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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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正当的理由,言谨便可以光明正大地接近薛怿,但帮扶活动进行了一周,薛怿还是不怎么搭理人的态度。

大多时候两个人只是一前一后坐着,一言不发地做题,偶尔遇到有争议的题,言谨才敢上去打扰。

电扇嗡嗡地转着,身后传来奋笔疾书的沙沙声响,教室里没多余的人,两个人就算不说话,气氛也不显得尴尬,而言谨的心思全然不在作业上,脑海里开始思考什么事能让身后人脸上有点不一样的表情。

吃到好吃的?解开一道题?被人夸长得好看?感觉都不像是他会在意的事。

笔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着,一张纸很快就被言谨糟蹋完。

过了一会儿,身后的笔“啪”一声被放下,言谨回过神,收好一塌糊涂的草稿纸,下意识挺直背脊骨,竖起耳朵等着后面的动静,没来由的紧张。

他开始假装做题,生怕待会儿被薛怿问到自己不会做的题出丑。

等了很久,等到身后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了,言谨有些不甘心,随便找了一道题,假装困惑地回过头,“诶,薛怿,这道题……”

而身后的座椅空荡荡的,薛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一声道别也没留下。

桌上放着三副碗筷。

言谨这才注意到他妈的眼睛红得像是刚哭过。

“爸爸过来了吗?”

林小凤将那副多余的碗筷放回厨房,装作不在意地说:“已经走了。”

言谨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轻轻点了点头,默默吃饭。

似乎从他开始记事起,父母就在无休止地争吵,双方的性格都太过强势,却又为了可笑的面子佯装了十多年恩爱的夫妻,终于在去年彻底决裂。

离婚已经板上钉钉,可两个人为了争夺言谨的抚养权又闹得天翻地覆,到现在还没尘埃落定。父亲言毅海早就搬离了这里,只偶尔回来看看言谨,看今天这个局面,估计是还没等到他回家,父亲就被母亲气走了。

言谨回房后,门外响起了隐隐约约的哭声,可他根本没心思去安慰。

和父亲通完电话,被告知卡上打来了一笔钱,这钱每个月从未断过,直接打到言谨卡上,不经林小凤的手,言谨却没怎么动过那些钱。

翻开重拾的日记本,上面零零散散已经记录了十多天的心情,关于家庭和生活的琐事,以及那个刻在脑海里的侧脸。

一开始只有孤零零一两行,渐渐的多了一些不易察觉的细节,比如那人写字其实很好看,比如左手背上两条浅浅的疤,比如领口敞开的锁骨上的痣,比如书包上缝得不太精致的小太阳和微不可闻的尼古丁香气,又比如是一个素食主义者,且十分念旧。

关于薛怿的记录,一天天丰富起来。言谨慢慢地发现,薛怿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不受待见,他不止一次听见班里的小女生们谈论薛怿,甚至能感受到大家对薛怿另一种狂热的关注,就像他一样。

言谨似乎能理解大家对薛怿这种没道理的排挤从何而来——

高不可攀,自然“敬”而远之。

完全不同于自己的,鲜活的个体,孤独却又耀眼夺目。

言谨对薛怿的好奇心和关注度与日俱增。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体育老师下令全班跑八百米后,抱怨声此起彼伏,但抗议无效,一个个只能想着法子偷懒。

薛怿作为全班最高的男生,被老师调到第一个带队,他也确实做好了领队的工作,身姿矫健,速度不紧不慢,而身后的大部队却拖拖拉拉,距离慢慢地被拉开了。

言谨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前方笔直的背影,他听见有人抱怨薛怿跑太快,心底没来由地升起一股怒意,而这怒意很快化作动力,迫使他加快脚步,一下子穿过散漫的人群,冲向那抹白色的身影。

就在前面了。

前面的人一直没有回头。还好没回头,言谨想,如果只看到他一个人在后面跟着,得多尴尬呢。

八百米跑完,薛怿面无表情的脸上只是染了一丝红晕,而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过了,一个个面色煞白,直呼要死了。

体育老师哈哈大笑,调侃着这帮只知道学习的书呆子要多向薛怿学习,便遣散了队伍,后半节课自由活动,刚还叫苦不迭的一群人,一窝蜂又冲去体育器材室借器材了。

通常这个时候,言谨早就回教室看书了,今天却破天荒坐在花坛边歇息。

李念过来拉言谨,“走啊,回教室了。”

言谨摆摆手,“不了,我歇歇。”

李念以为言谨还没从800米缓过来,嘴里直嘀咕:“那怪胎真是害死人,跑那么快,谁跟得上啊,不过你刚才……”

“不是,”言谨打断他,“你先上去吧,我一会儿直接去食堂了。”

“好呗。”李念总觉得这人今天怪怪的,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言谨等李念走后,视线又回到了远处的篮球场。

球场被六个篮球架分割均匀,每一个分区都十分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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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挤满了热血沸腾的青年,围观人群不时欢呼两声。

而最靠边的分区里,只有一个人,运球,投篮,百发百中,掷地有声。没有人和他抢球,一个人也玩得不亦乐乎,世界在他这里似乎被摁下了静音键,周围热闹欢呼,激烈碰撞,一切与他无关。

言谨的世界也随之安静了,他将那些嘈杂的背景完全过滤掉了,明明那么远,脸都模糊了,他却能感受到那双黑沉沉的,专注的眼睛,一如他窥视他的眼神一样。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跳离地面,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又中了。

胸口猛地剧烈起伏,好似这颗球不偏不倚,端端撞上他的心口,一瞬间,周围所有的陪衬都失了颜色。

明明是那么耀眼的存在,可是为什么,那些目光和掌声却从来不属于那个人呢。

言谨正为这些莫名的情绪发愁时,球场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娇小的身影,同样的百褶裙,同样的可乐递上去。

故技重施,言谨暗啧了一声。

球场上很快起了不小的轰动,隔壁班花主动送水的新闻简直头一遭,薛怿似乎被这奇怪的氛围拦在了中间,他微微皱着眉头,看来这一次是没办法轻易无视了,但接下来的反应和无视比起来也好不了多少,他看了女生一眼,惜字如金地说道:“不要。”

人群里有人起哄:“装什么呢……”

薛怿立即冲说话的方向投去一道冷冽的视线,这下没人敢吱声了。他将篮球揽在腰间,闲言碎语抛在脑后,女生被朋友拉住,也放弃了追上去的念头。

临近放学时间,热闹很快散去了。

言谨悄无声息地跟在薛怿身后,保持着一段不被发现的距离。

校服随意搭在肩上,洇着汗的黑色T恤紧贴着皮肤,衬出比例完美的身形,不管是修长的后颈,还是从T恤里生出来的手臂,或是从挽起来的裤脚下露出的脚踝,都是雪白的,而那两片紧抿的唇,却是殷红的。

属于薛怿的颜色是简单而又干净的。这种干净不是浮于表面的干净,而是即便流着血,洇着汗,也不会影响的那种干净。

言谨说不上来原因,但这种想法不经大脑,不受控制地蹦出来,让他无法忽视。

薛怿去器材室归还了篮球,在旁边的水池里洗掉了一手的灰尘,又埋下头,咕噜噜地灌了几口自来水。

言谨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样不会拉肚子吗,既然渴了,为什么不接下那罐可乐呢。

他尾随着薛怿来到食堂,才想起来今天是福利日。每个月十五号食堂会有免费的鸡腿随餐赠送,因此而得名。

下课铃还没响,取餐窗口已经挤满了人,言谨向来对这种油炸食品不怎么感兴趣,但免费的东西不要白不要,也跟在薛怿的队伍后面。

他随着薛怿已经吃了十多天的素,这是他第一次在薛怿的饭盒里看到肉类,本以为素食主义者的薛怿对鸡腿会不屑一顾,但下一秒薛怿扯了一小块鸡皮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了好一会儿,彻底颠覆了言谨的看法。

很快薛怿又放弃了鸡腿,把它放进食品袋里像是打算带走,他已经恢复了惯用的右手,眼睛看着袋子里的鸡腿,嘴里细嚼慢咽。

一碗素菜配白米饭,品得比鸡腿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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