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办公室那个沉默、不详的气氛,张君杰写字的手都顿住了。他小心翼翼地昂头,越过办公桌的隔板,看向易桢的方向。
就看到他微微垂眸,声音十分平静:“没有这件事。”
接下去,他慢条斯理地解释了谣言出现的原因。
例如,梁从星的基础的确不好,所以多花了点时间辅导她;两个人是同桌,难免多些接触;他又认识梁从星的哥哥,这才多加了一层照顾。
最后,他甚至给学校扣了一顶“宽容自由,开放活泼”的大帽子——因为校长曾在全校大会上,明确斥责过其他学校划分男女就餐区域的做法。
……
一番话下来,语气温淡,却有条有据。
别说是徐婉梅了,连天天看着他俩眉来眼去的张君杰都觉得,嗯,不错,的确是普普通通同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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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从星的眉头微拧:“早恋…会影响他评‘十优’?”
“会,我们学校这方面很严格。不然,现在橱窗里也不会就那几张照片了,就算有谈恋爱的,那也低调得跟地。下。党一样。”张君杰说。
还有句话他没说出来——哪像你们啊,还没谈恋爱呢,就天天撒喜糖。
梁从星咬了咬嘴唇。
忽然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张君杰说:“哎,所以,考虑考虑带上我呗?”
梁从星睨他一眼:“你不会是为了看电影,编的吧。”
“哪能啊,”张君杰急了,就差举天发誓,“绝对没有!”
他是想看电影,因为周末太无聊了,但才不会编这个去骗人。
梁从星“哎”了一声,像是叹气,转回去趴在桌子上,没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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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一点,在寝室,张君杰又跟易桢说了这件事。
“你说,我是不是把阿星妹妹吓坏了?她看着有点郁闷。”
易桢语气很淡:“有可能。”
“那你打算怎么办?跟她疏远一点,保持距离?”张君杰问。
“为什么要保持距离?”
“不是…”张君杰回过味来,“你不在意‘十优奖’?”
易桢但语气听着有些漠然:“不在意。”
张君杰这才发觉到,易桢其实跟传统的好学生不太一样的。
其实平时也不是没端倪,比如他虽然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但从来不在乎分数名次;虽然参加竞赛,却从来一副不骄不喜的模样;虽然当了班长、被老师委以重任,他不会嫌烦,每次都完成得很出色,但丝毫看不出他有成就感。
总之,往好了说,他身上有种无欲无求的味道;往坏了说,那就是没目标,也没追求。
好像目前他能把一切事情都做得很好,以后也能把所有东西都搞砸一样。
张君杰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个抖,暗暗笑自己想太多,又问:“那不在意这个,你干嘛不表白?”
易桢沉默了很久,久到张君杰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打了个哈欠。然后,在耳膜轰隆隆的混沌状态下,依稀听见他说了几个字:“我也不知道。”
的确是不知道,起初的时候,发觉自己喜欢她,想占有她,他迫不及待地制定了计划,一步步实施了。
但人心总归不是机器,没法按部就班,一环套一环。
有时候明知道她还不够喜欢自己,易桢还是想把心给她看一看。
甚至可以预料到接下去的结果——
两个人在一起,甜蜜一段时间,然后,或许某一步迈错了,覆水难收。也或许,她新鲜感消失的快,说走就走。
所以他依旧克制。
不过,易桢很清楚地知道。
他已经快克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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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再三的斟酌,梁从星批准了张君杰这个灯泡。
她同意了,易桢自然没什么话说,周日三个人到了学校,放完书包又一起出校门打车。
到电影院,易桢去买了爆米花和可乐,递给坐在等位上的梁从星。
她接过来,抿了抿嘴唇,想说什么,又不开口的样子。易桢知道她有话闷在心里,大概跟他有关。
也不急着问,给她时间自己理一理。
青春文艺片属于小众,放映厅里人不多,三个人在后排坐下,易桢坐在中间。
“阿星妹妹,认真看啊,这是你未来婆婆导演的作品。”冷不丁的,张君杰探头过来说。
梁从星正在喝可乐,差点一口水呛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