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张脸都扭曲了,唇色和脸色一样惨白,美景隐约听见产婆的话,却还是照做,死死忍着,任由疼痛一波波把自己扯下去,却还是顺着产婆的力道用力,想让肚子里这家伙快些出来。
不料,床单突然染了血,妙回瞪大眼看着那红色散开,一瞬间几乎呼吸都要停止了:“出……血了。”
正常生产是不会出这么多血的,除非当真被她预料中了。
血崩……
几个产婆同时色变,动作都僵硬了。宋凉臣不解地看着她们的表情,心也跟着往下沉:“出血怎么了?”
妙回直接哭了出来,却是咬着牙没出声,拿干净的帕子一下下擦掉床单上的血,然后努力镇定地道:“夫人,快用力,早些生出来就好了!”
一个产婆哆嗦着嘴,看美景的眼睛开始翻白了,连忙道:“王爷,快,快给她说话,千万不能晕过去啊!”
心里一紧,宋凉臣连忙低头,一只手任由她掐着,另一只手托起她的后脑勺来,低声喊着:“美景,美景!”
沈美景觉得四周的声音都开始恍惚了,听见宋凉臣的声音,努力振作了一些,费力地睁开眼。
面前的人跟一直以来看见的面无表情的燕王爷不太一样,好歹是过了弱冠的男子,已经是独霸一方的王爷了,此时低着头,眼里却满是孩子般的慌张,嘴唇都轻轻颤抖着,温柔地喊着她。
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美景看他一眼,又要闭上眼睛。
“你别睡,别睡,本王还有很多话没给你说。”看她脸色越来越白,宋凉臣当真是慌得手足无措,眼眶都红了:“有好多事情你都不知道,我骗了你很多事情,瞒了你很多事情,你不想听吗?”
骗她?手上微微用力掐了掐,美景皱眉。
“想听的话就别睡过去。”宋凉臣喉头发紧,低声道:“要与你和离其实是骗你的,我不想和离,不想离开你,不想以后的人生都与你再没有关系。当时只是抹不开面子,没有开口求你,现在求行不行?面子一点也没用,真的。”
妙回眼睛通红,擦血的帕子越来越多,用什么药都不管用,当即就捂了嘴哽咽。
几个产婆也是见过这阵仗的,却都还是白了脸,忙前忙后想办法,努力让这肚子里的孩子早些出来,然后好止血。
怀里的人越来越虚弱,宋凉臣说话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后来给你休书,是因为皇上给我的压力太大了,留你在身边只会害了你,你那么聪明,一定不会怨我,不会忘记我的对不对?”
“陌桑真的是很好的一个人,虽然本王不想承认,但是真的很嫉妒,嫉妒得完全无法停下来。不过真的也要谢谢他,没有他的话,你也不会安稳过了那么久的日子。还有许子衿,他在你心里始终抹不去对吗?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你也觉得我好的时候,也将我留在心里好不好?”
☆、第225章 终于明白了他的心情
“美景,沈美景,等你度过这一场大难,想做什么,本王便让你做什么。想要什么,本王都给你拿来,只要你挺过来,好不好?”
说到最后,宋凉臣的声音也哽咽了,看着她这白得几近透明的脸,心口疼得都要无法呼吸了。
女人生孩子,原来是这么可怕的事情吗?
她还醒着,手依旧掐着他,却没多余的精力回应。听着耳边的话,美景皱着眉笑了笑,跟着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再痛也使力往下排。
“快,王爷。”产婆着急地道:“快想办法再鼓励夫人一番!”
还要怎么鼓励?宋凉臣当真是不知该怎么办了,他不是个会说情话的人,能说的都已经说出来了,还能做什么?
左右看了看,眼眸突然一亮,他扭头就对旁边的丫鬟道:“去拿十两黄金来,快!”
这个时候拿黄金干什么?众人都是不解,丫鬟却还是飞快地领命去了。没一会儿就带回来饿金灿灿沉甸甸的元宝。
宋凉臣二话不说就将金元宝塞进她的手里,正经地道:“等你母子平安,本王再给你一百个这样的元宝。”
一千两黄金啊!饶是再撑不下去,听着这话,捏着手里的金元宝,美景也是浑身一震。立刻充满了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奋力一声吼!
然后在撕裂的疼痛里感觉到肚子一松。
产婆的声音里都带了哭腔:“看见了,出来了,快…快止血!”
妙回抖着手拿剪刀过来,断了脐带之后拍了拍婴儿的背,新生的一小团东西立刻放声大哭。宋凉臣却没来得及看其他的,立马握着美景的手安慰她:“没事了没事了……”
哪里会没事?床上的血分明是越来越多,再不止着,沈美景的命今儿就定然丢了!妙回急得不行,将孩子递给产婆便接着给美景用药用针。
“美景?”看着她涣散的眼神,宋凉臣着急地问妙回:“怎么样?”
看了看她的瞳孔,妙回抿唇:“晕过去了。王爷请移步,奴婢先替王妃针灸。”
在听见哭声的那一瞬间,美景全身的力气就已经没了,当即就失去了意识。任凭妙回褪了她的衣裳,细长的银针扎了满身,也没有醒过来。
宋凉臣被推出了内室,产婆也抱着孩子去清洗,然后立马放到更暖和些的地方去。早产的孩子容易先天不足,也不易存活,三个产婆只一个留下照顾美景,其余两个都跟去伺候孩子。
外头的锦衣玉食等人听见了哭声也松了口气。还以为母子都没事了,结果就见王爷看都不看那孩子一眼,只死死地盯着那帘子。
“沈氏还好吗?”程北望忍不住上来问了一句。
宋凉臣没吭声,站了半天实在站不住了,便又进去。
宁淳儿去寻了奶娘过来,进了主屋便问锦衣:“王妃呢?”
锦衣红着眼睛摇头,指了指内室。
里面一直没有动静,进去了的人也没再出来,不过隐约的,她听见了妙回的哭声。
压抑的哭声,听得她们跟着鼻酸,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那位夫人是失血太多了。”一个产婆出来的时候小声说了一句:“不知道能不能捱过去。”
生产时候血崩往往是最致命的,意志稍微薄弱一些,也可能就这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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