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凉夜不说话了,靠在车壁上,叹了口气。这女人着实太难对付,换做别人,根本不可能反过来这么有理有据的教训他,一般人被调戏,都该闷着不吭声的啊。
她不按常理出牌,他又该怎么应对?
一路再也无话,到了世子府,宋凉臣心情极好地下车,带着美景往府里走。
“爷!”刚走没两步呢,洗砚池的墨儿就跑了过来,哭着跪下道:“爷,您可回来了!您和世子妃不在,这府里都给别人当了家了!”
“怎么了?”好心情瞬间消失了个干净,宋凉臣皱眉看着她:“你家主子出事了么?”
墨儿跪着道:“昨日洗砚池里的点香死了!我家主子受了惊吓,胎像不稳,现在还在大哭不止…”
死人了?美景一愣,宋凉臣神色也严肃了起来,转了方向就往洗砚池去。
府里气氛不太对劲,分明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现在到处都死气沉沉。越靠近洗砚池,压抑的感觉越浓厚,隐隐的还有悲戚的哭声。
“世子爷!”冬台见圾。
一瞧见宋凉臣,于梦霜整个人都跟崩溃了一样,光着脚就从床上跑了下来,扑进宋凉臣怀里,嚎啕大哭:“点香死了…妾身屋子里的点香死了,是被人杀死的!”
哭着哭着,又干呕起来,旁边的墨儿连忙拿了盆子接着,帮她顺着背。
“怎么哭成了这样。”宋凉臣皱眉,连忙帮着拍她的背:“大夫不是说了你不宜情绪激动么?别哭了,缓一缓。”
于梦霜摇头,呕了些酸水出来,靠在他胸前喘气。
宋凉臣将人抱到床上去,美景跟在后头进来,瞧着于氏一时半会也说不出个什么来,便拉了墨儿来问:“点香怎么死的?”
墨儿哽咽道:“昨日点香好像与人有过些冲突,今儿就发现淹死在了府里南边的荷花池里。点香素来得我家主子喜欢,都是留在屋子里伺候的,有好多年了,结果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没了,我家主子实在是难过,今天的饭都没吃。”
美景皱眉:“一个小丫头,能与谁有什么冲突?”
墨儿愤懑地道:“您是不知,您与世子走得突然,府里的事情突然就都没人管,宁主子说我家主子怀着身子,不宜操劳,所以这两日大小事情都是她来做主。结果送来我们这里的熏香味道十分刺鼻,主子不喜,便让点香拿去找她换。可宁主子说府里的香都一样,若是我家主子不喜欢,可以不用。点香气不过,便与宁主子身边的金粉争执了两句,大概是言辞有些冒失,两人还打起来了。”
美景愕然,淳儿身边的金粉吗?那好歹是个一等丫鬟,怎么会跟个二等丫鬟打起来?
“世子妃既然回来了,一定要给我家主子做主啊!”墨儿又哭了:“没见过谁家主子怀着身孕还要被这么欺负的,那宁主子不就是觉得我家主子出身低了,是侍妾上来的,所以觉得我家主子是软柿子么!”
这边说着,那边于氏就哭得更凶,宋凉臣有些生气:“让人去把宁主子请过来。”
“爷不必着急。”美景笑道:“现在梦霜情绪不稳,您先陪着她,安抚一会儿,妾身去仕女楼问问情况,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好。”宋凉臣现在觉得把什么事交给她都很省心,她这样说,他也就允了:“你去吧,晚些时候告诉我情况便是。”
于氏皱眉,张口想说什么,又生生压了下去,抱着宋凉臣的腰闭目。
“世子妃。”锦衣和玉食都过来了,两人脸上表情都有些古怪。
“你们在府里,可知道什么消息?”美景边走边问。
锦衣低声道:“您不在的这两日,府里实在是太热闹了!”
☆、第100章 世子府里的眼睛
“怎么个热闹法?”
锦衣左右看了看,小声道:“于主子想管事,直接被宁主子给压了下去,管家也帮着宁主子说话。说毕竟是管过后院事务的,怎么也熟练些,这两日就都让宁主子做主。于主子不服气,处处找宁主子麻烦呢。”
这么一听,于梦霜倒不像墨儿说的那么无辜啊。人果然不能相信一面之词,方才宋凉臣要是气冲冲将宁淳儿叫来骂一顿,指不定就当场打脸了。
美景又问:“你们跟那叫点香的丫鬟熟么?”
锦衣和玉食都纷纷摇头,玉食嘴里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才开口道:“她死得太蹊跷了。虽然与金粉有冲突,但是金粉那个人奴婢们还尚算了解,虽然性子直,说话也直接,但是没什么坏心,更不可能去杀人。”
“那日仕女楼上的争执,奴婢倒是了解一些。”锦衣道:“宁主子给府上送的香,都是您亲自去换来的,她只是将香送给了各个院子,哪知于主子就逮着不放,说那香刺鼻。她怀着身孕,非要宁主子给她换好一些的。”
香这种东西,谁敢擅自换啊?万一出了个什么好歹。该算谁的?
美景觉得宁淳儿很聪明,这决定下得也对,神色顿时也就缓和不少。跟着去了仕女楼。
宁淳儿端端正正地坐在仕女楼里,抬眼看见美景进来,表情平静地道:“您终于回来了。”
“嗯。”沈美景跨进门去,宁淳儿便屈膝行礼,而后请她上座。
“想必您已经知道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了。”宁淳儿道:“按照洗砚池那位的性子,定是已经在爷面前哭得死去活来。”
瞧她一脸镇定严肃,语气却是带着三分揶揄。美景听着忍不住低笑:“你倒是了解她。”
宁淳儿道:“瞧也瞧了她这么多年,温尔雅不曾防备,妾身可是看得清楚。连她如何扳倒温氏的,温氏不明白,妾身却都知晓。现在挺着肚子就想与妾身为难,妾身无论如何也不能如了她的愿。”
这一番话出来,美景有些惊讶,看了看她,眼神微动。
宁淳儿转头对金粉道:“你带着锦衣玉食两位姑娘先去旁边的屋子里休息,天气热,叫厨房送三碗冰糖银耳过来与你们吃,我与世子妃说些话。”
“是。”金粉应了,请了锦衣和玉食出去。沈美景没拦着,等房门关上,相信宁淳儿会给她说些不得了的事情。
果然,房门关上,宁淳儿直接就开口了:“于氏当年一进府,温氏就给了她下马威,但是她之后不但没记恨温氏,反而对温氏恭敬有加,还假意投诚,让温氏放下了戒心。之后的日子里,她更是帮着温氏说话,温氏想做不敢做的,她全大大咧咧帮着做了,包括您进府之后那一次奴仆大罢工。”
美景挑眉,怪不得于氏当时在收了她的珍珠之后,依旧还带着奴仆去世子爷那儿告状,敢情是温氏当时在背后撺掇。
“这么多年下来,温氏对于氏算是戒心全无,以至于院子里的奴才被墨儿勾搭了,她都没注意到。”宁淳儿道:“墨儿是个想飞上枝头的丫鬟,哪里会看得上方圆那样的奴才,也就是于氏拿到您那盒子珍珠之后,才动的脑筋,用绕梁轩的人,出去买蓝银草。这样一来,温氏有口也说不清,只将怨恨积攒到了您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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