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从星望天。
考数学之前,她特意从易桢这里顺来一支笔,信誓旦旦地说,用这支“状元笔”,肯定可以考出水平,考出成绩……
没想到打脸打得猝不及防。
梁从星咽了口口水:“意外,意外。”
“那这题呢?”易桢严格起来,也是十二分得无情,垂下眼眸,手指轻轻点了点下面那题。
“这题是真的不会!”梁从星一下子打起精神来,语气里还隐约有点快乐。
毕竟,真的做不来,和粗心做错相比,当然是前者比较不容易挨骂。
易桢面无表情:“是吗。这题我讲过。”
梁从星:“……”
失算了。
易桢嘴唇翕动,还没发声,梁从星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连忙抢道:“都是意外,意外……再说,我这次进步都这么大了,九十三名呢,你一名也没进步。今天就别加练习了吧哥哥。”
最后那声“哥哥”完全是调侃式的,顺嘴就叫了。
易桢却被她叫得怔了一下。
面前的女孩子,皮肤白皙娇嫩,唇却嫣红。眼里像揉了一把碎碎的钻,漾着星光。嬉笑着祈求的神色,反显得整个人娇俏无比。
大概真的是个撒娇界战无不胜的冠军。
以至于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双手慢慢握紧。
连喉间都隐隐有点发干。
最后,这场关于加作业的较量,不了了之。
从结果上来说,年级第一惨败于“年级进步九十三”。
这也是梁从星跟易桢同桌以来,在作业方面,取得的唯一一次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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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读下课,本来要继续讲昨天剩下的题。
结果,因为运动会报名的事情,易桢临时被徐婉梅叫到办公室。
他一走,梁从星学习的心思全无,整个人侧过来,头靠着瓷砖,试卷随手盖在脸上。
仿佛是个大写的颓废。
后面的张君杰看不下去了:“阿星妹妹,你变脸也变太快了吧。”
梁从星眼皮也没抬,隔着试卷,声音闷闷地传过来:“你第一天认识我?”
张君杰:“……”
前面这两人可太他。妈的天生一对了,说话常常能让人哑口无言的那种。
他往梁从星试卷上扫了眼:“这题我教你啊。”
梁从星回绝得很干脆:“不要。”
“别这样嘛。我真的会。你别看我这样,我也是正取进的一中啊。”张君杰看她没什么反应,又换了个说辞,“你想啊,最后这道题可难了。你要是跟我学会了,等会儿班长回来,他给你讲,你全都能跟上节奏,多爽啊。他肯定很欣慰。”
梁从星品了品,似乎有那么点道理。
她把试卷揭下来:“你做对了?”
“没有,不过我自己订正对了。”张君杰很得意。
梁从星把试卷放到他桌上,整个人也凑过去:“怎么做?”
张君杰很有架势地摆好草稿本,拿起铅笔,把本子转了个角度,边说边写:“题目说了角abc是等腰直角三角形,ab=ac,fc=fa,角acf是四十五度……”
“第一道证明垂直很简单,你这样,再这样……”
“第二题也很简单,你设它们的中点为……”
梁从星听了一会儿就不感兴趣了。
事实上,过去的十六年,除了易桢,从没有人能成功地把她按在板凳上听讲过。
张君杰讲得兴起,她敷敷衍衍,随口应着。
张君杰却受到了鼓励,说得更起劲:“这第三小题我们就要好好看看了。求这个二面角的大小,首先你要知道这个二面角在哪里,一开始我也很懵逼……”
他讲完了,梁从星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口附和:“啊,原来是这样。”
“很厉害吧?我自己摸索的,特殊解法。”张君杰骄傲。
还没等梁从星说话,两人头顶就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是挺厉害的。”
两人循声望去。
易桢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高大的身形立在过道。他偏着头,视线落在草稿本上,看见梁从星写得随意潦草的字。
从第三步的假设开始就错了。
张君杰还没听出是反话,表情还挺得瑟。梁从星却隐隐有点感觉,小心翼翼问了句:“真的吗?”
“嗯,你们都挺厉害的,”易桢随手捡过桌上的黑色签字笔,取下笔帽,淡淡开口,“一个敢讲,一个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