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淳儿笑了笑:“多余的东西。再好也不该放上去碍人眼。佛说,成全别人便是成全自己。”
心里依旧不平,金粉却也只能叹息一声,跟着自家主子回了仕女楼。
结果刚坐下,就有人进来禀告:“主子,那墨儿还是去找向晚意了,向晚意看起来似乎还想纠缠。”
宁淳儿皱眉,脸上一片冷凝:“等着看于主子的动作,她若是再敢对不起世子,那便不要怪我。”
“是。”小丫鬟应了,退了下去。
沈美景伸着筷子替宋凉臣夹菜,看着他问:“哪个最好吃?”
“酸菜老鸭汤开胃,卤味下酒,烤肉下饭。”宋凉臣抿唇:“你这人,怎么就会掐着人的软肋使劲儿?”
他本来正沉浸在失去孩子的悲伤里,活生生被鸭汤的味道勾了出来,闻着就开了胃。接着就上这么一串儿东西,明摆着填肚子的,叫他怎么忍得住?
吃饱了,悲伤的感觉好像就没有那么浓烈了。宋凉臣抿唇,看着沈美景道:“你好生安顿于氏吧,我没有心情去看她。”
“嗯。”美景点头:“她还有一个月的小月子要坐,妾身吩咐了人按时送补药过去,调养好了身子,才能有下一胎。”
宋凉臣点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温尔雅从地牢里出来了,却是要被送回温家。在这燕地,被夫家遣送回娘家,还是犯了罪过的女人,日子定然十分难过,再遇上温提督这么个爹,那日子直接就不用过了。
知道自己不会有好下场,又是因为于氏,温尔雅在梳洗打扮的时候就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写了长长的一封血书,递给了旁边的锦衣。
“劳烦转交给世子妃。”她目光悲凉地道:“也算是遗书了。”
锦衣一愣,将血书接了过来。
温氏刚被送回温家,第二天就听见了暴病身亡的消息,她的娘亲悲伤过度,跟着她一并去了。
沈美景看着手里的血书,十分唏嘘,却不打算在这个时候给宋凉臣添乱,只将血书收起来,等这一切过去了再说。
那般聪慧的女子,最后的下场也不过是草席一张。温家没想让温尔雅和她娘亲入祖坟,沈美景听见了消息,倒是暗中让锦衣去打点了,好歹不至于曝尸荒野,也算有个墓碑。
总共花了五两银子,她打算记在宋凉臣的账上。
“主子。”墨儿有些紧张地看着于梦霜:“天色已晚,真的不要奴婢跟着您去吗?”
休息了几日的于梦霜已经有了力气,一边给自已上妆一边道:“你只管在床上装做我的模样便是,我去去便回。”
墨儿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瞧着自家主子,想叮嘱又怕她发火,只能躺回床上去,面朝里。
于氏收拾好了一切,拿过一瓶子东西打开,轻轻涂在了嘴唇上,而后便穿着墨儿的衣裳,披上披风,往外头走去。
向晚意这种人贪得无厌,她不打算纵容。孩子已经没了,若是还留着他,她在宁淳儿面前,便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只有向晚意死了,才是死无对证。
咬咬牙,她往夜色里隐去。
宁淳儿屋子里亮着灯,在一片漆黑的夜里,显得十分孤寂。
半夜不知为何下了一场大雨,沈美景躺在宋凉臣旁边,听着外头风雨呼啸夹杂着雷声,忍不住就朝他靠近一些。
宋凉臣睁开眼,干脆伸手将人捞过来,按在怀里问:“怕打雷?”
“有点。”美景闭眼:“总觉得雷会把房子给劈了。”
微微抬了抬嘴角,他翻身,将她整个儿抱得牢牢实实:“房子被劈了也还有我,睡吧。”
心里一暖,美景抬头看着他,忍不住就说了一句:“若是早遇见,爷也是上好的人。”
宋凉臣一愣,抿唇沉默。就在她都快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这人才幽幽开口道:“你这人,分明是圆滑世故的,可是心里住着的人,怎么那么难走?到现在了,还是觉得我不如他吗?”
怀里的人明显一僵,闷在他怀里没吭声。
他苦笑,也是当真不知自己算幸运还是不幸,都这么久了,自己的世子妃,心里还是没有放他进去。
太倔强了。
美景闭着眼,却是认认真真想了想他的话。许子衿是在她最落魄的时候解救了她的人,对她温柔得让她愿意相信全世界都是好人。那样的人已经没了,就算以后的人再好,她心里也始终会有他的位置。
也不一定子衿就比宋凉臣好,只能说,缘分在这里,晚了就是晚了。
人活着不就是要让自己好过吗?她为什么要去想这些不好的事情?摇摇头,美景伸手,抱着了宋凉臣的腰,努力让自己在这雷声之中睡着。
风雨如晦,一个身影倒在世子府门口,血被大雨冲了个干净,一张脸惨白,眼睛睁着,看着世子府侧门的方向,像是无法瞑目。
大雨之后的清晨,空气清新极了,负责厨房采买的莴苣推开门,就瞧见了外头的东西。本来笑盈盈的脸,瞬间变得苍白。
“世子妃!世子妃!”
美景还在熟睡,外头就有人一声声地叫她。宋凉臣皱眉睁眼,伸手就去堵住美景的耳朵,问锦衣:“谁在叫唤?”
锦衣连忙出去问了情况,回来站在隔断处,半天才禀告:“爷,莴苣说,于氏死在了府门口,尸体躺着,浑身的血好像都流干净了。”
美景还是醒了,拿开宋凉臣的手,皱眉撑着起身更衣:“怎么会?”
宋凉臣呆了呆,严肃了神色。
府里的人都围在世子府侧门口,这儿周围倒是没人,但是尸体在前头,谁也不敢去动。
沈美景与宋凉臣一起出来,瞧见门口的东西,便吩咐人道:“把人抬进府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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