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话,林婵见萧云彰睁眼,心一慌,慌中出乱,竟倒进他怀里,手脚并用要爬起,反被萧云彰搂了脖颈,亲下嘴儿。林婵愈发挣扎,奈何力量悬殊,被亲了四五下嘴,他另只手抚进她衣襟,忽然顿住,神色微变。
林婵手拿簪子,尖端顶住他喉结。萧云彰问:“又想谋杀亲夫?”
林婵道:“你不造次,我也不会这般。”
萧云彰叱责道:“造次!夫妻敦伦,乃天经地义。反倒是你,三番两次刺伤丈夫,身为官家之女,凶悍泼辣,无贤德,缺家教,到底意欲何为?”
林婵被他一句缺家教,想起早逝母亲,暗红眼眶,收回簪子,自他身上下来,萧云彰未阻止,她不吭声。萧云彰道:“我问你话,怎跟哑子似的,三两句打不出一个响屁。”
林婵冷冷道:“你既知我官家之女,想与你多说两句,便说;若不想,你就忍气受着。”
萧云彰问:“你话中,十分嫌鄙商贾低贱,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嫁我?”
林婵道:“我当日走投无路,只得行此下下策。”
萧云彰问:“你所说,与夫商路同行,或与子女作伴,相盼相守,人间真味。亦是谎话,骗我的权宜之计?”
林婵道:“你又如何?不照样骗我!”
萧云彰问:“我骗你甚么?”
林婵怒道:“我要你不许沾身妓儿,不许与厮童嬉乐。你又如何做的?去怡花院梳笼妓儿,还假借我之名,把月楼带在身边,是可忍,孰不可忍!”
萧云彰道:“月楼?”
林婵道:“以为我看不出,我虽年纪小,眼力见却有的。”
萧云彰忽然不气了,反觉有些可笑,有几许悲凉,他想,我与这官家女,无论门第、年纪、身份、思想,皆格格不入,长此以往,不过世间增生一对怨偶!两败俱伤又何必。他问:“你先时说,当日走投无路,才行此下下策,难到现今有了去路?”
林婵道:“我想过了,此次南下,到杭州后,我们和离,我往家去。”
萧云彰想,这倒正中我的下怀,平静道:“确定想好了?此事玩笑不得。”林婵抿嘴点头。
萧云彰道:“既然如此,你放心,我再不碰你!也感念夫妻一场,这一路我仍护送你,直至归家!”
林婵红着眼称谢,萧云彰躺下闭目,林婵往侧里睡了,无人说话,一片沉默,不晓过去多久,萧云彰坐起,穿上袍子,趿鞋走出舱房,到底层,见陈珀独自吃酒,一个伶人抱琵琶在唱《西厢》,陈珀也看到他,连忙站起让坐,再斟满酒,递于萧云彰,他接过便吃,陈珀笑问:“听月楼说,爷睡下了,怎又起来?”
萧云彰低声道:“我和林婵,夫妻做的委实勉强,打算和离了。”
陈珀吃惊问:“甚么话?”
萧云彰吃酒,并不再往下说,陈珀反劝道:“我观察奶奶,年纪太轻,小孩心性,面薄嘴犟,内心并不坏。爷多迁就些,哄哄就没事了,何至于到和离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