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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曲柚梳好妆,流云就去西苑向顾城安请示曲柚想搬去落梅苑的事,她本幻想着如果顾城安不同意便好了,谁想顾城安淡淡的回了一句“随便”。
流云只能认命,回主殿后立马唤来几个宫女和太监开始搬东西。
曲柚嫁进东宫这六个多月,也没多添置多少东西,许多本就原属于顾城安的,能搬的不过是一些衣裳棉被还有她画的那一大摞画。
顾城安外出征战的六个月,曲柚只要有点精神,几乎每日都会画上一两幅画,六个月累积下来,起码能有上百幅。
流云知道曲柚爱画如命,便是在搬动她那些画框和画轴的时候,给下面的宫女太监嘱咐了好多遍让他们轻拿轻放,一定要小心。
可再小心,若是有人故意要使坏,那岂是流云能拦得住的。
比如说这紫蔓。
紫蔓嫌累,就尽往轻的挑,这一趟她挑了剩下的最轻的两幅,然后往落梅苑搬去。
不想走到半路,瞥见顾城安朝这边走过来,男人一拢藏黑色蜀锦长袍,华贵的金丝云袖腰带束在腰间,一块墨色的玉佩坠在上面,脚踩黑色皮靴,整个人气质冷沉,远观就能压得人喘过气来,但他那张俊逸无双的面容实在让人心悸。
紫蔓一咬牙,鼓足了胆,在顾城安愈发走过来之际,她立马佯做踩到了裙脚,然后摔到地上,她抱在手上的画自然也摔了下来,其中一幅画轴的轴头都被摔破了,整幅画也卷开了一大半,此时顾城安正好走了过来。
紫蔓慌忙爬起来,对顾城安福下身:“对不起殿下,是奴婢毛毛躁躁的,竟没注意看路被石头给拌到了脚,碍了殿下的路,奴婢......”
她话还没说完,男人伸来一只白皙苍劲的大掌,捡起了摔在她身前那副卷开了大半边的画轴。
男人捡起那画,将其全部卷开。
紫蔓不敢抬头看顾城安,低垂着头,以她的视线,能看见顾城安握着画轴的手。
眼见着,那握着画轴的大掌突然猛颤了一下,渐渐凸起一根根青筋,那双手,越颤越厉害。
紫蔓心口一跳,在想自己是不是闯祸了,惹了顾城安的怒,张开嘴,试着喊了一声“殿下?”。
“这画,是太子妃画的?”
男人浑厚的声音响来,有些抖。
即便画上落款了“曲柚”两个字,还有一行小诗,还有那独一无二的蓝色蝴蝶,但顾城安还是不敢相信。
这画分明是他那娇气的小太子妃画的,可是,画上那娟秀的小字和那只蓝色蝴蝶,却是她独有的。
也只有她,能把梅花画得如此传神。
紫蔓被顾城安那涨红的脸和青筋爆凸的手吓得身子打颤,以为顾城安是生气了,她赶忙抖着声音回:“是、是、是的殿下,娘娘、娘娘她喜欢作画,尤其是画花类,她......”
只觉眼前一花,身前一凉,一阵疾风闪过,紫蔓抬起头,男人已经不见了。
第12章 他有病...
顾城安几乎是狂奔进曲柚的寝殿,在门口顿下了步子,他对守在门口的太监和宫女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喉咙滚了滚,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心口狂跳着,他把步子放得很轻,慢慢步进去,他怕那幅画只是巧合,他怕他的猜想只是错觉。
“娘娘,您确定那把折扇是落在这匣子里?”
珠帘后面一个宫女似乎在替他那小太子妃翻找什么东西。
从顾城安的角度,只能看见一团水蓝色的背影,少女似乎在眺望窗外,闻了宫女的话,少女转过身来,皱起眉头,“对啊,里面没有吗?”
也正是这一刻,顾城安看清了曲柚那张小脸,某种情绪充盈进大脑,血液倒涌。
真的是她。
原来,她也重生了。
顾城安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手心和脊背湿了一大片,惊喜和震讶之余,他回想起他将她娶进宫的那一日,他冷着脸给她穿上踩堂鞋,他冷着脸将她背进花轿,他带兵出征那日,她在后面追喊他,他置若罔闻。
这六个月,她是不是又厌他恶他了?
为何,他当初没有揭开红盖头看她一眼,为何,他当初没有见她一面再决定去打仗?
顾城安想立马冲过去将人儿抱进怀里,可是一想到上一世她对自己的抗拒和憎恨,他迟迟不敢再上前迈进。
老天爷明明是公平的,前世他费尽心机,用尽手段也得不到她,或许怜他的痴心,这一世将人就这么送到了他面前,可是他却白白浪费了六个月!
见少女的视线要扫向这边,顾城安连忙退了出去,他抱住头,双手都是抖的。
他不确定曲柚是不是像他一般也带了前世的记忆,如果是,她定会像前世一般抗拒他。
可是他已经按捺不住了,想去抱她。
这时一个小太监走过来,看见顾城安站在门口,正准备行礼,顾城安对他蹙眉,示意他噤声。
小太监张开的嘴立马闭上,稍微一抬头却发现顾城安竟然在盯着他看,吓了一跳,扑通跪了地。
“把你衣裳脱下来。”
顾城安说。
“啊、啊?”
小太监又被吓住,脸都红了。
顾城安“嗯?”了一声。
小太监不敢迟疑了,哆哆嗦嗦着身子赶紧扒了自己的衣裳,他咬住唇,青红着脸,内心一片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