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就算再多一次机会。
她仍旧得不到想要的温馨港湾。
越失望,越期待。原本的温惠所做的工作强度很大,穿越而来的温惠接触到完全崭新的工作要求和同事,手忙脚乱, 多次被叫到办公室训斥,组织救援的时候她也是迫于领导压力“自愿”报名。
陌生的城市, 不安的心情,温惠注意到那位始终面色温和的心理医生,在荒芜的废墟中,郑松像是一束温暖明亮的阳光,在温惠夜晚抱膝无眠的时候,来到她的身边, 耐心地问她有需要帮助的事情吗, 温惠怯怯地摇了摇头。
郑松笑着告诉她:“你已经做得很棒了, 不要总否定自己。温惠, 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帮忙。”
男人有双好看的眼睛,或许跟他的职业有关系, 五官天然柔和,弯弯的眼睛像是明亮的月牙,笑起来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如沐春风。温惠的心脏怦怦跳起来,羞怯地道了声谢。
后来,郑松提出和她交往,温惠吃了一惊,难掩惊喜,她没带丝毫犹豫地投入郑松的环抱,再后来,温惠成了郑松的妻子,而她的公司也在病毒事件里倒闭关门,她就安心地在家里照顾起郑松的日常生活。
她喜欢郑松,否则怎么可能想都不想的嫁给他?
可是郑松的表现太冷淡。
看她的时候,像在看无关紧要的人,而不是他的妻子、他最亲密的爱人……
炖盅里煮着红枣山药粥。
咕嘟咕嘟冒起热泡。
温惠收回思绪。
正要关火。
忽有阴影袭来。
温惠的后背紧贴上一具温.热的胸膛,炖盅里冒出的热气往上溢,她的脸被熏得通红,背后的男人像一座不可撼动的高山,膨大的阴影在瓷壁上摇晃,把瘦弱的温惠完完全全笼罩在内——像一团混浊黑暗的乌云,白瓷砖被阴影笼罩成略带湿潮的沉黑。
温惠的后脊骨骤然袭上一簇电流,她的后脑都仿佛因这股莫名的电流僵麻。
攥着台壁的手掌倏地冒出黏糊糊的热汗。
心跳更是剧烈震动。
她喜欢郑松不假,可只是一天不见面,她就因他的靠近产生如此激烈的反应……甚至舌根隐隐发麻,这种感觉……
温惠缓了口气:“你怎么过来了,是饿了吗?粥已经温好了,马上就可以吃啦。”
男人僵硬到诡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香。”
他手骤然捏住她的下颌,他的手很好看,修长的指,骨节分明,肌理紧凑白皙,有股经常握笔的文弱气。
温惠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耳后因他热热的呼吸发麻。
她睫毛颤了颤。
自从婚后,就算是交往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强势到有些霸道地对待过自己,永远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那截横绕过来的小臂,内侧有淡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手臂线条流畅,美丽得像是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那根根凸起的血管仿佛蕴藏着可怖的东西,咚咚咚在皮肉下剧烈地冲.撞。
温惠想到他在回家路上的时候,就在车祸现场,可能被吓到了,有些慌神,因此他才做出有悖于从前的行为。
他刚才进家门的时候,双腿走路还有些不稳,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小孩,走几步总要踉跄几下,给人一种随时可能摔倒的感觉。温惠那时候手足无措,还以为他受伤了。
想到这里,温惠的心柔软得像一汪湖水。
捏住她下颌的手微微收紧,她受不住这股疼,喉咙溢出声猫叫似的声音,而后,她扭转身子,试探性地抱住郑松的腰,把被他捏得通红的下巴藏进他结实的胸膛。
“郑松……”温惠小声呢喃:“以后不要挂我电话好不好,我看到青海路发生车祸,联系不到你,很担心。”
郑松没说话。
他的双臂僵硬地垂落。
腰间空空。温惠眼底的期待落空,有些失望地将自己越发埋向他的怀抱。这是一个得不到回应的拥抱。她像是一脚踩空,骤然袭来的落空感夺走她的呼吸。
她缓缓咽了一口气,往后退一步,和郑松拉开距离,扬起一抹笑容:“很香对不对?我这就把火关上,我们开饭吧。”
她若无其事地转身。
郑松始终站在她的身后。
阴影如同一座即将坍塌的高楼,密密地将她笼罩在内,退无可退。
在她的身后,那位温和的心理医生,有着阳光笑容的枕边人,面部呈现扭曲的痉挛,仿佛刚刚学会捏泥人的学徒,五官胡乱地按在脸部,有蠕动的血肉在额前的血管蛇行。
眼白被黑色的东西吞噬,彻底染成浓黑的颜色,他僵硬地动了动手指,指腹残留“食物”温热的触感,他捏住她的要害的时候,那涓涓流淌的血液在脆弱的脖颈下流动。
他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口。
温惠盛好热粥,对他说:“我们吃饭吧。在路上堵了那么长时间,很饿了吧。”
郑松嗯了声,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学着她的样子坐在座椅上,低头,捡起汤匙,当啷一声。汤匙砸在碗壁。他抬起眼皮,看向对面的温惠。
温惠皱着眉,心疼道:“你的手怎么回事,是不是伤到啦,你别骗我……”
郑松的手指僵硬,捏着汤匙的动作古怪。
难道他工作的时候、或者开车的时候伤到手指了?温惠等了很久,没有等到郑松的回答,失望地垂下眼睛。
他现在连话都愿意跟她说了嘛……
温惠也是有脾气的,在郑松那里连连碰壁,她短时间不想热脸贴冷屁股。她的眼尾弧度本就有些下垂,此刻委屈地垂着眼,越发流露几分弱气。
用完餐。郑松还是没说话,温惠能够感觉到他的视线正灼灼地看向她,她抿着唇,端着碗碟进厨房,洗漱干净。往常这个时间,郑松会到书房看案例,或者听几节课程,但今天的他怪怪的,始终坐在椅子上,像是黏在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