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面有三个顾正在胡乱转悠。
两个伙计,各自为政,也不招呼那几位淘宝。
一个坐在一个圆桌旁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手里面抱着一个茶杯,此人的后背有些驼,他就是揭文江。
另一个伙计坐在柜台里面,这位是栗大森。
他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电视的音量很小。
这台电视机,令狐云飞也曾经看过。
栗大森看到又有顾临门,便将电视机调到静音,习惯性的满脸堆笑望着来人,却并不起身。
他头发花白,白头发最多的地方是鬓角、发际线上方,不仔细看的确是看不出实际年龄,他的老人造型和脸上精力旺盛的神情显得极不协调。
在电视机前面的柜台里面放着一些玉器,右边的柜台里面放着一些铜器,左边的柜台里面放着一些银器。
赵子蒙和马建平在三个柜台前作顾状,一会儿看看玉器,一会儿望望铜器和银器,他们或低头弯腰,或半蹲在地上,或指指点点。
栗大森见状,从柜台后面的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走到赵子蒙的跟前:“老板喜欢什么,我可以拿出来让你们看个仔细。”
这个栗大森个头很矮,身材倒看不出来胖来,肉都自觉的囤积在脸上,给人一种头重脚轻的大头娃娃的感觉。
“可以吗?”赵子蒙指着柜台里的一把玉壶道。
“可以,我拿给您看。”
坐在圆桌旁椅子上喝茶的揭文江这时站起身,凑了上来。
马建平对柜台里面的东西并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栗大森的五官轮廓。
他知道不能在众山小呆很长时间,自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捕捉到栗大森的脸部特征。
此时,另外三个淘宝也凑了上来。
栗大森从柜台里面拿出玉壶,递到赵子蒙的手上。
赵子蒙没有接玉壶,他示意栗大森将玉壶放在玻璃柜台上,然后用双手小心翼翼地转动玉壶。
“老板要是喜欢的话,价格上好说。”站在一旁的揭文江道。
“这个玉壶什么价能给我。”赵子蒙道。
“我一看就知道老板是个爽利人。这样吧!我们少赚一点,您就给这个数?”揭文江竖起了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
赵子蒙并未表态,又盯着那把玉壶看了一会。
“老板,这可是吉利数字,你发,我也发。”
“这种货色要这个价?老板,你真会开玩笑。哥,我们到别家去看看吧。”马建平假意道。
马建平在暗示赵子蒙,栗大森的脸,他已经拿捏的差不多了,可以走人了。
“谢谢二位,您可以把东西放回去了。”赵子蒙一边说,一边转身朝外走。
“老板,您可以还价嘛?您出个价。”揭文江嚷道。
“谢谢,我们再到别家去看看。”
两个人头也不回走出店铺,另外三个淘宝见状也跟着走出店铺。
栗大森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嘴里轻蔑地冒出了几个脏字。
揭文江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坐在椅子上喝茶。
栗大森骂骂咧咧了一会,转身拿起电视遥控器,取消静音,继续看他的电视。
赵子蒙和马建平二人准备驱车回刑侦队。
坐上车的时候,赵子蒙看了看手表,时间是下午三点零五分。
赵子蒙在等项代沫的消息,按时间算,项代沫应该有消息了——已经过去了大半天。
现在,高玉龙很可能是本案重要的突破口。
如果高玉龙所言属实,饶一览十月六号的晚上确实在中关粮库值夜班,那么,同志们所有的分析、判断都要推翻重来。
这不是赵子蒙想要的结果。
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王东局长虽然没有催促他破案,但赵子蒙心里清楚,时间拖的越久,他们就越被动,他心中的紧迫感日益壮大。
本来赵子蒙准备让项代沫和闻科长去海州走一趟,可是饶一览这个有重大嫌疑的角儿冒了头,还有霍望亭这个人。海州的两个文物贩子水如章和滕建业也来了京西。
现在角们都粉墨登场了,可见那些失盗的宝贝应该还没有流出本市。
同志们必须争分夺秒,雷霆出击。
回到刑侦队以后,马建平马上开始画像。
他根据储存在大脑里面的信息和档案表上的照片,在放大镜的帮助下,仅用一个小时就描绘出了栗大森的画像。
在马建平画像的过程中,赵子蒙也没有闲着。
在此期间,赵子蒙打了两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是打给项代沫的,项代沫说明情况后,赵子蒙悬着的心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第二个电话打给了包局长,赵子蒙和他通了通气,说明了现在掌握的情况。
在寻觅一号的过程中,包局长和他的手下也出了不少力。
他和包局长相约一会去齐云观让那里的道士指认画像。
近傍晚时,赵子蒙的车停在齐云观正门的大牌坊前。
牌坊下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包局长,另一个是黄岩。在大牌坊的里面也停了一辆车。
赵子蒙和马建平下了车,和包局长二人握手。
四个人走到紫霞殿的台阶下的时候,一个道士迎了上来。
包局长定睛一看,原来是正修师傅。
“正修师傅,你好。”
“贫道稽首了,施主们来找齐云道尊吗?”正修师傅施了一个礼。
“我们也想找你,这位是赵队长,他想拜访一下齐云道长。”包局长介绍道。
“请随贫道来。”
正修师傅将六个人领进了齐云观,他们来到了齐云道长的屋子。
齐云道长正在一张桌子前挥毫泼墨,平儿站在一旁伺候。
“道尊,有拜访。”正修站在门口道。
齐云道长放下手中的毛笔,走到门口,他一眼就认出了包局长。
“道长,这位是市局刑侦队的赵队长,他的手下的萧同志刚和我们来过贵观。赵队长,这就是齐云道长。”包局长互相介绍了一下。
“贫道有礼了。”齐云道长头微低,给一行人施礼。
“打搅齐云道长了。”赵子蒙还了一个同样的礼。
齐云道长将大家引到椅子上坐下。
平儿走出房间,不一会,平儿端着一个茶盘,走了进来,正修跟在后面。
正修将茶杯一一放到茶几上,然后和平儿退出房间。
“齐云道长,请两位师傅留下,我有话说。”赵子蒙道。
“平儿、正修,你们留下。”
平儿和正修转身站到齐云道长的身后。
“赵队长,请——”
马建平从公文包里面拿出一张画像,这张像就是马建平在赵子蒙询问饶一览时画的第二章像——倪广福的画像。
赵子蒙接过画像,递到齐云道长的手上。
齐云道长接过画像,三双眼睛同时汇聚到画像上。
赵子蒙注视着齐云道长脸上的表情。
平儿和正修看了一眼画像之后,互相对视片刻。
“赵队长,这个人不是倪香吗?你们已经找到了他?”
马建平此时拿出饶一览的八寸照片,站起身,直接递到齐云道长的手上。
“道长,您再看看这张照片。”
单让齐云道长看画像是不够的,画像有头发和胡须等参照物,即使齐云道长确认画像上的人就是倪广福,也不能完全说明问题。
无论是看画像,还是看照片,关键是要找到倪广福和饶一览五官特征性的东西。
齐云道长将画像和照片放在一起比对了片刻。
赵子蒙专注地望着齐云道长的眼神和表情。
“贫道所断非虚,此鼻相乃是“孤峰独耸”,严不露孔,世间少有呐。”齐云道长道。
“师傅,就是这个人。”正修道。
平儿拿起照片:“道尊,倪香就是这个眉眼,错不了。”
师徒三人都给出肯定的答案。
“道长,您看,照片里这个人?”赵子蒙想得到更加确切的答案。
“贫道虽身在世外,但眼并不拙呐,众生诸像,贫道看的一清二楚。画像上的这位,虽然有所修饰,但五官神情无一不和相片里的这位施主如出一辙。”齐云道长非常肯定地说。
“是的,齐云道长果然是得道高人,您说的没错,画像里这个人是乔装的。他的胡子,头发都是假的。”赵子蒙道。
“那他为什么要乔装呢?”正修师傅道。
赵子蒙提纲挈领地叙述了一下“10.5”盗墓凶杀案的案情。
听完赵子蒙的叙述之后,齐云道长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赵队长,贫道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您要是不提这宗案子,贫道也难想起这件事。事关人命,从贫道口中说出的话,绝不能有差池。”
“我代表刑侦队感谢道长,您不愧是得道之人,赵某感佩之至。”
“赵队长不必气,贫道不敢妄称得道。善恶之报,如影随形。贫道虽无能力扭转劫难,但也不可坐视恶行呐。”
“道长,您请说。”
“这位倪香第一次来时,他欲捐香火钱,在掏皮夹数钱之时,我看到他的左手——对,是左手——左手的食指第二节指背上有一条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