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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舞阳公主要走也就罢了,高睦话里话外,竟然也打算与舞阳公主一起离去,让高松寿深感吃惊。他这个儿子,一向处处守礼,从前他见高睦年幼,有心从高睦身上找茬,好借此打压王夫人,竟没能挑到毛病。如今倒好,高睦这个做儿子的,已经多日不来定省,好不容易来了,却不留下来拜节?莫非是做了驸马,腰杆子硬了……高松寿心中对高睦不满至极,嘴上却笑道:“五弟言重了。公主光临,是我们阖府的荣幸,怎会是添乱。今日佳节,家宴均已备齐。公主既然累了,请五弟陪公主去上房稍歇,用饭之后再走,可好?”高松寿身为风月老手,从高睦与舞阳公主的举止之间,早已看出了两人的亲密。他见舞阳公主不好说话,留饭之时,为免再次被拒,索性把高睦拉了进来。高睦这个做子女的,确实不好拒绝高松寿的“家宴”。可是,今日来到越国公府后,王夫人除了喊了她一声“五弟”,就再未看过她一眼……面对母亲的决绝,高睦真的不愿应付这顿家宴。正当高睦为难之时,王夫人已对高松寿说道:“祭礼劳累,改日家宴,也是一样的。公主与驸马想要回府歇息了,国公何必强留。”高睦刚刚与舞阳公主一起拒绝了高松寿的留宿邀请,一时半会,想不出合适的理由拒绝留饭,王夫人的帮腔,本该算是帮高睦解了围,高睦却感觉像是被砸了一闷棍。而且这根闷棍,砸在了心口。母亲果然……巴不得我快点走吗……一只玉手扶住了高睦的胳膊,帮高睦勉强维持着镇定。是舞阳公主。舞阳公主知道,偌大一个越国公府,高睦唯一在意的亲人,只有王夫人。她来到越国公府后,亲眼看到了王夫人对高睦的冷漠,早已替高睦积攒了一肚子的委屈,此时哪里还能再忍?她握着高睦的胳膊,半扶半拽,立马就要离开。“高睦,走,我们回家!”回家?高睦心潮渐平,感激地握了握舞阳公主的胳膊,脚跟却定在了原地。她转身告辞道:“二嫂说得是,公主累了,高睦侍奉公主回府,今日就不叨扰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高松寿生怕舞阳公主发怒,也不好再继续留人。他只得带着全家老少,毕恭毕敬地将舞阳公主送出了大门。大门一关,高松寿就怒气冲冲地看向了王夫人。舞阳公主连顿饭都不赏脸,他还怎么沾光!都怪这个疯婆子!她这不是赶客吗!舞阳公主都被她气走了,她就不怕舞阳公主见怪吗!“公主既然走了,我也回去了。”王夫人无视了高松寿的愤怒,敷衍地行了一礼,扭头就走。
“站住!”高松寿气得伸手就想把王夫人抓回来。王夫人出自将门,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闺秀,她与高松寿婚后不久就打过一场架,结果高松寿惨败。高松寿手伸到一半时,记起自己不是王夫人的对手,怕闹起来更丢面子,已经想要收手了,没想到王夫人真的站住了,还淡定地反问道:“国公有事?”高松寿当然有事。自从高睦成为舞阳公主的驸马后,这个贱人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要不是顾虑高睦的驸马身份,要不是皇上才训斥他治家无方,他一定让她知道什么叫夫为妻纲!高睦成为驸马后,高三爷和高四爷也想和高睦修复亲情。他们看到高松寿与王夫人对峙,一左一右地围在了高松寿身边,圆场道:“二哥不是说家宴备好了吗?咱们去喝酒吧。”高松寿投鼠忌器,不敢和王夫人翻脸,他强忍了怒气,点头道:“是该开席了。”“开席?”王夫人指着高广宗说道,“你的爱妾才死,儿子们身上都带着孝,摆什么家宴。”“朱氏没了?!”高三爷和高四爷不可置信,高三夫人、高四夫人以及两房的其他人丁,也纷纷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嗯。”高松寿没想到王夫人会提及朱姨娘的死讯,被三房和四房盯着,他只得应了一声,心中恨透了王夫人。朱姨娘为高松寿生了高广宗和高广业两个儿子,又在高松寿的支持下把持着越国公府的内院。这样一个人死了,不该悄无声息。况且,三房、四房虽然与越国公府分了家,到底是同根而生,怎会如此消息闭塞?高三爷心机较深,直觉有异,他不好打听二哥的妾室,便对夫人打了个眼色。高三夫人心领神会,对王夫人问道:“好好一个人,怎么就没了?前几天不是还在吗?”朱姨娘的死因背后连着皇帝的训斥,高松寿生怕王夫人拆台,不等她张口,就自行说道:“被我惯坏了,前几天与我拌了两句嘴,吞金死了。”语罢,高松寿又拽了两个弟弟一把,招呼道:“节庆喜日,说一个死人做什么。走走走,喝酒去。”“毕竟是一条人命,我无心宴饮,失陪。”王夫人转身。时下的富贵人家,即便是家宴,也是男女分开,严别内外。王夫人要是不赴宴,女席这边,便缺了主人。高松寿正担心王夫人乱说话呢,见她走了,正中下怀,头也不回地吩咐道:“四丫头,好生招待你婶母姊妹。”“四丫头”高茜,是高松寿最年长的在室女。高茜生母不受宠,她在越国公府也一直是个小透明,高松寿连这个女儿的名字都记不住,冷不丁把招待两房女眷的任务扔给她,她如何敢答应?幸而高三爷与高四爷已经在推辞宴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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