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行了,帅能当饭吃啊。”徐总在旁边听得不乐意,合着晃哥就是跟他爸学的吧。
“我夸夸人孩子怎么了?来来来,乔乔,红包收着啊。”郝阿姨拿了仨红包,“多的两个你俩小帅哥分啊!”
“那不能,郝阿姨我俩都成年了,不能收红包。”宋清乔说。
“不行,必须给我拿着。”郝阿姨果真是好阿姨,“老徐你快点儿签,我还要去看看咱儿子呢。”
待徐总两夫妻走了之后,殷暮摸着红包感叹:“晃哥这是积的什么德。”
衣食无忧,父疼母爱。
“宋清乔?”这又是谁?
“是我,您是?”宋清乔今儿还没被陌生人叫过名字,看着眼前的女人一脸愣。
女人笑起来,在签名薄写上“宋呈梦”。
“待会儿你小姑父停完车上来跟他说上楼找我去。”
是是是……是乔哥小姑!
果然衰到头了也还要触底反弹两下,反弹都给宋清乔弹懵了。
“乐傻了?”殷暮揪揪他耳朵。
“不至于不至于,聪明着呢。”
宾客进得差不多了,宋清乔和殷暮也准备撤。宋相以的婚车老早就到了,新娘子也在后台候着,结婚典礼马上开始举行。
“跟我过来。”殷暮和宋清乔刚进门就被方寒月鬼鬼祟祟拉着往不知道哪儿去。
原来在红毯走道旁边给他们占了一桌位,专门留给他们几个的。
“好位置啊,月姐。”宋清乔选了个最中心最能看完全场不用扭头的地方坐。
“殷总,殷总。”何佑樱叫着,又拉着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热乎的殷暮躲到了一个边边角角去。
“怎么啦?”
“宋相以待会儿可能得让乔哥上台。”
“什么!?”
“嘘!你千万别告诉他,把他稳住啊!”
这他妈怎么稳住!乔哥今儿受多大委屈还得上台!?别说是乔哥,连他都想揍宋相以一顿。
“我……只能保证不告诉他。”
殷暮回到座位上一百个不自在。
“有事?”宋清乔问。
“樱姐让我看着你别添乱。”
“哈?”宋清乔转头看何佑樱,一脸不可置信模样。
要添乱早添了,等这时候给自己找不痛快?
全场灯光熄灭,只有舞台上布置繁复而j-i,ng美的背景板有些微亮光。
司仪的语言很简洁,说了两句之后就轮到宋相以出场了。圆形的白炽灯光线投s,he在硕大的雕花木门上,徐晃和陆衡凉缓缓将门向两侧拉开,一个高挑的身影便出现在众人眼中。宋相以只是徐徐踏上红毯,迎合着所有人的视线走得意气风发。
“宋先生您现在作何心情?”司仪问。
宋相以毫不怯场的说:“我期待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任何事。”
在座数百人,却只有除去宋清乔的这个小团体心知肚明。
殷暮看向宋清乔,那人的视线也定格在宋相以身上,仅仅只一眼,竟感到悲伤得无法言喻。他拉住宋清乔冰冷的手,那人回过神来望他,笑笑,无声地说,我没事儿。
聚光灯重新打向那扇木门,是到新娘出场的时候了。木门后面美得动人的知穗挽着爸爸的手弯,踏着抒情的歌曲,一步一步迈向将与她共度余生的人。
殷暮头一次体会到羡慕的滋味,他有想要共度余生的人,至少此时此刻,那人是他想要共度余生的人,可他们永远也无法像这样磊落。人总归是羡慕自己得不到的东西,那感觉就是不断将你拖入谷底,不断不断地,无论再怎么挣扎再怎么努力,你都知道,你永远无法得到,绝望蔓延遍布全身,将你的曙光一点点消耗殆尽。
“别怕。”宋清乔扣紧殷暮发颤的手,“我们以我们的方式去活就好了。”
他说给殷暮听,也是说给自己听。连我们都对彼此动摇的话,那就太悲哀了,你说是吗?
“你真是个小机灵鬼。”殷暮笑着握紧他。
当宋副司令上台发言的时候,底下都很沉静。他提起了宋相以去世的母亲,深感怀念。
“???去世了?”殷暮问宋清乔。
“我没跟你说过?”
“你只跟我说不是一个妈生的。”
“哦。”
证婚人是知穗的朋友,也是位可爱的日本姑娘,在台上说着还要宋相以充当翻译,把大家逗得很开心。
到底什么时候让乔哥上台?典礼都快结束了,你看,新娘都要抛花球了。
“知穗说,想把花球送给一个人。”现在是宋相以的主场秀。
殷暮慌忙撒开宋清乔的手,那人前一秒还在不解,下一秒就被拢进了聚光灯的圆圈里。
???更不解了。
“来这儿。”宋相以朝他招招手,他知道依宋清乔的性子断不会不给他这个薄面。
宋清乔站起身时,殷暮听见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硬着头皮上去了,还能怎么办,宋相以是这场婚礼的主角,他这种配角只能任由差遣。
“知穗,你跟他说。”宋相以把话筒递给知穗。
知穗说着说着哭了出来,小女生,就是眼泪多。
下面的人还等着宋相以给翻译,结果宋相以只是静静听着。
殷暮在暗处,凝望着舞台上光彩照人的宋清乔,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去接纳知穗手中象征着幸福的捧花。
宋相以从哽咽的知穗手中接过话筒,清了清嗓子:“在场所有人里面,我只希望我的弟弟,你,可以获得这份祝福。”
好长的铺垫,长到几乎让人伤心欲绝。宋相以作为年长十岁的哥哥,比所有人都更了解宋清乔即目前为止的一生,所有事他都看在眼里,小孩儿活得有多累他比任何人都知道。甚至于这其中某些不幸和痛苦也有他的参与。选择这么一个方式,让那些被父亲隔绝在他之外的人知道他本应该是个拥有幸福的小孩儿,本应该这词儿往往太伤人,他本应该,却没有。太多事情要解决,可解决的方式又太少,而能够使其完美的方法几乎不存在,只有尽力而为,至少让你知道我在意你,我需要你也过得幸福。你是我的弟弟,唯一的。
“宋清乔,知道了没?”
“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为止写得最难受的一章w
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祝各位都务必幸福吧。
第31章
宋相以是带着爱与期盼结晶而生的孩子,有位年纪轻轻便战功累累的父亲,和一位知书达理开朗大方的母亲。他无忧无虑地度过童年,直到六岁,身为一线记者的母亲意外身亡在边境场上。不光是他,父亲的天也塌了。于是他年弱的记忆里最深刻的回忆属于深夜独自饮酒到泪流满面的父亲。
但这种惨状并没有持续太久,在他十岁那年,父亲迎娶了他的第二位妻子。他从没见过那女人,父亲也从没告诉过他。一个大雪纷飞异常凄零的夜晚,他与肚子微微隆起的女人见上了面。如果说在此之前他不理解父亲,憎恨父亲的无情,质疑他,厌恶他,那么在见到女人第一面之后,便全都释然了。就连他,都差点脱口而出“妈妈”两个字。
世界上真的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么?女人叫曾若雨,南方人,是位比父亲小八岁的舞蹈家。跟他妈妈八杆子打不着干系,可就是像,像到足以让人产生错觉。他如此,父亲亦如此。
几个月之后,弟弟便出生了,刚生下来的小孩儿看不出什么名堂,慢慢的恐慌感才席卷而来。弟弟,和他也是有□□分相似的。
故事到这里,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开头罢了。
“宋清乔最快乐的时光或许就是才出生那两年吧。”宋相以坐到休息室沙发上,点起一根烟。
现在的闲暇时光不可多得,待会儿就要去和来宾敬酒了。
“你的心可真是黑曜石做的,又黑又硬。”殷暮关上门,看着眼前这人,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小时候,想什么便做什么。”
从宋清乔懂事起,他就能够看出自己的父母感情并不好,不像徐晃父母一样整天斗嘴,他们一天说的话不超过十句。妈妈总跟他说,乔乔,你要懂事些,不然爸爸会不喜欢你的。哥哥总跟他说,你和我不是同一个妈妈生的,爸爸喜欢的是我妈妈。这场战役里,所有人都站在宋清乔的对立面,连他的妈妈也没有选择保护他。
“看那么小一个孩子整天过得战战兢兢你心里边儿什么滋味?”殷暮质问他。
“其实还挺开心的。”但他的表情却跟说的话相反,异常凝重,“可是跟后来的失落比起来,不值一提。”
父亲有空的时候,会带宋相以回爷爷奶奶那里去,二姑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小姑当时还在念书。大家对宋相以所有的呵护,宋清乔没有体会过分毫。
而他宋相以也闭口不提“弟弟”两字,沉默地与他们达成一致。
“这也是有好处的,你看宋清乔今儿的表现,一句怨言没有。”宋相以继续说着,“他一直以来都知道他需要怎么做能够不让其他人为难。”
那他呢?谁体会过他的感受?他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凭什么就得一次又一次承受这种伤害?可殷暮想了想,便也不再责怪宋相以,宋相以顶多只是个帮凶罢了,他看清楚这些事都花费了好长时间,想办法解决这些事又是好长一段时间。有几个人年少的时候,便有足够大的力量去解救另一个人?
“算了。”最后也只是说算了,以前的事无力去改变,再揪着不放不过是给自己找罪受。
曾经那颗脆弱敏感的心,并没有长大,只是把自己藏了起来,只有自己给自己安全感,给自己需要的一切。漫长而寂寥的时光里,压抑地自我安慰着。
“这么久?”宋清乔见着殷暮回来问一句。
刚给他说上洗手间去了。
“地方太大,找了好半天。”殷暮看着他浅笑的脸,“这就开喝了?”
宋清乔赖着脸皮道:“早喝晚喝不都得喝。”
徐晃和陆衡凉说是当伴郎,其实干的都是力气活儿,陆衡凉还好,徐晃从早上六点过就起来忙活,开车接新娘,开门递戒指,各种事儿。以至于坐那儿吃得就没停下来过,连讲话都嫌浪费时间。
陆衡凉坐在宋清乔旁边,倒没怎么动筷子。
殷暮举着红酒杯越过乔哥,示意要敬陆衡凉一杯。
“今天说的话,我得跟你道歉。”他言道。
陆衡凉识相地跟他碰杯:“小事儿。”
“你俩也有秘密了?”宋清乔不能忍受他们一个接一个的秘密,从刚才让他上台开始。
“跟你没关系。”陆衡凉喝完小半杯酒,“我看有秘密的是你俩才对。”
“晃哥跟你说的?”宋清乔反问。
“晃哥知道等于大家知道。”这道理还不明白么,每个朋友圈里必定有一个大嘴巴憋不住秘密的人,在他们这圈儿里就是晃哥。
殷暮不知道宋相以今天搞的这一出到底有没有起到作用,反正整场婚宴直到结束也没有人来找过宋清乔。
罢了,喝多了回家睡一觉就又是新的一天。
“你今天回家么?”殷暮和宋清乔走出饭店。
“不了。”爷爷奶奶和姑姑他们肯定得去自己家里,回去不添堵么。
“啊,我还以为能一起回家呢。”殷暮说的家是他们俩的家。
宋清乔反应了一下,在路边招了辆出租车:“你明天回p城?”
“应该是,呆这儿也没什么事儿了。”
“我一起成吗?之前不是跟姥姥说了过年要一起回去的。”
“你说真的?!不回家里过年啊你?”殷暮自然高兴。
“宋相以年后回日本,有他陪着没事儿。”
殷暮到家里,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先给姥姥打电话:“喂,姥姥!”
“我明儿回家,您明儿也赶紧过来啊,我有惊喜给您。”
“现在说出来不没劲了,明儿就知道了,保准儿您高兴。”
“好嘞好嘞!”
宋清乔坐沙发上想了想:“我要不要订酒店?”
结果挨了一脚踹。
“订什么酒店!钱多了你!?”
这次回家得回大半个月,殷暮回家向来不带多少东西的,但宋清乔这臭屁j-i,ng就不一定了,他甚至在想要见殷暮爸妈他得打扮成什么样才显得比较乖巧懂事。
什么毛病,非得一天天跟个开屏孔雀一样才开心?
动车票下午四点,到家刚好能赶上和姥姥吃晚饭。殷暮家过年没什么特别的,比普通人家还要冷清些,就是父母姥姥,袁总呢嫌麻烦,就让李阿姨一家子也到家里一起过年,热闹,还有人做饭吃。
“姥姥,李阿姨。”殷暮推门进去,被个小女孩儿扑了个满怀,“桃桃!”
“小暮哥哥!”小孩儿垫脚抱着殷暮的腰,仰起小胖脸冲他咯咯笑。
“李阿姨的小孙女儿。”殷暮跟宋清乔介绍着,“桃桃,这是小暮哥哥的朋友,叫乔哥。”
桃桃移了移脑袋,看向笑得甜丝丝的宋清乔,登时敛了笑一阵脸红。
“怎么?不喜欢我?”宋清乔还以为是自己把她吓着了。
这里只有殷暮知道原因,桃桃看着不大点,却有见着帅哥就脸红的毛病,大概从第一次见殷暮开始就注定了她未来的颜狗生涯。
“不告诉你。”殷暮拽着桃桃往屋里走,让宋清乔搁后面拉行李。
“姥姥,做什么呢,也不答应一声。”殷暮见着姥姥那叫个开心。
“看电视剧呗,桃桃不是去门口迎接你了。”得,姥姥开始追剧了,还得带上老花眼镜儿追。
“李阿姨呢?”
“在铺床,你没带行李回来啊?”姥姥瞧着两手空空的殷暮,还盼望着自己的惊喜礼物呢。
桃桃拉着殷暮手跟姥姥说:“有!还有一个大哥哥!”
“姥姥!”
“诶哟,小宋!”
得,姥姥您见着亲孙子都还没抱上一下呢,见着孙子对象抱得那叫个亲切。宋清乔搂着比他矮一个头的姥姥,也是乐得不得了。
诶,乔哥开心了就成。
晚上吃完饭,李阿姨要带桃桃走了,桃桃那是个一哭二闹,拽着殷暮绝不撒手。
“嘿,你一小姑娘家真够难看的。”李阿姨就是烦过年这阵儿,每次桃桃见殷暮都是难舍难分,鼻涕眼泪得糊人一身。
“桃桃,明儿再来啊,明天我和乔哥带你出去玩儿去。”殷暮劝着,他也是习惯了,从桃桃会走路会讲话开始,问她最喜欢谁,保管跟你说“小暮哥哥”。
“乔哥也去?”桃桃吸吸鼻涕,不哭了。
“当然啦。”
看来以后问桃桃最喜欢谁,她得回答“小暮哥哥和乔哥”。
“小宋今年在我们这儿过年?”姥姥坐沙发上边打毛线边看电视剧,越来越向同龄老人发展。
“嗯,我哥刚结婚,在家里的,没我什么事儿。”
姥姥听得出他言语里面的深层意思,现在这大好机会,她说:“干脆着我认你做干孙子吧?”
殷暮险些没跳起来:“您经过我同意了么!?”
“嘿,做什么还要经过你同意?我没个认干孙子的权利了?”
……您还真有。
“小宋你觉得呢?”姥姥转而问宋清乔。
也不知道宋清乔现在怎么个想法,愣了许久说了句:“我需要跪下给您磕个头什么的么?”
怪人扭蛋机第15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