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浊河水在夜色中奔流,水声喧哗,掩盖不住他绝望悲怆的哭声。
玄乙扭头,见屏障另一边,玉芳菲也瘫坐在地上,痴痴看向他,鬓发散乱,泪流满面,精致的绯色指甲深深抠进身下泥土中。
青年哭了一会,慢慢平静下来,默默起身,艰难摸索着回到原路。待他穿过那道金光屏障,玉芳菲便也胡乱用衣袖擦干眼泪,重新化为小猫形状,轻轻爬上他肩膀。
青年摸着小猫,带着哭腔道:“啊,小猫儿,你回来啦。你看见我的笑话啦,可叹我不但目盲,而且愚笨,异想天开,竟然以为凭我一个瞎子就能找到仙界的河水……哎,你知道吗,我一路来到这里,跌跌撞撞并不容易;还有我娘,她为了我能来这里治眼睛,备了好多干粮,还借了别人的银钱……如今我却还是瞎着,叫我怎么回去见她……”
小猫只一声声叫着,仿佛比他还要伤心,一下一下地舔着他的眼睛,似是极力在安慰。
青年悲苦地念叨着,渐行渐远,消失在小路尽头。
玄乙这才低声开口责备俊卿:“方才你急着出手,虽是救下了这个凡人,但未免有些草率;这狞猫诡计多端,难保那不是她的圈套。”
俊卿摇头,叹道:“不管是神是魔,真心爱一个人的眼神,作不了假。我见了她看那凡人的眼神,这才出手。”
玄乙听得他语带伤感,转头看去,只见他微微垂头,优美的侧脸隐在夜色中,眼角流露一丝深远的惆怅,不由怔了片刻。
尚在沉默,狞猫却已急急奔了回来,来到他们面前,化出法身,仍是跪倒在地,向俊卿拜了三拜。
玄乙想起之前未了的事情,正犹豫要不要就此将她除去,却见她抬起左手放在嘴边,露出利齿,一口将掌心咬穿,任鲜血汩汩流出,膝行至俊卿脚下:“大人,您方才出手相救的大恩,芳菲永世不忘。只是我被困在这牢笼之中,无以为报,只能给您献上我的贱命。”
她举起流血的左手,发誓:“我玉芳菲在此发誓,愿认您为主人,从今往后,不论水火,任凭驱使!”
玄乙愕然:这狞猫竟是要发下血誓,认俊卿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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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狼狈的玉芳菲,玄乙眼前却忽然出现了另一个女子的模样,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左袖——那里面什么也没有。
魂魄脱离混沌境时,只有亲手铸造的潜渊剑跟随着她,立春为她做的那只香囊被落下了。
想到立春,玄乙心中忽然柔软了些,才觉出对那小兔精甚为挂念。
从前那个女孩子也是这样,举起滴血的左手跪在自己面前,目光虔诚。乱蓬蓬的头发,黄巴巴的小脸,怯生生地发誓:“俺立春在这发誓,愿认玄乙为主人,从今往后,只听主人的话!”
……
两万多年前的一个寒夜,玄乙的魂魄在立春家的地窖里悄然醒来,满身染满腌萝卜干的咸味。
那时玄乙浑浑噩噩,尚不知自己沉睡了多久,也不知自己的法身在哪;只记得之前自己的灵魄与逝去的家人、族人一道,被封在七彻镇魂鞭之中。
父母、兄长和族人,用他们已逝的魂魄尽力为她支撑出生长的空间,她的灵魄便是在那镇魂水绵之中,与水绵的重重威力抗争着,艰辛喘息着,慢慢长大,每时每刻都是怒火灼心、恨意滔天。
水绵之中,窒息又绝望;斗转星移,不知岁月几何。只能苦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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