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里关于泉的传闻甚嚣尘上,他们何尝不知道所有的钢铁为了增加强度,全部被滴入了泉,就连生产武器的生产设备都是用泉为原料的。
世界上每一处地方都被泉覆盖了,但是竟然又传出了有关泉异化的传闻,士兵们的心中早就有了不详的预感。
看见畏畏缩缩的士兵,那名位高权重的委员脸色铁青,他忍耐着怒火,对着科学家说道:“最近发生的灾害,虽然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但是为了避免未来发生更加可怕的灾难,科学家,如何处理这个问题,就交在你身上了,接下来全世界所有的资源都会向你倾斜。”
委员深吸一口气,说道:“请你务必保护好天泉小镇,这也是你的家乡。”
家乡。
这两个字深深触动了科学家,他眼眸闪动,紧紧地抿住嘴唇,久久不语,直到委员会成员们即将散去的时候,他才缓缓地开口:“我们必须抛弃跟泉有关的所有。”
委员停下了脚步,转身说道:“你说什么?”
科学家重复了一句:“我说,我们必须抛下跟泉有关的一切,建立起一个没有泉存在的保护区。”
未等委员回答,其中的一名士兵率先开口说道:“喂,科学家,你有没有搞错,我们只是要你想出消灭怪物的方法,可没让你搞什么保护区。”
科学家冷冷地看了一眼那名士兵,平静地说道:“我想,你们对泉还不了解,它是一个具有强烈自主意识的生命体,换句话说,它的存在比我们还要久远,作为特殊的智慧生物,它并没有与人类沟通的渠道,所以被你们当成了一种能源,现在泉的报复已经开始,它的身体散落在世界的每个角落,如果你们还想活命就丢下有关泉的一切。”
士兵悻悻地没有说话。
委员并没有怪罪那名士兵,他的发言也代表了他的意思,听到科学家的言论之后,委员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过了良久,才说道:“这样的结论过于惊世骇俗,要我们做出抛弃泉的决定太难了,我需要跟委员会的其他成员商讨。”
他们匆匆离开了科学家所在的房间,整个房间只剩下科学家一个人。
墙上的日历被撕下了长长的日子,科学家恢复了自由,他不断地往返于实验室与委员会之间,想要说服那些冥顽不化的老古董们,早日开启保护区的计划。
只是每次会议之后,科学家都沉默地在他的日记上默默地写下另一个深藏在心底的计划。
泉异化的形式愈发严峻,先是发生在服用泉溶剂的病人身上,他们的皮肤上长出了绿色的脓包,沾染到任何物质,那些并不属于人体的物质同样会融入他们的体内。
世界上任何跟泉有关的事物开始一步步地吞噬所有具有生命的个体,终于人们普遍的认知到了泉一如那名科学家所言。
它是一个具有复杂意识的生命体,它正展开强烈的报复活动,对象则是整个世界。
科学家的保护区计划在绝望中进行,过程艰难,但最终也带来了效果,仅剩不多的人们驾驶着世界上最干净车辆,前方那个未曾被污染过的区域。
那时的科学院俨然成为了天泉委员会的灵魂人物,他受到了民众的爱戴与尊敬,人们将他比喻成拯救世界的启明星。
科学家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喜色,他每日忧心忡忡,眼角也染上了风霜,随身携带的日记本上,那个计划正在隐秘成型。
他完全失去了跟泉的联系,在灾难刚刚发生的时候,科学家还能体会到泉的意识波动。
它像是抱着一种恶劣的玩笑与报复心理,在冷漠地围观着这场灾难的发生,灼烧、分割、腐烂的痛苦对于它而言已经不再是那种重要,欣赏人类脸上绝望痛苦的表情,才是它愉悦的源泉。
“科学家不止一次地向我求情,他说现在的他已经可以说服全世界,让他们放弃使用泉,可以收回世界上所有的泉,让我回到安静的地下,继续着以前的生活。”
在前往保护区的崎岖道路上,科学家正在疲惫的休息,他将脑袋抵在了颠簸的软垫上,泉的身影缓慢地显现,伸出手臂想要让科学家休息得更加舒服一些。
科学家猛然惊醒,眼下两道浓浓的青痕预示着他长久以来的疲惫,困乏的双眼逐渐变得清明。
沈之珩立即端正了坐姿,不露痕迹地挪远了一些,泉的神色明显的不愉快。
“你说过,进入保护区之后,你还是想办法入侵了保护区,为什么?”沈之珩目光犀利的质问道。
泉并没有言语,他看向皮卡前方的景象。
科学家所设计的保护区是一处天然的密林,被他设计成了一处世外桃源,区域分工明确,除了提供给普通人食物之外,保护区内还建立起了作战计划部,专门用来商讨如何应对泉的危机。
科学家坐在颠簸的皮卡上,驶入了保护区,人们见到他的到来,纷纷停下手中的农活,对着他报以最热烈的欢迎与祝福。
此时此刻,科学家的脸上才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并不是我刻意入侵,”泉久久凝视着科学家脸上一瞬即逝的笑容,似乎想要把他藏进心底,“而是我无处不在。”
科学家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说道:“我注定是要失败的,是吗?”
泉点点头,说道:“是的。”
科学家茫然地呢喃道:“就连最后的净土,我都无法守护。”
保护区安稳的生活仅仅维持了一段时间,人们就在浇灌的农田里发现了一株被污染的植物,起初他们只是认为是那颗种子逃过了筛查。
天泉委员会立即做了紧急处理,在长久与泉的抗争中,科学家发明了一种叫做阿摩尼亚溶液的试剂,能在极小的范围内清除泉的污染。
科学家赶到那处农田旁,紧张地注视着阿摩尼亚溶液的第一次效果。
泉同样出现在他的身旁。
“那液体,沾染在我的身上,很痛。”
泉光洁无暇的脸颊上慢慢地出现了一处溃烂,露出皮肤之下森森的白骨。
见到阿摩尼亚溶液见效,科学家松了一口气,转头就见到千疮百孔的泉,他目光闪动,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终后退一步,继续投入了无休无尽的试验之中。
第二天,农田里肆虐疯长的植被袭击了耕作的农夫们,他们变成了半人半植物的怪物,巡逻队的安保人员眼含热泪,阿摩尼亚溶液帮助他们解脱。
被阿摩尼亚溶液浸润过的土壤不再适合耕作,被拉上了永远不可进入的警戒线。
保护区内逐渐流行起了一道传言,那名被人们视为救世主的科学家其实是泉在人间的代言人,他建立保护区的目的,就是要将人类集合到一个地方,再将他们赶尽杀绝。
流言就这样逐步地蔓延,不多时就传入了科学家的耳朵里,他接受了天泉委员会的调查。
“我不可能是人类的叛徒。”
科学家坐在审讯椅上,昏暗狭窄的房间内,只有他跟眼前的审讯员,不过他知道,在那面镜子后方,是一群冷眼旁观的组织者。
审讯员重重地一拍桌子,从公文袋里取出一沓资料甩在科学家的面前,说道:“哦?科学家,这可是你之前研究的资料,你还有印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