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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故事听完,我毛骨悚然,一个灵魂难道真的能无限重生?哥哥失踪那天,在他卧室里发现的东西,与老婆婆所说的黑茧多么接近……况且,传说使我联想到遥远的耸立着许多三角建筑的国度,那里的古代人们也曾经相信魂灵可在尸体复生,因此需要用各种方法包裹防腐。而我国的中原地区,也曾存在用香料配合布料捆扎令尸体不腐烂的方法。这都和西南土着民族的丧葬有一些不可忽视的、出奇的相似点,让我颇觉怪异又恐惧,但我的哥哥,又是怎么凭空不见了?
尽管老婆婆是村里最年长的人,甚至比一般长寿者活的时间更长,可她所知道的仅限于此,更多的也说不出来了。在我离开前,她也按照传统向先祖供奉肉食,毫不避讳地让我凑近去看。
那一盆浑浊的块状物给我带来难以形容的影响,甚至走出老婆婆家很远,我还神经质地不断回想起它的模样。在脑海中,它的轮廓愈来愈模糊,变得圆润,最后变成了一枚密不透风的黑茧。我走近它,许久,突然听到了一声很沉很闷的心跳——我猛然回神——刚才的一瞬间,我竟觉得里面是我的哥哥,他被诱惑住了,或者被拖进去,成为黑茧的崇拜者。
但这不可能,小楼里沾满漆黑黏液的草叶提醒我,他不会变成这副模样。也许他见到了破开黑茧出来的什么东西,惊恐地逃走,甚至疯了,躲藏在我们都找不到的角落。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闷闷地发疼。
这天晚上村长一家依旧热情地招待我,听说我打算上山,下意识就想阻拦:“有专家到那一面好久,要不是幸运,差点也被埋进去。”但告诫不仅于事无补,反而更加激起了我的不甘心,于是我坦白告诉他,曾经来考察的专家之一是我的哥哥,如今下落不明,或许与这些古墓有千丝万缕的奇怪关系。
村长一开始还不为所动,认为我一个年轻人想太多,后来慢慢意识到我不肯轻易改变心意,无奈摇了摇头,拿出纸笔画了一张特别简略的地图给我。因为村里青壮很少,都出外打工了,他一个上年纪的,也不怎么想进山里,所以和我约定,如果上午出发傍晚还没回来,就立马让人去找我。同时他也提醒我,虽然高脖子岭没有猛兽,山也不算太难爬,但那个地方是不吉利的,我应该小心谨慎。
我答应了他,趁睡觉前收拾好上山所需的物品,早早躺下了。大约六个小时后,天刚微微发亮,我就在手机闹钟的响声里醒来,立马起身穿衣洗漱,准备出发。村长也醒得早,在门边修整锄地用的工具,我往高脖子岭走的时候,时不时还能感觉他朝这边的视线,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实。
走到山脚下,正好日出,柔和的光洒在一枝独秀的山峰,把青黄色的尖端染成一种奇特的白。其余都是矮峰,衬托出这里的高,难怪被人称为“高脖子岭”,姿态活像一个人高高仰着脖颈看天。虽然现在是初秋,但西南地区气候温暖,山上生长的树木还非常茂盛,枝条交错,险些遮住我要走的小径。这里自然没有人工修筑的路,但不缺上来采摘、砍伐的村民,久而久之,就在林间形成了不起眼的狭窄通道。
被泥石流覆盖过的一面并不正对着村落,不然当初死伤的人肯定很多,绕过去也不算很远,连小孩都能不怎么费力到达。所以一开始那些教授非常惊讶,感觉真是阴差阳错,竟然到现在才找到这样的古墓。如今被挖掘过的深穴好像从高脖子岭消失了,我甚至不能判断它过去的位置,更别提线索。
我在可能的地方慢慢走了好几圈,一无所获,阳光也越来越猛。我感到一股猝不及防的不安和失落,还有对自己轻率行事的后悔,凭我一个人胡乱地找,能找到什么?我只是希望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再想深一层,我和哥哥的感情比小时候更淡漠,我真的在乎他吗?越想越烦躁,我随便找了块平坦的地方,坐下从背包掏出干粮。
食物补充了一些动力,我打起精神,正想再次动身,忽然发觉不远处生长的一处野花好像在动,可此时风很轻,不太可能吹动花瓣到这么激烈的程度。我好奇地凑近,直到能看清——根本不是花——那些显然是不断扇动双翅的蝴蝶!
我被巨大的恐惧和惊异攫住了,蝴蝶无声地扑过来,诸多色彩在我眼里扭曲、拉伸,好像莫名其妙的梦境,将我摇摇晃晃的身体拉了下去。等我反应过来,已经头昏眼花地躺在洞穴深处,那些蝴蝶全都离奇地消失了。当双眼逐渐适应昏暗的光线,我伸手在四周摸索,顺利搀着一块突出石头站了起来。
我抬眼看去,面前是明显带有发掘痕迹的小土包,不远处还有更多,似乎是我在文物研究所那些图片资料上看到的当时发现的古墓。我仰起脖子,却没有发现掉进来的洞口,真是奇怪,按照我所了解到的,两批古墓都不在地下特别深的地方。我掏出手机,打开里面自带的手电筒后试探地往前走,地上有些白线,可能是考古工作留下来的。
越过这些古墓后,我惊讶地发现这处洞穴还通往其他地方,这是文物研究所的人没有提到的,并且从这里开始,空气一下子变得干燥了,通道里开始出现类似泥土做的拱门的建筑,一个连着
', ' ')('一个,好像某种指引,让我继续往里探索。
在这样的环境里,时间也变成难以计算的存在,我携带的手机、手表通通停止了运转,不知道是受磁场影响,还是被其他怪异的东西阻碍了。幸好我没看到任何岔道,不存在迷路的可能,大约走了我所认为的半个多小时,通道突然开阔了不少,周围天然的泥土和岩石形成的墙壁被满是人工痕迹的砖墙取代,相比现代产物还有些粗糙,但完全不像我所了解到的古墓葬的年代该有的东西。
我几乎立刻回忆起了“蝶族”——这个土着民族强盛、神秘,或许已经掌握了超出其他族群的技术——面前的建筑就是证据。
随着我前进的脚步,一些更令人惊诧的事物接二连三出现了。我看到面前豁然开朗,那是一处篮球场大小的平坦地面,比进来时的洞穴干燥许多,正中央立着一半石头做的台子,断裂处非常明显。四周有弧度的墙面上刻着深深浅浅的花纹,涂抹的颜料竟然还非常鲜亮,完全没有褪色。我很庆幸前一晚用充电宝把手机电量充满了,光线充足,不仅能照亮弯弯曲曲的洞穴,也能把这些花纹照得清清楚楚。看了一会,我掏出笔记本与之对照,果然,里面几张潦草的、看不出意图的绘画和花纹非常相像。
我心里浮上一个猜测:文物研究所的人在考察时,只接触到有着十余座古墓的洞穴,并没有发现深邃通道乃至于我现在所处的奇怪空间。唯有我的哥哥,他以某种方式,和我一样来到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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