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轻燕继续说了下去:“但并不奇怪。”
“郑青淼路上还悄悄跟我说,感觉小满这样挺好的。毕竟平常你总是笑眯眯的,看不太出情绪。有了耳朵尾巴之后,开心时耳朵会立起来,伤心时会耷拉下去,通过这种方式能探知你的真实心情,也不赖。”
“尽管你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我和郑青淼都挺喜欢的。至于其他人会怎么想,我不敢保证。”
张轻燕看着陆满,不由得想起许久以前,青苗村惯常男子主外、女子主内。在她之前,还从未有哪个女人加入狩猎队。
张轻燕第一次跟她爹提出要一起出村狩猎时,尽管她爹当时气得破口大骂:“就你这细胳膊细腿,扛得动刀吗?”之后还是默默带她去王猛家求教。力量锻炼的习惯也是在她爹的教导下养成的。
“陆满,你要知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只要你还是你,总有人会选择包容你、爱你。”
陆满眨了眨眼睛,耳朵总算重新竖起来了,张轻燕眸底闪过一丝笑意。
“当然,肯定还是会有人看不惯你。”
她当初刚加入狩猎队,有不少反对的声音,在她展现了她的实力之后,大多数反对声都消弭了。
但依然有人在那里跳脚说:狩猎队同心同体,要是哪一天她拖了我们后腿,大家都统统完蛋怎么办?
“那该怎么办?”陆满疑惑地歪头问到。
陆满的世界很简单,他平常要么就是跟毫无理智的怪物打架,要么就是跟不出门狩猎、留守在村子里的妇孺老人打交道,大家都很热情,再加上陆满性格好,所以他还没怎么遇到过被人看不惯的情况。
“别搭理他,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不服也得憋着。”
最后在她救过他的命之后,最后一道反对声也消失匿迹。现在,她是青苗村狩猎队公认的最优秀的哨兵之一,也成了训练官,教导狩猎预备成员,包括少年、也包括那些有志于外出狩猎的少女们。
“意思就是……把他打服吗?这不太好吧?”陆满比了比拳头,就像是他刚刚把狼怪揍趴那样?可陆叔陆婶教过他要讲礼貌,要以理服人才对。
张轻燕咳了一声,摇摇头失笑道:“我的意思是,走好自己的路就行。这个世界上有讨厌你的人,这很正常。但要是那个人不仅看不惯你,还老来招惹你,你就先礼后兵,懂了吗?”
“好,我明白了。”陆满点头。张轻燕看着那轻微转动的耳朵,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诱惑,伸手蜻蜓点水般一抚而过,果然如想象中那样毛茸茸的。
“那你在这里等我。”她的身影一闪,顺着山坡朝村中心那边跑去。
温暖的触感还残留在脑袋上,陆满愣了一会,抿起嘴角。
瓶身冰凉晶莹,之前陆叔做实验的时候陆满见他用到过,虽然不明白他在研究些什么,但陆满知道有些东西需要封存在瓶子里。
他一手握着瓶子,另一手提着根黝黑锋利的蜘蛛螯牙,朝狼怪走去。
趁着狼怪还没注意,陆满用螯牙在它的前腿上划下一道伤口,狼怪嗷呜一声就要跑,被他一只手按在原地。
陆满把瓶子凑过去,殷红的血液一滴滴顺着瓶颈淌了进来,没一会伤口愈合了。陆满接了小半瓶,他合上盖子晃了晃,怪物的血缓缓由红转暗。离怪物如此之近,陆满才发现这只之前被烧得浑身焦黑的狼,耳尖上的毛竟然是浅白色的。
张轻燕在旁边目睹了这一切,也没说什么。狼怪用喉咙挤出低吼,敢怒不敢言。
“要杀了吗?”张轻燕眸光冷淡地看着这只怪物。
虽然眼前的这只狼跟其他全然丧失理智、只知道侵掠啃噬的怪物不同,现在瑟瑟发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但她知道,这都是怪物的伪装。
“不用。”陆满沉思了许久,询问道:“轻燕姐,你的鞭子现在在身上吗?”
张轻燕向来鞭子不离身,她从后腰间把它抽了出来,递给陆满。
这根鞭子陆满之前用过,很结实,怪鹰都拽不断它,听轻燕姐说是之前张叔从怪物身上扒下来的筋掺着一种叫「千连筋」的野草做出来送她的成年礼。
陆满干脆利落地将鞭子拴在了狼怪的腰上。他本来是想把这只狼怪拴在这里再观察一阵。
但村子里这么多人在,万一鞭子绷断了,他可不敢拿整个村子冒险。
“走吧。”他把鞭子一圈圈绕在手腕上,站起身来。失去禁锢的狼怪怕再给他划拉一口子,逮着机会,撒腿就跑,却一个踉跄。它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腰被什么东西勒住了,烦躁地低头想撕扯那根东西。
“乖一点。”
陆满扯了扯鞭子,狼看着自己肚子上的东西是和这个人的手连在一起的,似乎明白过来自己现在的处境。它放弃了挣扎,垂着尾巴走在前面。
张轻燕跟在陆满旁边,看着他像训狗一样把狼怪训得服服帖帖的,心里忍不住感到惊奇,隐约明悟过来陆满当初是怎么驯服那只凶猛怪鹰的。
“他们在村广场那边找你,我们最好绕路走。”他们加快了脚步,沿着围墙墙根,很快抵达了村口的炉屋,那里空荡荡的,只有郑青淼一个人在静静等待着。
“你可算来了!”郑青淼远远看见陆满,迎了上去,见他手上还牵着那只狼怪,啧啧称奇:“比村口那只旺财还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