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逸鸣头一次有些失常,他在邱悦的面前一向又霸道又嚣张,就算是在工作场合这种作风也丝毫不减,但这时候看着邱悦竟然愣愣地发起呆了。
他张了张嘴,似乎半天才让情绪平静下来,随即低下头很快地喝了一口茶,掩饰自己的失态。
邱悦放下筷子,本来还有些想不通,等注意到餐盘上堆着的一小碟鱼刺,才倏然一惊,明白过来。
“你刚刚的动作跟我一个朋友很像。他每次吃鱼的时候也喜欢这样先把刺挑出来,然后鱼的样子还是很好,根本就看不出鱼刺都被挑出来了。”
邱悦脸上自然地笑笑,“是吗?那还真巧。”
王逸鸣突然抬起头深深地看着他,“他当年被鱼刺卡到过,快二十岁的人竟然因为这个原因进了医院,之后再吃鱼就一定要先把所有的鱼刺都弄出来。”
“原来是这样。”邱悦恍然大悟,他笑了笑,“我这样完全是因为家里的老爷子,老人家年纪大了胃口也淡了,唯独就喜欢吃带刺的鱼,说这种鱼才鲜美。喜欢吃又不方便,只有我们代劳了,没想到之后竟然养成了习惯。你朋友那个真是挺有趣的,那么大的人还会被鱼刺卡到?”
“是啊。”王逸鸣又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应了一声,又动起筷子开始慢慢夹菜了。
当年的邱悦做菜方面十足地有天分,为了王逸鸣在家里吃得开心更是想尽办法每天变着花样去做,自己吃的时候却没那么大的积极性,说起喜欢的菜就唯独鱼这一样。
谁知道会做不会吃,有一次竟然被鱼刺卡到了,折腾了半天弄不出来最后只能到医院找医生帮忙,结果被喉科的医生笑了半天,邱悦当时涨地满脸通红,之后还被王逸鸣嫌弃了好久,搞得他之后吃鱼都习惯性地把刺挑出来。哪怕到现在,他已经从头到尾彻彻底底地改变,这个习惯却被遗漏了。
等到吃完饭,雨势还是不见小,两个人搬着椅子坐到门口的棚子下面,外面滴滴答答,棚子下面两个人一壶茶,慢悠悠地喝起来。
“这下子钱均真要急了,快2点了,不知道下午赶不赶得回去。”邱悦看了眼手表,王逸鸣倒是毫不在乎,“反正傅氏的代表还在我身边坐着,也过不去,大不了就把时间再往后延。”他的心情似乎恢复了一些,看着外面的大雨,视线落到很远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邱悦观察着他的表情,慢慢开始觉得有些东西似乎跟他这些年所想的并不一样,比如王逸鸣在墓碑前的表现,比如调查中他这几年阴晴不定的作风,又比如刚刚吃饭时连他自己都忽略的小细节。
邱悦抬眼看着雨水顺着雨棚落到地方的小坑洼里,透明的雨珠子跟泥水混成了一团。他缓缓勾起唇,这样也好,王逸鸣越是在意,他的计划胜算就越大。
外面下着大雨,农家餐馆除了王逸鸣他们也没别的客人。
老板娘和服务员为了不打扰雨棚下的两个人,早就默默退到了后面。
在相对孤立的环境里,人不能光明正大地谈欲,就只能缓缓谈情了。王逸鸣他们先说了说傅家和乐峰的一些合作,又就着没有别人的情况讨论了一下谈判桌上不好说的小细节,之后话题就转到了扫墓上。
王逸鸣难得说起前事,“那个人跟了我很多年,他是个孤儿,是傅氏当年资助他才能跳级念书,虽然最后也没念完他就到了我身边。那时候意荣刚刚起步,我也不想靠家里,做什么都是难,他也没嫌弃一直在公司里帮忙,后来意荣做大了,他的心思也大了,联合外人窃取公司机密,意荣损失了上亿,差点就撑不下来。”
“后来呢?”邱悦眉眼一动,语带笑意,“我知道了,后面肯定是落难王子被公主搭救的戏码,是不是吴家的小公子帮了你?”
王逸鸣瞥了他一眼,对他提起吴林有些抵触,倒也没有否认,只接着说:“当时意荣处处都是危机,王家也不愿意伸手。”他哼笑一声,“也是我当初自己说不靠王家也能行,所以我爸也就真的一点都不心软,是吴林把自己的积蓄全都拿出来帮我,还让吴家的公司和我们合作,又到处托人找关系,最后意荣才缓下来。”
邱悦端起茶杯,手一顿,“那……你是感激他?”
“当然感激。”王逸鸣眯了眯眼,“当然,吴林本身也非常可爱,很招人疼,他全心全意爱着一个人的时候很少有人能够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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