的天真。
“我想去酒吧。”
贺怀:……
文棉看出他不太愿意,又捏着他的袖子拽拽,小声地叫:“师哥……”
鹿小小就站在文棉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怂恿:“棉棉加油!对,抱住他胳膊,朝他撒娇!他肯定让你去!”
眼看小丫头马上听话地往他胳膊上抱,贺怀:……
“去去去,小祖宗们,去。”
鹿小小立刻高兴地跳起来:“耶咦!她师哥万岁!”
然后,牵起文棉地手就往店里跑。
酒吧的门口有一条窄窄的河,各个酒吧都在河上铺了一层木板,木板直通进店里。
文棉就被被鹿小小拉着,风一样地从木板上跑过去。
贺怀吓得一颗心都提到了喉咙口:“慢点,祖宗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