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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给我加了格斗和射击课,方伯的孙子阿乐跟我一块学。训了两天我觉得四肢仿佛都已不是原装的了,身上也酸疼。阿乐跟我一起练,却像没事人似的,还笑嘻嘻地把我按倒了按摩,不按不要紧一按更疼,我忍不住叫出声。
他停下手,说:“蓝少爷,你忍一忍别叫了,一会嗓子也要疼了。”
我回头看他说:“那别按了吧。”
“不行。”他一使劲,又把我推回去,继续搓揉我,“揉散了才能散瘀止痛。”
我疼得不住呻吟,好容易按完了,我翻了个身彻底跟咸鱼似的躺平了。
阿乐正收拾药油,也是一头汗水满脸通红,我懒洋洋地拿脚踢了踢他,说:“我被你捏得死去活来出了一身汗,你怎么也这么多汗。”
他这几天日日跟我一块也算玩熟了,斜了我一眼,咳一声小声道:“你一直哼哼唧唧的,我被你叫得心慌。”说着裹了东西跑出去了。
我怔了怔才明白过来这小子居然跟我开黄腔。
下午主楼那边热闹起来,我不明所以,洪姐也不在,我懒得自己过去看。过了会,阿乐来了,跟我说是太太回来了。
我心里有点发虚,问:“我爸爸呢?”
“先生还没回来。”阿乐在我身边坐下,翻看我正在做的作业。
爸爸这几天忙,我也一直没见着他。
我无意识地咬着笔头,正发呆,阿乐把笔拨开了,问:“你是怕太太为难你吗?”
我白他一眼说:“你知道什么!”
“那你紧张什么!”他说着凑过来,拿起我才写完的英文作文说:“你这篇借我抄抄呗!”
我一把抢回来,瞪他:“抄什么抄,自己写!”
他耸耸肩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气:“最烦写英文作业了,满页蝌蚪文看得眼花。”
我受不了地瞪他:“你英文这么烂,怎么进的澄心?”
“我是特招生,体育特长。”
阿乐一副没心没肺只知道傻乐的样子,我都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过爸爸应该挺喜欢他的,听说还认了他当干儿子。
晚饭前洪姐来叫我,说今天在主楼吃饭。
爸爸平时忙起来不回家,都是洪姐给我准备饭菜。
我洗了把脸,换了件衣服,跟着阿乐一块到主楼去。
“紧张吗?”他笑嘻嘻问我。
我白他一眼,不理他。
“太太的哥哥也来了。”阿乐冲我挤挤眼。
我受不了地瞪他:“你是想看我笑话?”
“当然不是!”他无辜道,“我替你撑腰。”
他能替我撑哪门子腰,不过跟他扯皮几句,我心里的紧张确实少了一半。
进了饭厅,爸爸已经到了。
阿乐喊了声干爹,我叫了声爸爸,爸爸对我俩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餐桌是个大圆桌,我俩就挨着爸爸身边,等我们俩坐定,有个穿白色套裙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紧跟在她身后的是个神态严肃的中年男人。
阿乐先站起来叫了声“太太”,又称那男人为“王生”。
我跟着站起身,也依样画葫芦叫了人。
太太听若惘闻,王先生也没什么反应。
爸爸坐着没动,抬眼看到王先生,露出一丝假笑:“大舅哥怎么来了,真是稀客。”又招呼道:“今天都是自己人,不讲虚礼,坐下罢。”
我正要坐下,王先生突然一指我说:“这个位置是箫至的,你坐在这里不好吧。”
阿乐紧挨着爸爸坐的,论理说他的座位才该是哥哥的位置。
我还没反应过来,阿乐先站起来,笑嘻嘻地说:“王先生长远没来记错了,我这个位置才是箫至哥的。看我糊涂的,竟坐错了。”说着把我按到座位上,自己端着餐具坐到我左手边。
爸爸脸上的笑都没了,一双眼盯着王先生。
太太仿佛没看见似的,自顾坐下来。
我端起茶杯抿了口,装作无意地打量起她。
她比我妈咪年纪大不少,生得也不如我妈咪妖娆美艳,但是举止端庄气质清冷,就是人家常说的有大户闺秀的气质,只是她面容憔悴,神态颇有些疲惫,想来应该是这段时间一直为了自己的儿子担惊受怕。
爸爸先动了筷子,给我夹了一块牛肉,又给阿乐夹了鱼腩,而后才给太太夹了笋片。
“你这些天在外头,想必吃住都不适意。这几天在家里好好养养,旁的事情就别操心了,我叫了赖师傅明天来家里给你按头……”
王先生插嘴道:“虞生,你让我妹妹别操心是不是要我妹妹下堂的意思?她是你太太,她不给家里操心,你是准备叫别人来操心吗?”
他说着眼睛瞥向我,我嘴里正嚼着牛肉,也没功夫答他。
爸爸把筷子一放,说:“你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揪着阿蓝不放是什么意思?几十岁人了说话做事情不动脑子的
', ' ')('吗?”
“虞均方,你有脸说这个话!箫至眼下生死未卜,你倒好,先把私生子带进门了,你把我们王家当成什么?”
“我虞家的子孙认祖归宗,几时要王家说了算了?”爸爸冷笑道,“你自己外头有几个私生子女真当我们瞎吗?王镜渔,你少假惺惺了!口口声声箫至长箫至短,你倒说说你这个亲舅舅为着找箫至出过什么力?这会有脸伸长了手到我们虞家来搅和是非!”
他又看向太太,说:“王妙姝,你来说说。当初我跟你说过无论箫至如何,你都是我虞均方的原配发妻,我绝不会因此跟你离婚。只是我虞家的香火不能断,阿蓝是无论如何都要进门的,至于他妈也绝不会到你跟前来碍眼。你是怎么说的,都忘了吗?”
太太终于开了口,她盯着爸爸,一字一句道:“我没忘。我只要我的儿子,别的事,都跟我无关。”
她顿了顿又转头对王先生说:“大哥,有什么话你跟他直说就是,也不用拿我或者箫至做筏子。”
王先生顿时面有尬色,微愠道:“妙姝,你可真是糊涂,居然信他的鬼话。”
太太只沉默不语。
我和阿乐呆坐着,这场面也不好夹菜,只能面面相觑。
王先生倒是沉得住气,对爸爸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是际天的那块地……”
他还未说话,爸爸打断他:“不必提了。那是你们跟万家的事情,我不会插手。”
王先生还想说什么,爸爸又继续道:“王家是我老婆的娘家,万宗宁也是我的老朋友。何况生意场上只看一个‘利’字,要我插手先想好这饼怎么分。咱们手底下都是有一群人要养的,可别说出要人出白工的话来。”
王先生铁青着脸直接转身走了。
这顿晚饭吃得人食不知味。
其实私心想太太不搭理我其实也好,总比她找我麻烦强。
我本以为爸爸过一阵会带我回别墅看望妈咪她们,但是他一直忙,连我都不怎么见他。于是我和妈咪外婆就只能打视频电话联系。
知道太太的态度后妈咪安心不少,不过还是叮嘱我别上赶着去见太太。
“人家是大户人家的大小姐出身自然瞧不上我们!你就算回了那大宅毕竟不是她生的,凑上去也落不到好话,何况她看不到自己儿子谁知道会不会迁怒你。”妈咪半是讥讽道。
我自然听话。
其实大宅虽大,整日困在这宅院里也难受,再加上每天那些训练简直跟坐牢一样。
我从小就喜静不喜动,偏偏这些课程是爸爸安排的,也没人敢糊弄。我心里知道他肯定还是嫌我比不上哥哥。唉,可人天生就各有天资,又怎么强求得来。
还好阿乐天天陪我一块受训,不然更煎熬。
我整日愁眉苦脸,阿乐却天天乐呵呵的。
这天练完飞靶,我丢下枪,直接躺倒在地。
阿乐也凑过来,我警惕地看他说:“我身上不疼,就是有点累,别给我捏了。”
他哈哈一笑,也在我身边躺下。
“听说从j市那边回来了两个人。”他突然说。
也不知道他都是怎么打听的消息,不过我也希望哥哥能活下来。
“我希望我哥哥能平安无事。”我盯着他问,“我这么说你信吗?”
阿乐笑得眯起了眼:“要是第一天认识你,我肯定不信。不过现在我是信的。”
“为什么?”
“你都写在脸色了:‘训练累死人了,快让箫至哥回来替我吧。’”
他怪声怪调地说。
我忍不住踹他:“方寻乐!我说话哪有那个样!你学的是人妖吧!”
阿乐一边躲一边笑,我朝他翻了个白眼。
在这家伙面前保持形象太难了。
我心里窝着火,觉得自己又窝囊又没用,撑着下巴看面前的绿荫靶场。
“你肯定是笑我矫情。不过我是真希望哥哥能回家,他比我有能耐、靠得住,爸爸也信任他。我还是太弱了,而且我想我妈咪、外婆还有我妹妹了。”
阿乐伸手在我头顶上撸了一把,过了会轻轻说:“蓝少爷,阿乐陪着你。”
晚上吃过饭,阿乐又来找我,说是j市那边回来的两个人,一个重伤昏迷,一个炸断了脚成了残废。
大概因为他平时和方伯一起住在主楼里,所以有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x国一向就乱,前阵子刚好又发生兵变,哥哥带去的人和他在交火时失散了,而且同去的人里头死了好几个。
爸爸这次重金请了国际上有名气的佣兵去找人,可是到现在哥哥是生是死仍没个定论,不过都不看好。
阿乐捧着西瓜,边啃边说:“本来j市就是个匪盗猖獗的地方,打起仗来更乱了。不过问话的时候,太太半道闯进去了,训斥那些人不准说箫至哥死了,还说是已经请了南山大仙算了一卦,逢凶化吉。干爹本就心情不好,脸都气绿了,这会在那边发脾
', ' ')('气呢。”
爸爸是个好面子的人,太太这么做,让他在外人面前下不来台,肯定是要生气的。
我听了也一阵无语,只能说:“人家算命的也是宽慰人罢了。太太信就罢了,爸爸不会信这个的。”
“你还真别说!”阿乐神秘兮兮地对我说,“这个南山大仙还是有点本事的。”
他随手擦了擦嘴边的瓜汁,低声道:“前两年王家那个小小姐失踪案,就是南山大仙看出来的。警方里里外外都快把江城翻过来了,都没找到任何线索,结果王家憋不住去问了大仙,他掐指一算说人就在家里。最后查出来是保姆不经心,给小小姐准备饭餐的时候混了猕猴桃在里头,那小小姐吃了过敏,来不及抢救就死了。保姆怕人问责,起了心思把尸体扔到了电梯井里。你想想那一大家子人天天坐着家里的电梯上上下下,那小小姐就在电梯顶上呢。”
夜风习习,他又说了个这么渗人的故事,我抖了一下,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强自镇定地说:“那也可能是巧合。本来小孩子也不可能独自跑那么老远的,万一那人是蒙的呢。”
阿乐见我不信,嗤笑一声:“你还别不信。这人还是有些神异的,干爹都信呢。”
他这么说我倒是有些好奇了:“那你说说。”
阿乐又拿了片西瓜啃起来:“那次我爷爷正好带着我一道去的。大仙说先生命里只有女儿没有儿子,得收个螟蛉子才好常保富贵,瓜瓞绵延。”
我心里一惊,心想他怎么轻轻松松把这事说出口了。
江城人多信佛拜神,就连我也受外婆、妈咪的影响知道一些忌讳。这种螟蛉子就是给这家挡灾用的。我神色复杂地看他,过了一会故作恼怒说:“胡说八道!你一会说恐怖故事,一会又瞎说浑话来消遣我。”
他看我发火,急忙放下西瓜告饶:“好好好,算我说错话了。”
我想了想又说:“我爸爸的脾气我还是知道的,他肯定是喜欢你才收你当干儿子的。不然外头那么多人挤破头想结交他奉承他,有的是人想给他当儿子孙子,哪里还能轮得到你。”
“我顺嘴说的嘛,你就别放心上了。干爹对我如何我心又不盲。”阿乐仍是笑模样,“咱们蓝少爷长得像小姑娘,心地也跟小姑娘一样好。”
这家伙纯属讨打,我气得给了他两拳,全被他躲过去了,嘻嘻哈哈地跑下了楼。
有天虞笙突然来了大宅,爸爸正好在家就把我叫去陪客。
阿乐正跟我对练,严格来说是我单方面被他虐菜。
听到虞笙来了,我如蒙大赦,急忙跟他说:“快放了我,我先去冲个凉才好见人。”
阿乐贱兮兮地笑:“蓝少爷,你要是遇上色狼跟他说要回家吃饭,你觉得他会不会放过你?”
一旁的教练都忍不住笑。
我的脸一下子烧起来,不顾双手被他反剪,脑袋往后一撞,随即拱起身子抬腿后踢。也不知道是真的起效了还是阿乐放水,我感到手臂上力量一松,急忙往地上一滚,跟他拉开距离。
阿乐捂着额头埋怨:“要不要这么狠啊,蓝少爷。”
“是你说的打色狼嘛,打色狼还能不狠吗?”我故意奚落他。
教练忍笑道:“那今天先练到这。”
我狠狠瞪了阿乐一眼,忙跑回小楼去冲了一把,又换了衣服,这才去见客。
虞笙看到我挺高兴,还问我怎么上回聚会后不跟他们联系。
我这才想起那天走得匆忙忘了加他好友,连忙拿出手机加他。
他是开娱乐公司的,过几天有个正好江城要举办一个重量级影视颁奖仪式,所以特地来给爸爸送请柬,当然他也没漏下我。
本来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不过被关了这么些天,能出门总是好的。
爸爸这些天在家也神色疲倦,把我喊到身边问:“这段时间练得怎么样?”
其实每天训练的进度教练都会如实汇报,我不敢隐瞒,只说练得不好,刚才和阿乐对练还落了下风。
虞笙在旁边听了一愣,笑起来:“跟阿乐对练能有几个人占上风?就算箫至哥在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爸爸脸上也带了笑意,拍拍我的手说:“不要紧,慢慢来总会有长进。”
“阿乐他很厉害吗?”我后知后觉。
原本以为他天天跟我一块练是一起受训,想不到他竟是个高手。
虞笙给我解惑:“这小子从小拜师学南拳,刀剑枪棒没一样不会玩的。你跟他比什么!”
我想起阿乐那家伙撩起衣摆擦汗时露出来的腹肌人鱼线,还以为他大概练过肌肉塑形之类的项目,想不到是这么练出来的。
虞笙送了请柬又聊了几句就走了。
爸爸叫我过几天跟他一块去参加晚会,我又问什么时候去看妈咪她们。他皱了皱眉头教训说我长大了,该像个男人的样,不要老围在妈咪身边当妈宝。
我有点委屈,等他说完问:“那爸爸你不想妈
', ' ')('咪,不想茗茗吗?茗茗才五岁,老不见你,她也要想你的。”
爸爸脸色复杂地看我,末了叹了口气,说:“知道了。”
我回房去准备晚会那天要穿的衣服,阿乐那家伙又来找我。我对他假笑:“哟,方大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他被我臊得难得脸红了,问:“是笙哥说的吧,就他嘴巴大。”
“哪里哪里,难为方大师天天陪我这个菜鸡逗乐子了。”我继续嘲他。
阿乐走过来也跟着我摆弄衣服,赔笑道:“蓝少爷大人大量,我不是有意瞒你的。本来我是想蹭你的射击课,外头的靶场又贵花样又少,哪有家里的好玩。格斗课么,反正一起练练,就陪你一起玩嘛。”
这是什么屁话,我天天被操练成一坨软泥的训练项目,在阿乐眼里叫“好玩”?
我终于相信这世界上人和人的天资是有不可跨越的天堑。
阿乐挑了一身衣服在我身上比划,我低头一看,是一件丝绒黑礼服,于是接过来默默放回了衣柜里。
我无语地看他:“就算有空调现在也是盛夏,穿这个中暑了怎么办?”
他明显不懂这个,见帮了倒忙,只好坐下来看我挑衣服。
我最终选定一套藏蓝色缎面戗驳领礼服,打算一会让洪姐熨一熨,看他在旁边百无聊赖,问:“后天的颁奖仪式你不去吗?”
难得阿乐没啥兴致,无聊地摆弄手机上的流心锤挂坠,说:“没兴趣。那种地方人又多,说话都假惺惺的,饭也不好吃,不好玩。”
前面两条我还是赞同的,但是——“饭不好吃吗?”
阿乐摇摇头:“不都是那种冷餐吗?酒也是冷的,菜也是冷的,也没个热汤热水,就是饭也是日本人的寿司,吃到肚子里凉飕飕的,还不如在家里吃得好。”
被他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我那点难得出门玩的兴致也跟着冷下来了,阿乐说:“跟你开玩笑的。我到底不姓虞,是外人。干爹要带你去认识人。笙哥那个公司,说起来他是老板,其实也是干爹说了算的。你想吃什么叫人给你现做就是了。那种宴会请的厨子还是不错的,不比家里的差。”
我笑了笑:“我哪儿就这么金贵了,连饭都得吃现做的。”
阿乐盯着我,微微一笑:“虞均方的儿子当然比别人金贵,干爹就是想告诉他们他现在最看重你。”
“你懂的可真多!”我不由感慨。
阿乐嗤笑一声:“我只是没兴趣,又不是傻。”
我又没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说:“是我傻行了吧!”
转天到了参加活动的那天,我们吃过晚饭才出发。太太照例不理人,就我和爸爸去。
晚上的天气还算好,并不十分闷热,只是吃过饭再坐车,不由自主地打起瞌睡。
等我听到喧闹声醒过神来,已经差不多到了。会场周边都交通管制了,不过我们的车仍被放行。正门口因为各路明星红毯走秀挤得人山人海,等车子一停,虞笙西装革履已经守在了一旁,保镖过来开门时我先下了车,只感到镁光灯一阵乱闪,不由抬头去看虞笙。
“笙哥。”
笙哥暗暗在我的手臂下托了一把,我这才在他身边站定。等爸爸下车时,灯光简直闪成一片,他笑吟吟对虞笙说了一句什么,周围太吵了没听清。一旁有记者上前试图把话筒递过来,被保镖们隔开了。我们一行人最终是被人墙挡着,一边接受瞩目才进的门。
我们来得晚,会场里已有不少嘉宾。一路上不断有人口称“虞生”起身致意,这一声却不是叫笙哥。
爸爸笑容可掬对人颌首回礼,我紧跟其后目光也不时地打量人群。
笙哥却仿佛误会了,以为我喜欢哪个明星正在找对方。
低头在我耳边道:“你喜欢哪个,告诉我,回头我安排你们见面。”
我诧异地看他一眼,随即笑了笑。他只当我不好意思,还冲我挤眼。
贵宾席与明星们的坐席并不在一处,周围也宽敞安静,邻座的人跟我们打招呼,爸爸顺势向对方介绍我,又给我介绍这些商界大佬。左邻恰是他的老友万宗宁,看岁数比我爸爸还年长些,我叫了声万伯伯。
他旁边倒有个空位,爸爸见了问:“十行人呢?有一阵子没见他了。”
万宗宁笑了笑:“他还在澳洲没回来,我今天带了有霖,这小子坐不住,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又对我说:“他跟你年纪差不多,你们应该能玩得来。”
我点了点并不多言,便听他跟爸爸聊起生意场上的事来,其中不乏和王家的一些矛盾。
这话题我没法插嘴,便捡起节目单看,其实方才我们入场时主持人已开始热场,这会正请了一位当红歌手歌舞表演。
可惜我对最近的流行曲目缺乏审美,只觉歌词直白,配乐吵闹,干脆出去上洗手间。会场里这会熄了几盏大灯,只余几盏射灯随着镜头在人群之上乱扫,出去不容易回来恐怕更难,但是我身穿礼服,身上
', ' ')('又揣着请柬,倒是不怕找不回座位。
门廊外头有几人在抽烟,估计也是嫌呆在里头憋闷,我去完洗手间正要往回走,忽然一旁有个人叫住我:“喂,你是哪个公司的新人?”
我还以为听错了,犹疑地转过头去看。
那人看起来不过二十许,穿一身黑色立领礼服,嘴里叼了支烟,一双桃花眼正一瞬不瞬地看我。
我不禁好笑,心想这人长得英俊居然是星探么?不过仍礼貌地解释道:“你弄错了,我不是艺人。”
我一路往里走,这人居然也一路跟了过来,我起先以为只是凑巧,走了一段后干脆拉住一个工作人员:“贵宾席在哪里,我忘了怎么走了。”
那人干脆上前说:“你也坐贵宾席,那我带你过去。”
我怕生出事端,仍让那工作人员带路,那人见了便笑了笑,也缀在我们身后。等我找到爸爸坐下后,那人也挨着万宗宁坐下了。
我不仅诧异,便听万宗宁说:“有霖,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那人叫了一声爷爷,大概又解释了什么,随即探身过来叫了声:“虞爷爷。”一双眼睛又看向我,万宗宁笑道:“他是我孙子万有霖。”又对他说:“这是你虞爷爷的小儿子虞蓝。这么论起来你该叫声叔。”
我居然跟他差了辈分,但是白白占人便宜似乎也不好。
爸爸笑起来,说:“他们年岁一样,就别论辈分了,叫名字就好了。”
我矜持地对他点头,说了声:“你好。”
万有霖笑得肆意:“刚才误会一场,希望你别介意。”
我有点尴尬,万有霖倒不在乎,说:“虞爷爷的儿子一个个都样貌出众,不说箫至叔,我刚才在走廊里见了虞蓝,还以为是哪个公司的新人。”
万宗宁也跟着夸我长了一副好相貌,甚至还问我是不是打算加入虞笙的公司出道。
我忙摇了摇头,说自己还在读书,对当明星并没有兴趣。
爸爸说:“他下学期到澄心念书,到时候跟有霖就是同学了。”
万有霖看向我说:“这可真是意外之喜,没想到今晚还能邂逅新同学。”
看得出他性格特别外向,说话也凑趣,但是我回想起方才见他靠在墙边跟我搭讪时的场景总觉得这位万少爷未必就很好相处。
颁奖仪式过后是晚宴,爸爸带着我见了不少士绅名流。其实以往他也偶尔带我出席各种活动,但不会刻意向人介绍我,如此一来算是让我在公众面前过了明路。往后外界再看我便不是拿不出手的私生子,而是虞均方能上得了台面的二儿子。
在场的需要他亲自引荐我认识的人也不算太多,因此不多会爸爸便让我跟虞笙自去交际。虞笙不愧是娱乐公司老板,这会身边绕着一圈莺莺燕燕,即便我这样平时不关注娱乐圈的也能认出几个明星。
虞笙看我过来,乐呵呵地一扬眉,介绍说:“这几位美女都是我们公司旗下的。正好介绍给你认识。”
慕心先举起香槟敬我,开玩笑说:“虞少爷好英俊,要不是刚才听说是虞总的弟弟来了,我们还以为是公司签的新人呢!”
我倒是认得她,妈咪、外婆追的那些狗血剧里常有她,演技也说不上多好,但长得漂亮。
我对她笑笑:“慕小姐真会开玩笑。”
她听完面露惊喜道:“哎呀,虞少爷居然认得我,我还当我这种十八线没几个人记得呢。”
我没想到她是这种自来熟性格,还没接话,另一个穿红裙的女明星嗤笑一声:“你要是十八线,那我们几个岂不是一百零八线了?慕姐,谦虚也要有个度,不然人家会以为你在表演茶艺。”
旁边几人都笑起来,慕心显然没想到会被人当众下面子,瞥了眼那红衣女子,好脾气地说:“傅小轩,我们是一个公司的,我好歹是你前辈,知道你是个直肠子脾气,也不会跟你一般计较。你要是在外头说话也这么没个忌讳,自己吃亏了不说,可别给虞总惹祸。”
我听得头皮发麻,好像置身宫斗剧一般,看虞笙却是老神在在不当回事。正巧万有霖走过来跟我们打招呼,说了几句话他问我要不要一起是吃点东西,我直接跟着他走了。
万有霖见我如蒙大赦的样子,说:“刚才你爸爸带你见人也没看你紧张成这样,那几个女人难不成还会吃人不成?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样看着好像被掳进妖精洞的唐僧?”
我回想刚才那几个女明星,确实像妖精洞,但是我嘴上却不认,说:“你看岔了。她们都围着我堂哥,他才比较像唐僧好吗?”
万有霖摇摇头,一边给自己夹了一份蜜瓜火腿片,一边轻声吐槽:“你堂哥开这个公司跟开后宫似的,还唐僧呢,纣王还差不多。”他抬眼看我,十分顺手地接过我的盘子也夹了一份。
家里都知道堂哥什么德行,不过他对我总算不错,我不能跟着外人一道取笑他。
于是我只得说:“食色性也,各取所需罢了。就算我堂哥有所图,那些女的也不是傻子。再说这圈子
', ' ')('恐怕就是这种风气。”
万有霖笑起来:“你不是挺明白的吗?那你刚才怕什么?”
“谁怕了。”我不服道,“我就是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阴阳怪气地说话。”
“我还以为你是怕女人呢。”万有霖故意说,“不过也不能这么说,刚才你看到我也一脸警惕,笑死我了。”
我觉得这人多半性格扭曲,不然怎么跟刚认识的人说话就这么随随便便的。
“……你自己想想你刚才跟我搭讪的时候像什么,要是在街边说不定我以为遇着古惑仔了。”
万有霖想了想,反问我:“有吗?那一般看到中意的人该怎么搭讪?”
我脸上一阵烧,结结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简直跟电脑cpu烧了一样,转念又觉得这人大约是开玩笑戏弄我,于是没好气地说:“我没有搭讪过,没法帮到你。”说完撇下他自去拿别的餐点了。
万有霖也跟上来,我觉得他多半还有点厚脸皮,只听他说:“欸,别生气啊,阿蓝。”
我扫他一眼,他嬉皮笑脸问:“难道要叫蓝世叔才能消气?”
终究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跟他赌气也不好,于是问他:“我们今天才见面,哪有说话这么随随便便的?”
万有霖不以为意:“都说一见如故,我本来就想认识你,一时开心说话就没了分寸。不过你看,我们两家是世交,我们又是同学,说明还是很有缘的嘛。”
我心想这大概是什么孽缘,但他说的也有道理,他是万宗宁的孙子,我即便不喜欢他也不能跟他闹得太僵,于是缓和了脸色,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
吃过了餐点,我想了想又去找虞笙,还好万有霖没跟过来。笙哥正跟人聊天,见我过来,又跟几人介绍我。我便在他旁边听他们说投资拍片的事。
过了会只剩我们两个,虞笙低声跟我说:“那万家的小子是个邪路子,听说喜欢玩男人的,你别跟他走太近。”
我心想倒是巧,他刚才还说你开后宫当纣王。
但是我终究做不出搬弄是非的事,没跟他说这些扫兴话,听见虞笙提醒便点头表示知道。他又问我有没有兴趣投他们公司的小项目,跟刚才那些老板的项目不同,是真的小项目,成本才几十万。刚冒头的互动电影,技术上没啥新花样,但是把一条主线拆成不同分枝选项,就跟gal游戏似的,只不过主人公从二次元的纸片人变成了女演员。
他跟我提这个大概率是稳赚不赔的,说我现在这个年纪做点小项目积累点经验,以后才能一点点接手家里的生意。
而且我知道爸爸但凡知道他主动提携我肯定也不会少了他的好处。我便说对这项目很感兴趣,回头再跟他详谈,笙哥也很高兴,他大概喝多了居然说:“你笙哥不是只会玩女人,要是赚不了钱,开这公司早被家里那些老头子们骂死了。”
这话要是被媒体传出去可要被人吐口水。
他年纪三十许,样貌端正,眼底却有些青黑,按照我外婆的说法就是肾虚。
我想到万有霖说的那个纣王的传闻,斟酌地劝了句:“笙哥,钱是挣不完的,保养身体为好。”
这次宴会算是江城最近的一大盛事,隔天还上了新闻被各大媒体大肆转发,我和爸爸也被拍了一段。
妈咪虽然没发朋友圈炫耀,但是专门转了一条新闻给我,还夸什么“我的阿蓝盘靓条顺超上镜,不愧是我生的”,弄得我有点尴尬,不知道回她什么好,就跟她打了视频电话,顺便告诉她盘靓条顺是形容女孩子的。还好最近天气热她懒得出门,外婆和茗茗都跟我说了话。外婆问我最近还有没有着凉肚子疼,她给我新做了一坛子冰糖甜酒杨梅,就等我哪天回家好拿给我。茗茗到底年纪小,我这阵子不在家她就对我爱搭不理的。
新闻播了之后不少人找我,明里暗里问我是不是真的是虞均方的儿子,有些人我只当没看见,但是奚涵顾苒跟旁人不一样。
我只好在三人小群里含含糊糊说了已经认祖归宗的事,他们俩都替我高兴。不过这样一来,他们也明白以后我们不太可能常见面了。
万有霖也加了我好友,几乎每天都给我发消息,说实话我不太想和他多啰嗦,不回消息又显得不太礼貌,于是变成他发好几条,我隔很久回一条,客客气气告诉他家里安排了活动不方便老盯着手机。但是他天天发,我只好天天回,搞得好像每日打卡。
阿乐知道后叫我少理他。
他被我拆穿后,不太和我对练了,多是自己练自己的。我看他打拳舞刀觉得有意思,但让我学是没兴趣的。他也没怂恿我,只说现在的格斗训练对我来说应该够用了。反正按照爸爸的意思应该也不是想叫我成为武林高手空手夺白刃和歹徒搏斗,能在人家的攻击下全身而退及时逃走就可以了,剩下的交给保镖就行,他们才是专业的。
他这个专业人士马上又要代表江城武术队出赛,最近是早也练晚也练,动不动来个腾空飞脚、侧空翻什么的,引得教练和保镖也都来看,给他叫好。
', ' ')('那天万有霖上门来找我,进门的时候差点被他一脚空中回旋踢踹到,我心都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万有霖面不改色站在原地,看着阿乐临时改换方向落了地。
阿乐应该是看他不顺眼的,明明差点踢到人还挑衅:“好险啊,万少爷。我这脚要是踢实了,你就要跟这张小白脸saygoodbye,当钟楼怪人了。”
万有霖手叉裤兜,冷笑一声:“是啊,真是万幸。要不然你这个武林高手也当不成正道大侠了,得进局子吃牢饭当狱霸去。”
我看气氛险恶,连忙打岔问他:“你怎么来了?”又替阿乐解释:“他最近天天练拳脚,血气上涌难免有上头的时候,你别跟他一般计较。”
万有霖顺着台阶下,冲我笑了笑:“我前几天问了老师才知道我们竟是同一个班的,你说巧不巧?今天正好给你拿了点开学要用到的学习资料来。”
我连忙谢他,阿乐也不练了,一边拆护腕一边走过来,虚情假意地道歉:“吓到你真是不好意思。万少爷,有没有尿急,要不要去上个厕所?”
我白他一眼,拉着万有霖往小花厅去。
万有霖不失时机跟我说阿乐的坏话:“你猜猜他在学校的绰号是什么?”不等我说话就自问自答,“是吊车尾。除了体育,差不多门门不及格。不说他拿几个奖,要不是虞爷爷的面子,他在澄心也待不下去。算他运气好,还能混到高三。”
我哭笑不得,问:“你是不是跟他有仇?”
万有霖一脸不屑:“我能和这种人一般见识?是他神经,莫名其妙看我不顺眼。”
我心想应该也不算莫名其妙,我才认识你也不太想深交。不过他到底是好心给我送功课,我也不能太冷落了客人。
小花厅背光临水三面透风,还算凉快。
佣人给我们上了茶水点心果盘。
万有霖笑道:“虞爷爷的品味好传统,不过这种中式建筑耐看,是永不过时的。”
我也不懂建筑,但听方伯说过这宅子三十年前造的时候就上了九位数,再加上这些年的养护和软装,还真不好说价值几何。
“你们家里是洋楼吧?”我随口问。
万有霖翻出资料递给我,答道:“对,我爷爷喜欢英式庄园,你下次来做客就知道了。”我点点头也没说去不去,脑子里想象的是唐顿庄园的模样。
睿中和澄心虽然都是私立,到底还是层级不同。睿中仍是以刷题为主,因为至少有一半同学是要参加高考的;澄心则是做课题为主,澄心自己就是资深综合性大学,它旗下从幼儿园到高中一律挂名附属,每年都有相当数量的直送生。
我正看资料,万有霖喝着茶突然问:“说起来你住在哪儿啊?我还以为你会带我去你房间参观呢。”
我呵呵干笑,说:“一时没想起来,我不住主楼这边,绕过去也要走段路,不然下回再去看吧。”
正巧阿乐换了衣服走进来,大概听到了我们的话,嗤笑道:“万少爷,你才进门就想登堂入室,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啦?”
也不知道他对万有霖的敌意是哪儿来的,我忍不住冲他翻白眼:“你会不会待客啊,再胡说八道,回头我找方伯告状啦。”
他对我撇撇嘴,总算是不挑衅了,一屁股坐我扶手边翻那些资料。
万有霖嫌弃地扫他一眼,又跟我搭话,东拉西扯地聊天。等他走后,阿乐皱着眉头说:“这家伙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呢。”
我拿起那叠资料往他头上一敲,瞪他道:“你骂谁是鸡?”
阿乐说起万有霖来也不遑多让。
他原先有个要好的学弟受了万有霖的引诱,两个人好了一阵,那万有霖见异思迁不多久便把学弟抛弃了。可惜学弟情根深种不肯分手,结果爬上楼顶差点跳楼。人是救回来了,心却没有,家里人怕他继续呆在澄心再出事,便把人送出国去了。
按理说出了这样的丑事寻常人总会受些良心的谴责少不得要躲躲丑,可是万有霖却是个天赋异禀的厚脸皮,半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依旧沾花惹草。阿乐为了朋友也忍不得他,但凡见了总不给他好脸。
我听了他这番说辞,心里怀疑阿乐也是心仪那学弟所以迁怒。其实旁人的感情纠葛究竟如何外人又怎么理得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才是胡言乱语。
譬如我妈咪和爸爸,当年爸爸算是英雄救美帮了我妈咪。她一个年轻姑娘为了家里的生计混迹在声色场所难免受人欺辱,为了爸爸这点恩情或是为了找个靠山傍身就做了他的小三。这么些年过去,她怕我爸爸,也离不得我爸爸,提起来嫌,想起来骂,见不到又要念,实在是纠结,你说他们没感情吧,这二十年来也不是假的,说他们恩爱吧,那也不见得。
阿乐说完往事等着我评判,我咳了一声,只得说:“看起来是个渣男。”
可能是我这话骂得不够响亮,阿乐又说起他的一个师妹练得一手好剑法,先前拍了一段舞剑视频就给我看,那姑娘身姿着实潇洒,剑招也舞得生风
', ' ')(',收招时一句“今朝剑在手,屠尽负心狗”,杀气简直要冲破屏幕而出。
我看着阿乐跃跃欲试的样子,劝道:“恶人自有天收,那个万有霖来家里做客,你总不能舞刀弄剑地招呼他,杀人是犯法的。”
“我看他对你不怀好意,要是敢欺负你,就算不宰了他,剐他二两肉送他当公公总不在话下。”
阿乐对着屏幕比划着剑招跟我说。
我只觉得胯下飕飕冷风,拍他道:“该让方伯送你去修一修闭口禅,嘴上没个把门的。”
话虽如此,万有霖还是常来家里找我,阿乐便总是夹枪带棒招惹他。有一回万有霖来得早,我格斗训练还没结束,他也想跟我过两招,结果被阿乐抢了先,问万有霖要不要跟他比试比试。
万有霖白他一眼说:“没兴趣。我和阿蓝切磋,有你什么事!内行挑战外行,说出去有面子是吧?”
阿乐瞪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小林因为你差一点就死了,你半点不当回事,现在还敢来招惹阿蓝。”
“你是白痴吗?我跟林清平早分手了,他死缠烂打以死相逼难道都怪我头上?他是我什么人我要迁就他?”万有霖恼火地冲阿乐吼道。
我尴尬地冲几位教练摆摆手,等人走了才对阿乐说:“别跟他吵了。”又对万有霖说:“阿乐他脾气太冲,我代他向你道歉。不过他这个人性子简单,可能也是太在意朋友了才这么冲动。”
万有霖看着我,又看阿乐,仍有点气不顺:“阿蓝,你说说,不过是谈了个恋爱,我就要搭上一辈子吗?难道是个人拿命威胁我,我就要屈从?”
我不知所措地回答:“呃,应该不是吧。你们说的事我不过略有耳闻,未见全貌不敢轻易断言。而且我也没谈过恋爱,或许有的人就会偏激钻了牛角尖也未可知……总之,为这些吵架也吵不出结论。”
他们俩都不说话,气氛着实有些焦灼。
谁料外头一阵骚动,刚才出去的教练又回来了,神色古怪地对我说:“蓝少爷,那个……箫至少爷回来了。”
我们三人大吃一惊,我和阿乐来不及换衣服急忙跑到前院,只见门口停了好几辆车。有个男人坐着轮椅被缓缓推下车,爸爸正不知跟他说什么。
我们走上前去,哥哥生得剑眉星目气质冷肃,唯一和照片中不同的是气色黯沉,一副大病未愈的模样。我看他领口露出一截绷带,猜他应是受了伤。
“干爹!箫至哥!”阿乐开口唤道。
哥哥转过头看到阿乐点了点头,又对万有霖说:“有霖也在啊。”
万有霖庄重地跟爸爸和哥哥打了声招呼。
我叫了声爸爸,哥哥终于看向了我,确定地说:“你是阿蓝。”
我不安地看他,露出一个微笑:“哥哥,你回来了就好。”
爸爸欣慰一笑,眼中却有泪光,我明白哥哥在他心里的份量。不等我们再叙话,太太终于奔了出来,看到哥哥的那一瞬间热泪盈眶,悲喜交加,话都说不出来了。
哥哥倒不见激动,只是伸手去扶她,平淡道:“妈,我回来了。”
大宅里一时热闹起来,哥哥的房间就在主楼,我们便跟着送他到房里安置。太太满眼都是哥哥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爸爸则跟文森嘱咐着什么,方伯便指挥佣人们安排医生护士住下。我们三个在一旁帮不上忙,却不知该做什么,还好爸爸没忘了我,转头对我说:“你哥哥才回来,你们先自己忙去,晚上再过来吃饭。”又让我好好招待万有霖。
我只得将这两个冤家对头带回自己房间去。
万有霖第一次进我房间,一边参观一边揶揄道:“今天多亏了箫至叔,不然怕是还进不来阿蓝的房间。”
阿乐斜他一眼说:“你也知道阿蓝不待见你?”
这两人凑一块就掐,我只当没听见,让洪姐去拿了些饮料水果来,自己去洗脸换了衣服。
万有霖自顾自正看我书架上的书,阿乐坐在对面沙发上跟狱警似的盯着他。这场面有些好笑,我问阿乐:“不去换身衣服?”
他扫了眼万有霖,说:“不着急,等会再去换也一样。”
万有霖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莎士比亚经典戏剧》随手翻了翻,对阿乐说:“莎翁的作品你总该知道吧?罗密欧在邂逅朱丽叶前也追求过罗萨兰,但遇见朱丽叶后才明白了什么是真爱。”
阿乐看傻子似的看他,我也觉得肉麻,伸手接过那书又放回架子上:“要是我没记错,那两家子是世仇,男女主都死了。”
阿乐听了精神抖擞,附和道:“就是,晦气死了。”
万有霖自觉失言,悻悻地看我。
我也看他:“万少爷,你拿我当同学的话,我欢迎你。要是成天想着消遣我,我脾气怕也不算好。”
他有些懊丧,看着我又看了看阿乐,转过头对我说:“我没有消遣你的意思,是真心想跟你好。”
“真拿我当朋友的话,就别说那些轻浮话了。”
万
', ' ')('有霖欲言又止,只能点点头。
阿乐在一旁面露得色,我忍不住踹他一脚:“快去洗洗吧,都要腌入味了。”
他不情不愿地被我赶了回去。
我对万有霖说:“阿乐在有些话不太方便说。万少爷,我说话不太喜欢拐弯抹角。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用意,姑且就当我是自作多情了。你要想追求我的话恐怕不太合适,一来我没心思谈恋爱,即便有这个念头恐怕也是要按我爸爸的意思和哪家的小姐交往;二来,你今天也算来得巧,我哥哥回家了,我这个虞家的二少爷在你们眼里怕就不那么‘正宗’了,我是个什么身份你应该也清楚,要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也难。”
他越听眉头越皱,等我说完伸手拉住我的腕子,盯着我说:“原来你是这么想的,难道我就不能是单单图你这个人吗?”
我笑了笑,拨开他的手,反问:“是图这张脸吗?你连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了解,图我这个人,不就是图色吗?我就算身份再低,好歹也是虞均方的儿子,你未免搞错了对象。”
他被我说的脸色涨红,想反驳又说不出什么来,僵坐了一会。
我知道这番话等于指着他的鼻子骂他色狼,就算是阿乐也没这么直白地讽刺过他。但我不想成为哪个花花公子逗闷子的玩偶,晚说不如早说,料想就算万宗宁知道了顶多也觉得我不识好歹并不会拿我怎么样。
万有霖终于站起身,对我说:“这段时间是我上门打搅你,没想到你心里这么不待见我。”他还想说什么却抿了抿嘴不说了,冲我一点头便走出了房门。
我被他这番作态闹得心里有些发慌,搞得我才像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隔了一会阿乐又来找我,问:“他走了?”
他头发还湿漉漉的,想到他为了一个万有霖急急忙忙又过来,我不由好笑:“你怕什么?我在自己家,还怕被他欺负吗?”
阿乐对我笑笑,说:“你刚才说得好,他在学校里也成天一副开屏孔雀的德行。真当自己是块金砖了,人人都得捧着他。”
我无语地看他:“你少说两句吧,就算你打遍天下无敌手,把人都得罪完了,还能落着什么好?”
蝉声渐起,我跟阿乐百无聊赖地坐了一会,突然有些松懈。
“我哥哥平安回来了,你说我是不是就能回家去了?”
我心里知道不可能,但还是忍不住这么想。
最好明天睁开眼,我还在别墅二楼的房间里,妈咪和姐妹打电话,外婆哄着茗茗。
哥哥出事只是一场梦。
大宅仍是那个神秘幽深的地方,是我从未造访过的地方。
“想什么呢,这里也是你的家。再说,你要是不回来,我可能也没法认识你了。”阿乐笑着说,他的笑容总是这么爽朗。
“还好干爹带你回来,要是在别处见着你我可不敢跟你说话。”
我斜眼瞪他,问:“为什么?你方大侠还有不敢的?”
阿乐指着我说:“看!又来了,你知不知道你翻白眼的时候看起来有多凶?”
“有多凶?能把你吓死?”我嘲他道。
“凶!又凶又辣!”阿乐捂着心口,一副欠揍样。
我忍不住又踹他一脚。
他被我踢中,顺势倒在地板上,一脸轻松。
“箫至哥回来了也好,你不是一直盼着他回来吗?这样一来干爹也不至于一直盯着你练拳脚功夫了。”
我心里清楚哥哥在爸爸心里的位置,从没想过取代他。
“说起来,其实早先听说是干爹要去j市,后来箫至哥主动提出要替干爹去。所以干爹一直着急上火,觉得是箫至哥替自己挡了灾,要不然现在就说不好了……”阿乐突然跟我说。
我从没听说过这事,心里怦怦直跳也觉庆幸,要是出事的是爸爸,那我们一家子的倚仗就全没了。
晚上又是在主楼吃的饭,一家人围了圆桌。哥哥果然坐在我右手边,他精神看着比下午才回来时要好些,只是进出还离不开轮椅。爸爸显然心情舒畅,眉间皱纹都淡了几分,看来哥哥的病情应该不重。太太也一扫郁色,不时起身给哥哥夹菜,叮嘱他多吃点。
次数一多,爸爸便说:“他自己能夹,喜欢哪个就吃哪个。你一直给他夹,他都来不及吃。”
阿乐在一旁笑起来打趣:“干爹,不一样的,这是母爱。”
爸爸挑了挑眉,也给哥哥夹了一筷子菜,对他说:“行了,现在母爱父爱都齐全了。你小子好好养伤,都旷工那么久了,快点好起来好上班。”
哥哥无奈地说:“爸,旁边还有两只羊呢,你也不能老盯着我一个人薅吧?”
爸爸也给我和阿乐夹了菜。
“这两只羊还小,能干的活也有限,你得给他们带个好头。”
我们不由也笑起来。
这顿饭吃得轻松,爸爸和太太说着话,哥哥也跟我和阿乐聊了会天。他倒不像看上去那样严肃,问我在大宅里吃用是
', ' ')('否都习惯了,听说我住在西边的小楼里还问阿乐:“方伯怎么让阿蓝住西厢去了,主楼不是还有房间嘛。”
阿乐眼神飘了飘,说:“嗐,主楼毕竟人多嘛。我爷爷也是想着西厢清静,适合读书。”
哥哥大概想到什么,点头说:“这样也好,只是进出有些不便了。”
我倒是已经习惯了住小楼,就说开学后就住校了,算起来在大宅里也住不了太久。
“所以,爸爸是让你转学去了澄心?”他反应倒快,又看了眼阿乐,说,“也好。你们俩一起读书家里也能放心。”
这时太太突然说:“之前请了南山大仙算了平安卦,箫至如今回来了总要去还个愿。”
爸爸拧了拧眉,说:“箫至眼下走路都还不方便,你自己去吧。他们年轻人还是少占这些神神怪怪的好。”
太太又问:“那你去不去?”
爸爸责怪似的看她:“我去什么去!他先前信口开河说我命里只有女儿,没有儿子。如今我两个儿子、一个干儿子都好好的在这,你还让我信他?我没让人把他当骗子抓了已经不错了。你要去就自己去。”
我们都不说话,哥哥皱着眉,阿乐冲着我眨眨眼,我白了他一眼。
哥哥回来后,爸爸终于也有心思带我去看妈咪了。
妈咪看我回家先说了一声:“黑了,瘦了。”又冲爸爸抱怨:“你让阿蓝回了大宅就不来这个家了,我只当你绑了我儿子要跟我们分道扬镳了。”
爸爸叹了口气,说:“你自己听听这话像话吗?”
妈咪斜了他一眼,说:“你今天是送阿蓝回来了吗?”
茗茗拿着仙女棒过来拉了拉我的衣角要我去陪她玩,又被外婆拉住了,说:“你哥哥才回家,让他先喝完汤再说。”
知道我们今天要回来,外婆早早炖了补汤。
我跟爸爸一人一碗正喝着。
爸爸说:“他一个大小伙子正是学东西的时候,你成日把他拘在身边还能有什么出息?”
妈咪摸了摸我的脸,心疼道:“你那大儿子不是好好的回家了吗?我是怕我家阿蓝碍了你们的眼。”
爸爸嗤笑:“看你那小心眼的样!他们两个都是我儿子,我还能偏疼了谁不成?箫至是长子,这回在国外吃了那么大苦头,我这个做爹的自然心疼。我们阿蓝从小是个乖觉懂事的,难道我就不疼他了?”
他跟妈咪说着话,又拿了一个盒子出来。
“前些日子家里的事忙,委屈了你们。”他随手把盒子里的红宝项链拿出来给妈咪戴上,“这挂项链我看挺衬你的,你不是有条红裙子吗?配这个正好。”
“你是说哪条?”妈咪喜滋滋地起身去房间要配礼服看效果,便没心思再跟爸爸说我的事。于是我被茗茗拉着去玩具室陪她玩了会。
晚上吃饭,妈咪又跟爸爸提茗茗已经到了小学入学的年纪了。爸爸把茗茗抱起来,她扭来扭去像一条不安分的鱼。
“回头我让文森给她安排。”
我们住了一晚,第二天爸爸去上班我独自回了大宅。
这几天江城的天气开始凉爽了,早晚没有那么炎热,不过我还是没想到能在庭院里遇着哥哥。
他独自坐在轮椅上,我走过去叫了声:“哥哥。”
他转过头看我,问:“回来了?”
我点点头,走过去站在他身边。
这几天池塘里的荷花开了,白色的荷花一支支立在圆叶上,显得格外风致挺拔,微风过处似乎还有些清香传来。
“老待在房间里也闷得很,出来透透气。”他说着又看向我怀里抱的罐子,“这是什么?”
我打开盖子给他看。
“是我阿娘腌的冰糖甜酒杨梅。”我犹豫了一下,“你现在生病不知道能不能吃。等你身体好了再给你尝尝。”
他神色缓和,似有笑意。
我想了想问:“哥哥,你身体还好吗?”
他平淡地说:“哪天不巧遇上武装分子火并,我们来不及撤离到安全地区遇上了爆炸。我也是运气好,正好有人挡在我身后,没有直接被炸伤,不过还是被流弹击中了。”
我只知道他受伤不轻,却不知道这么严重。
“那你们怎么逃出来的?当时爸爸想了好多办法都联系不上你。”
“当时通讯信号塔都被炸了,我们的手机在逃亡过程中丢的丢了,没电的没电了。那会只想着先保命要紧,没顾上太多。总算之后遇上了的人也是我们国的,大家想了点办法从x国转移到了t国,这才联系上了家里,活着回来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这其中的危险却可想而知,我听得紧张,心想要是一开始去的是爸爸,那现在就是另一番境遇了。
我没提这些,哥哥也没提,我听完道:“我听老人说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哥哥以后肯定都会顺顺利利的。”
他笑了一声,只觉面上的冷淡肃然全都化去,一下子亲切了许多:“明明年纪不大
', ' ')(',说起话来怎么老气横秋的。”
我觉得脸上有些烧,不敢看他。
哥哥拍拍我的手臂说:“出来一会该回去了,正好有你在就有劳你了。”
他伸手接过我的杨梅罐子,我便推着轮椅送他回房间。
哥哥的房间在主楼的二楼东面,电梯宽大就算推着轮椅进去也不显拥挤。
太太已经在他房里等着了,进门时只听她问:“你伤还没好,怎么还总是进进出出的。多休息才能好得快。”
她没想到是我推着哥哥,有些怔愣。
哥哥说:“我也不是个泥人做的,如今回了家总能养好的。再说老躺着才憋闷,正该多出去透透气才好。”
他跟我道谢,我忙说不用,又对太太点点头,这才抱着杨梅罐子走了出去。
江城的夏天一向闷热潮湿,这几天倒凉下来了,只是雨老下个不停。我书柜边的墙上不知怎么的洇了一滩水迹,方伯叫人来检查后说是屋顶上的瓦片裂了几块,晴天无事,一下雨便不知不觉漏下雨水来了。只是最好等天气好了再修,免得材料发潮粘不住。这宅子里的事大小几乎都是他经手,说起来条条道道,我听不太懂。
吃晚饭时说起这事,哥哥先开了口:“漏雨的房间不好住人。主楼里又不是没空房间,让阿蓝搬我隔壁。”
他说话的神气和爸爸相仿,有种说一不二的气派。
爸爸也说:“很是。你住西边那小楼里每天过来吃饭也麻烦,索性住过来。”
我有点纠结,其实那房间我也住惯了,一个人清清静静的倒好,一下子又搬到主楼里,每天和太太哥哥抬头不见低头见倒别扭。
我忍不住偷眼看太太的反应。
她正垂着眼睛吃饭,听到这话偏过头看哥哥,居然也对爸爸说:“过几天台风要来了,安全起见还是都住一起为好。”
她说完这话又看我,目光倒也平和,并没有什么刁难的意思。
如此一来,我便搬去了哥哥隔壁的房间。
吃过饭他叫我推着他去那间屋子看。
原是一间套房,平时大多当客房用的,多是王家人来时偶尔小住,基本都空关着。这会佣人们自去收拾有些杂乱,他又叫我去他房里待会。
阿乐这几天回师门集训去了,他不在我身边打转,我便有些无聊。
哥哥回了房也没有马上躺回床上,而是到书桌边看文件。
我看他要忙正事就自己远远地坐到沙发上没去碰这些,掏出手机玩。
“你今后想念什么专业,想好了吗?”哥哥突然问。
我有点云里雾里,抬头看他才明白他是问我。
其实我自己也想过这些,但我似乎天生平庸,即便喜欢读书也没什么特别擅长的科目,只等着到时顺着爸爸的意读个什么专业再等着就业就是。
我老老实实说:“我读书一般,没想过这些。”
他沉默了会,说:“你以前不是参加过校际辩论赛吗?没想过从政或者当律师吗?”
我着实吃了一惊,没想到他连这些也知道,又摆手说:“你误会了。那次是同学生病让我临时顶替的,辩论也都是事先准备的资料,还要背着人练稿呢!我平时笨嘴拙舌的哪儿能想着做那些工作。”
哥哥瞧着解释的模样有些好笑,问:“怎么?你是怕我嫉贤妒能吗?”
我瞪大了眼,随即有些慌乱,说:“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脸上笑意更浓:“怎么总是慌慌张张的,跟你开玩笑呢!这是在自己家里,你怎么老是绷着,难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他比我大了整十岁,气质又成熟冷峻,况且私生子在正经儿子面前恐怕都会少一分底气。我又不是那种张狂人,只想着好好在这大宅里混过暑假好去学校,如今被他这么一说心里却觉得有几分委屈。
我抿着嘴不说话,其实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哥哥倒缓着声又开口了:“算了,是我不好,不该逗你的。”
我忙说:“没有……我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见他一双眼鼓励似的看着我,我心里终于有了点勇气,说:“我其实从小就想有个哥哥,但是真见了你,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倒是巧。”他笑着说,“我也是一直对你好奇得很。当初头一回见你时,我还以为别人搞错了,错把‘妹妹’说成了‘弟弟’。”
我一直知道自己长得像妈咪,细眉大眼,是个阴柔的长相。但是被哥哥这么一说仍是窘迫,有些不高兴地反驳:“我也不是自己想长这样,我可不是娘娘腔。”
“我知道,是我失言了。”他说,“你当时说的那段关于性别意识与社会认知的关系,我印象特别深刻,那是你自己写的吗?”
我还记得那场辩论的主题是“变性是否该被接受”,因为是非常具有争议性的主题,所以这场辩论受到了许多人的关注。
“是我自己写的。这个主题我其实也很有兴趣,所以查阅了一些资料
', ' ')('。”
我没想到哥哥居然是看我的辩论赛认识我的,不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在讲台上很自信,说得很好。”他夸奖说,“我很为你骄傲。”
我没料到他这样直白,脸都要烧起来了,不置信地说:“真的吗?我……其实我很怕你讨厌我。从小我就听爸爸夸你如何如何厉害,我又想认识你,又怕你看不上我……”
“不会的,阿蓝。”哥哥说,“你看,我们是一家人,现在也住在一个屋檐底下,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心里暖暖的,又说:“哥哥,你能平安回家真好!”
哥哥远比想象中好相处,他每天叫我去他房里帮忙整理文件,教了我好些管理方面的事。他其实自己身边也有得力的秘书,哪儿至于让我一个高中生来插手这些事务,教我这些应是真正将我当成弟弟对待了,我心里承他的情。
没过几天江城风雨大作,台风登陆了。我人在大宅,心里挂念妈咪外婆她们,打了视频电话去千叮咛万嘱咐。谁知妈咪她们没事,晚上七点多随着一声巨响,大宅里突然一片漆黑。
我心里害怕,又记挂哥哥,打开手机照明灯到隔壁房间去看他。
他正坐在书桌边,这时仍在那里没动,听到开门声冷声问是谁。
我叫了一声哥哥,只见他在黑暗中被笔记本屏幕荧光映照的一张脸,大约因为是冷光的关系,看来竟有些冷漠严厉。
外头风雨大作,风雨草木枝叶不断敲击着窗户,宅子里也是佣人们大声说话的声响,我连忙说:“哥哥,好像停电了。”
突然又一阵响,不知什么东西被风刮得撞在了玻璃上,我心中一骇,看他就坐在窗前,不由上前去推他的轮椅。
他伸出手将屏幕按下,另一只手搭在我手上握了握,说:“别慌。”
黑暗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到那只手的热意,我定了定神将他带到沙发边,又将隔间拉门关上,这才到他身边坐下。
“没想到风这么大。”我说。
江城夏季多台风,虽然气象台给了预警,但仍没想到风这么可怕。
过了不多会太太拿着手电筒急匆匆进门来,才急慌慌地叫了一声“箫至”,看到我们两个在沙发上对坐着,便松了口气,又问:“你们没事吧?”
太太在他身边坐下,哥哥安慰了她几句,这才知道院子里有棵大树被风刮倒了,偏偏不巧还压断了线路,这会方伯正叫人去开应急备用电源。
我听着他们说话,兀自不语,哥哥突然对太太道:“一停电,阿蓝就过来找我了。”
太太沉默了一会,对我说:“你有心了。”
我干笑一声,客气道:“我们是手足,总要守望相助的。”
只是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寒暄总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正觉尴尬,灯突然就亮了。
我眼睛一瞬觉得有些睁不开,等终于适应了光线便见哥哥正温和地含笑看我,方才荧光下的冷淡仿佛幻影一般,如梦消散。窗外风雨依旧,但在明亮的房间里却不再令人畏惧了。
这天晚上爸爸没在家,第二天也没能回来,台风不但把宅子里的树吹倒了,好些砖瓦建筑也损坏了。御门路上一片狼藉,光是清理作业就花了两天。
我给妈咪她们打了电话,妈咪听到大宅里的消息只叫我护住自己就行,少去和哥哥沾边。她虽是为了我好,但我却仍是觉得血浓于水,哥哥看着也不像冷情冷心的人,只好嘴上答应,阴奉阳违。
等大宅终于修缮妥当,阿乐总算集训归来了。
他听说我换了房间起先还有点失望,过后又高兴起来,说:“这样也好,我去找你也更方便了。”
哥哥这几天已经开始复健了,我看过他背上和腿上的伤,实在觉得他能活着回来简直是奇迹。“这些疤能消掉吗?”那天他换药的时候我忍不住问。
他确实能忍,明明疼得沁出汗来了,却面无表情。
“除疤要另外动手术,又不在脸上,没这个必要。”
阿乐半开玩笑地说:“那万一以后嫂子介意怎么办?”
他看我们一眼,毫不在意地说:“要能看见这些,多半已经是我的人了,还介意什么。”
这话便显出代沟了,我笑道:“哥哥,你这话也就在我们这里说罢。以后要是在嫂子面前也这样,少不得要被抨击是大男子主义。”
“我可不要这种女人。”他说着,我便有些好奇起来,问:“哥哥,你有女朋友吗?什么样的?”
阿乐吃吃笑起来:“这说起来就长了,都知道箫至哥红颜知己遍天下。”
哥哥扫他一眼,说:“怎么?学武腻了,打算当狗仔队编花边新闻了?”
阿乐浑身一凛,马上说:“哥,我错了。”
我稀奇地看他,问:“态度这么好?”
哥哥但笑不语,我狐疑地看向阿乐,他看都不敢看我。
他想到这家伙平时在我面前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模样,这会在哥哥面
', ' ')('前来个差别对待,便白了他一眼。
事后我私下问哥哥才知道,阿乐这家伙最怕的科目就是外语,唯恐高中毕业被送去出国深造。
“他英语烂成那样,居然还觉得自己能出国吗?”
哥哥给我解惑:“他就算一句不会说,手上的功夫是实实在在的。有的洋鬼子就迷这些,出去也算传播中华文化,有汉学院要他的。”
我想起阿乐害怕出国那面红耳赤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我没想到万有霖又会上门。
不过这次他不是独自来,而是和他堂哥万十行一同来拜访。万十行看着年纪也不过二十几,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长相端正气质沉稳,跟天生一双桃花眼的万有霖截然不同。他跟我哥哥关系不错,据说是专程来看望他的。
他们两人聊得相投,我跟万有霖相顾无言。
我其实也有点后悔之前把话说得太直白了,有点伤人自尊。
万有霖倒是没有拉黑我,不过也没再跟我联系过。他这会视线游曳,似看我又似没看我。
万十行看我们两个这样,不禁奇怪,揶揄他说:“先前你说要跟我一起来看同学的,怎么见了人反倒不说话了?”
万有霖炸毛似的瞪他,辩解说:“你胡说什么,我那是说跟你一起来探望箫至叔。”
万十行看他这样,不好意思地对我说:“他性子有些别扭,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只得尴尬一笑,默默端了茶喝。
万有霖装模作样问候了哥哥几句,终于跟我四目相对,随后脸一红,咳了一声问:“s李先前布置了莎翁合作探究作业,我们早就分过组了。我上次忘了问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小组。”
我想起他上回拿《罗密欧与朱丽叶》做的比喻,不免有些臊得慌,便问:“是什么主题?”
“我们打算用解构主义重新分析作品,前期准备已经差不多了。”他凑过来拿手机给我看,“先给你看一眼,你要是答应进组,才能发给你。”
我伸头去看,原来他们是打算将《哈姆雷特》改编后拍个短剧呈现,幸亏不是什么《罗密欧与朱丽叶》。
“说实话,其他组都是七个人,就我们组六个人,你又是转校生,s李多半还是会把你分给我们,不过等开学后你再参与就被动了。”万有霖劝我。
这话倒也说的在理,姑且不说他是不是对我歇了心思,我跟他是同班同学,等开学后总要朝夕相处。何况人家都递了台阶来,不接着就有点不识好歹了。
我点头答应,他脸色明显好了不少,立刻把我拉进了小组群里。组长是个叫林嘉霓的女孩子,她又转了一份探究方案给我。
万十行看着我们俩商量合作作业的事还跟哥哥感慨说:“到底现在的花样多,咱们念书那会也不过就是照着剧本演一演罢了。”
哥哥提点我说:“你们要拍短剧的话就找阿笙,他前几天还说你投的那个什么短剧快开拍了。不管出了多少,自己的投资,自己该上心。”
我受教点头,万十行好奇道:“阿蓝投的什么项目?”
哥哥嘲道:“小孩子小打小闹的项目你也有兴趣?”
万有霖笑着说:“谁能嫌钱烧手。这么说的话,我也听说了笙哥公司最近出了好些个真人gal游戏,很有些兴趣。”
话说到这份上,我便说:“那下次去笙哥公司,你跟我一道去看看好了。”
爸爸和万宗宁交好,想来笙哥也不会太不给万有霖面子。
等他们走后,我仔仔细细看了那份方案,说是解构主义,其实把《哈姆雷特》改得面目全非,只是台词还留了些原作的影子。
估计是怕成本太高,因此连背景该改成了现代,叙事视角也换了人,变成了乔特鲁德。
富二代哈姆雷特留学时接到父亲死讯,回国奔丧时发现叔叔克劳狄斯成了公司董事长,男继母乔特鲁德在葬礼后一个月匆忙和叔叔结婚了,心中充满了疑惑不解和愤懑郁闷。因为他正是爱上了乔特鲁德才选择了远走他乡,谁知心爱之人又嫁给了叔叔。
我看着这份不知道该称为小妈文学还是ntr文学的东西,深深怀疑编剧同学应该和顾苒有共同语言,腐得惨绝人寰。
之后的剧情发展是哈姆雷特在公司里加班时见到了父亲的鬼魂,得知叔叔是凶手,并且要为父报仇夺回公司和小妈。他向乔特鲁德告白遭到了拒绝,并且被他的兄长雷欧提斯痛斥不知羞耻、罔顾人伦。愤怒的哈姆雷特开车时不慎撞死了雷欧提斯,自己也受了重伤。实则是克劳狄斯暗中做了手脚,哈姆雷特临死前终于杀死了仇人。而见证了这一切的乔特鲁德眼睁睁看着公司就此倒闭,最终去了修道院为死去的人祈祷忏悔终生。
说实话,幸亏这只是一份作业,在学校里展示罢了,不然就算拿去给人拍了怕也过不了审。万有霖倒是挺欣赏这个改编故事,还问我感想如何,我差点以为是他改的。
“我可没这份才华,是袁馨儿改编的。你还别说,她这版改得还不错。”
', ' ')('我有点无语,心想人物砍了好几个,故事比原作更狗血了。
想不到万有霖口味这么重。
我试探道:“人物少了倒是好拍了。就是…改成小妈文学真的没关系吗?”
他不以为意,说:“那《雷雨》岂不是更不能看了,除了小妈文学还有骨科呢。”
这么一想也对,我才放下心理包袱。
阿乐看我又跟万有霖来往有些不爽,我只好跟他解释。
“我到底跟他一个班呢。冤家宜解不宜结。”
之前阿乐看到我还跟方伯一样“蓝少爷”长“蓝少爷”短,循规蹈矩的,现在已经完全没了顾忌。
不过我也不喜欢旁人对着我恭恭敬敬的,总觉得不自在。
“反正你心里有数就行。这家伙不怀好意,你要留个心眼。”他在我身边嘀咕道。
我问他:“你不用做这个作业吗?”
阿乐浑不在意地说:“也有的。好像是选了《仲夏夜之梦》,我跟他们说到时候随便让我跑个龙套就得了。”
万有霖约了探究小组的同学见面,说是前期准备工作做的差不多了,可以干点实在的了。
阿乐问要不要陪我去,我实在怕他们两个凑一块又吵起来,连忙拒了。
他选的地方倒是好找,是闹市区的一家咖啡馆。
我去时万有霖已经到了,和其他几个同学正聊天。他便将几位同学介绍给我。
组长林嘉霓是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生得一双丹凤眼,一头飒爽短发,看到我时眼睛一亮,对旁边的长卷发女孩抚掌笑道:“这不是现成的乔特鲁德吗?”
那卷发女孩拿着剧本也笑嘻嘻看我,说:“虞同学,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分派角色呢。”
这位便是编剧袁馨儿。
这一组人里,除了两个女孩子,剩下的五个都是男生。也不知袁馨儿是不是故意的,五个角色也全是男人。
万有霖拉我在他身边坐下,说:“角色都定下了。”其他人也纷纷点头,我看出来,这几位估摸着没人愿意饰演男小妈,看我来了便推在我头上了。
我瞥了万有霖一眼,怀疑是这家伙有意为之,又找不到证据,便问林嘉霓说:“这个继母非得是男的吗?”
林嘉霓笑吟吟的,却半步不让,说:“原本就是要将矛盾冲突作尖锐化处理才能有戏剧张力。莎翁的这出戏表现的是‘颠倒混乱的时代’,我们虽做了改动,但是这个‘颠倒混乱’还是要体现出来的。”
总之就是不能改,我只得说:“我从没演过戏剧,没有这个才能怕演不好这么重要的角色。”
万有霖在一旁劝道:“大家都是新手上路,我演的还是哈姆雷特呢。”他又一指坐在他对面戴着眼镜的瘦高男生说:“这个孟书贤就是‘我’的仇敌克劳狄斯。”
那眼镜男生不屑地扫他一眼说:“快叫一声‘叔叔’听听。”他对我倒还客气,说着又介绍了另外两位饰演雷欧提斯和死去父亲的同学给我认识。
大家商量了各自担任的角色外又分派了别的任务,除了林嘉霓是导演外,袁馨儿负责场记,孟书贤负责道具,黄希尧负责灯光,梁辞负责摄影。
万有霖说:“至于摄影场地让阿蓝去问问,他家里亲戚正是做这行的。”
虽然我确实想到了找笙哥帮忙,不过这家伙越俎代庖仍让我不满,我问:“那你做什么?”
“配乐啊,我正好认识几个做音乐的朋友。”
梁辞便说:“好大儿,你太谦虚了。你自己不就是那个‘做音乐的朋友’吗?”
我好奇地看他,梁辞便跟我解释说万有霖自己有个乐队,还是主唱。
难得万有霖有些不好意思了,谦虚道:“就是玩票,随便玩玩的,别听他胡吹。”又说:“要是有兴趣,下回我带你去我们乐队驻地玩玩。”
我觉得有点意思,只说下次有机会。
旁边的黄希尧倒问我:“你家里亲戚的摄影场地能让我们用吗?我倒没有别的意思,别到时候出纰漏。”
万有霖往我肩上一搭,对他一扬眉:“怎么,还看不起人呢?他堂哥是虞笙,你没听过?”
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我也不好把他甩开,只转头跟他抱怨道:“你身上太热了。”
万有霖便退开些,手却仍答在我椅背上。
几位同学听说了我和虞笙的关系,态度便更热情了些。黄希尧脸上有些讪讪的,林嘉霓说:“这可敢情好,你堂哥是内行,要是能指点一二。咱们这个作业含金量就更高了。”
我不敢打包票,便说回头问问他,万有霖立刻接话说到时候跟我一起去。
商量完作业,大家心情舒畅,又闲聊了几句。
梁辞看我和万有霖,问:“你是芦湫虞家的吧,难怪和万有霖走得近。”
万有霖得意洋洋,说:“怎么,羡慕了?”
梁辞嗤笑一声:“我羡慕你什么?虞均方还是我表姨夫呢!”
', ' ')('原来他是太太那边的亲戚,我只笑笑不说话。
袁馨儿问:“虞同学,你原先是哪个学校的呀?怎么突然就转来澄心了?”
我便说了原本是睿中的,家里让转到澄心来的。都说人以群分,这些同学多半也是家境富庶,这会打量我的眼神,跟以往出席那些名利场时见到的相差无几,我有些索然无味。
正想着怎么开口,万有霖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
我早发现他说话做事都极散漫,说的好听是放诞洒脱,其实就是我行我素,随心所欲。这会他要拉着我走也没人奇怪,我便跟他走出来。
他侧头对我一笑,说:“我瞧你待得不自在了。放心,不过就是一个小组一起做作业的,也没必要非跟他们交朋友。”
我冲他笑笑,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稀罕你就瞧出来了呗。”他有些闷闷地说,“你别以为我存心调戏你啊,我也说不清,就是感觉到你不开心了。”
难得他这么个少爷有这份体贴心,我苦笑了一下,说:“换了环境不习惯罢了。我性子闷,没那么快合群。”
万有霖觑着我的脸色,问:“都快到饭点了,要不吃了饭再回去?”
我没拒绝,跟他吃了饭再回家。
这么相处下来,万有霖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之前投钱的片子马上要拍了,我就带着万有霖一块去影视基地看。笙哥这几天出国了,听说我那个莎翁作业需要摄影场地直接叫手下人加了我好友,又说万有霖要是想投钱就直接跟eden说。
我们过去的时候,eden已经等在门口了,一路热情地给我们介绍剧组的现状,片场里正在摆香案,中间老大一个顶着红绸花的猪头供在香炉前,旁边分别摆着苹果、桔子、火龙果、可乐凉茶,堆得满满当当。
万有霖对这套东西熟得很,跟我说是为了保佑开机大顺,苹果代表平安,桔子大吉大利,火龙果红红火火。
eden在一旁直点头,直夸万少爷内行,又叫来导演给我们认识。那导演看起来大概三十上下,带了剧组里的俊男靓女来跟我们打招呼,大家客客气气地说了几句话后旁边有人提醒吉时到了。于是eden便拉着我和万有霖和导演一起去上香,艺人们则跟在我们身后,锣鼓一响,早前等候在旁的舞狮队便跟着节拍舞动起来,场面很是热闹。
万有霖冲着我笑,凑我耳边说:“你堂哥这个手下倒是个机灵的,拉着我一块上香,我不投就说不过去了。”
我朝eden看去,就看他也正在跟汪导演凑近了说话,导演听了朝我和万有霖看过来,见我看他们还冲我点点头。
我对万有霖道:“我看eden多半是要汪导演帮我们搞那个作业,你给他投钱,他也好尽心。”
万有霖又凑我跟前嘀咕,似是抱怨我们两个为了这个作业充了冤大头,但他身上喷的香水实在香得扑鼻,凑得近了闻得头晕。我敷衍了几句,扭头看见导演在给演员发什么东西,便走过去看,万有霖也跟了上来。
汪导演也给我们俩塞了过来,低头一看是个红包,里头没塞钱,而是一张彩票。
回程的路上我跟万有霖开玩笑说,不知道万一中了奖,那导演还拍不拍。
“他就算中了头奖也不过五百万,扣完税还不够在城里买个老破小,”万有霖老神在在地说,“还不如在你堂哥手下老老实实打工,万一手上哪个片子爆了,立刻身价暴涨,买江景房都不是梦。”
我心想我要不是虞均方的儿子,怕是也要过上打工的日子,哪里还能想到做个作业还要找导演帮忙了,多半就跟那个剧本里的男主角一样四处打工。
说起来,之所以投这个剧还是因为故事本身有点意思。说的是一个穷困潦倒的男大学生为了学费生活费四处打工,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宠物店饲养照顾异宠的工作,想不到一个月圆之夜,宠物全都变成了人形。性格乖张的兽耳豹猫女郎,气质妖冶让人深感危险魅力的蛇女,不近人情的高冷人鱼,饶舌难缠的鹦鹉小妹,还有那个神秘人老板,都成了这个男主的攻略对象,为了守护这个秘密,只有成功和上述任一角色结合才能保住一命。
可惜今天看了定妆照才发现又是个擦边球打得飞起的三俗套路。
笙哥到底是个生意人,跟我说这种真人gal游戏的受众就是宅男,太正经的卖不出去。就算他们嘴上再夸游戏是第九艺术,身体还是很诚实地选择最有性魅力的角色攻略。要不是考虑到开发成本,他都想做成vr了。
但是能入手vr的终究只是少部分人,卖钱还得是主流平台才好。
他跟我念生意经,连演员都是公司里的练习生,都是还没出道的生嫩艺人,按月拿工资的。参与小成本制作对她们来说已经算很大的机会了,就算拿的分成少得可怜也是抢破了头才能拿到角色。
他那时还跟我说:“你要是有喜欢的要捧,只管跟哥说。都是跟你年纪差不多的萌妹子,趁着年轻还不多
', ' ')('谈几个啊。”
我倒是没好意思跟他说我对萌妹子兴趣不大。
万有霖今天才投了这个剧,跟我聊着剧情,正在兴头上,我突然问:“你要是男主,你会选谁?”
他想都没想,说:“那可麻烦了,我又不喜欢女人。但是又不能坐以待毙,大概找个道士和尚收妖?”
那就真成恐怖片了。
我有点无语地看他,问:“你真喜欢男人啊?”
“是啊,方寻乐不是在你面前嚼过舌根吗?我先前谈过几个,男女都有,不过对女的提不起劲。”他倒不避讳,大剌剌地跟我坦白。
我不由咋舌,说:“那你家里怎么说?他们不管你吗?”
“怎么管?总不见得我以后每次跟老婆睡还得吃万艾可吧?”他无所谓地说,“这是天生的,他们不会傻到来管我这些事。”
我沉默了片刻,万有霖默默掏出烟来抽,问:“那你呢?”
“什么?”我有些怔愣地看他。
“你喜欢什么样的?”他说着吐出一口烟,看起来既慵懒又颓丧。
我脑子里闪过奚涵的脸,但很快变得模糊了,毕竟我们也很久没见面了。
“……我不知道。”我咬了咬嘴唇,“我没有喜欢的人。”
他低声骂了一声骗子,随后盯着我说:“你猜我喜欢谁?”
他的目光太炽热,我像被烫到一样,立刻转开了头。
“我怎么知道。”
他发出“呵”地一声轻笑,不知是讽刺还是感叹,我没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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