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怎么都等不到你来,以为你出事了,我就用幔帐从窗户垂下来,顺着幔帐慢慢往下爬,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好害怕,可是我又觉得我好勇敢,我为了爱你,可以什么都不顾、不在乎……可是,我爬下来后,居然发现,我禁足的阁楼的门居然没有锁,二哥今日来看我,他特意给我留了机会出去。原来我觉得自己付出了那么大的勇气,原来是我自己走错了路,走了一条荆棘险路。就在我来的路上,我都还在心里想着,等我见到你了,我定要将这事说给你听,让你嘲笑我两句‘你这个傻姑娘’,同时又会很感动……”
说着,哭着,哽咽着,她再说不话来,只蹲在地上抱着双腿哭,一副很可怜的模样。
卫谏心中愧疚难当,看着她这般模样,他心里也很难过,许久后,才嘴唇微动,很轻的说了一声:“对不起……”
看着她这番模样,原本是个贤淑温婉的才女,却因为他的利用,而让她的性情一下子改变了那么多,卫谏终究无法再冷着心,将他身上的狐裘大氅接下来给她披着,又道:“我让人送你回丞相府,忘了卫谏,卫谏只是个阉人,他给不了你幸福,当不得你的夫君。我会替你寻一位极好的青年才俊,会十分爱你、疼你、宠你……”
李徽婷紧紧抓着身上的狐裘大氅,那大氅盖住了她衣裙上的泥尘脏污。
她抬头看着卫谏:“可是,卫谏,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我知道,你今日没来,今日说对我无意的话都是有苦衷的,我相信你。”
说着,她的目光看向赵承玉的屋子,变得狠厉复杂,“都是她!定是她逼你,为难你!她是长公主,怎会允许别人同她抢?这一切都是她逼你的!”
见李徽婷突然怪罪到赵承玉头上,且又看她此事是气极、羞愤极,因此性情而有些改变,卫谏便也不再与她多言,让长风将李徽婷暗中送回了丞相府。
李徽婷是颗棋子,已经无用,随时可以弃掉。
可卫谏却不再似以往那般冷血无情,对她有愧疚之心。一个女子,那般全心全意的,不顾一切的去爱一个男子,而这个男子却只是利用她,哄骗她。
这事若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他会去杀了那个男子,可如今,那个男子就是他。
若不冷血无情,就无法成大业,而成大事者,必须看得长远,不拘小格,若这么些小事,他就耿耿于怀,那又能做得了什么?
长风回来后,将卫谏的狐裘大氅也带了回来,交给卫谏时,道:“李姑娘原本执意要留下,说她好睹物思人,下回见到爷后,亲自还给爷。奴才知晓爷的心思,故而任她如何求,都没有给留下。”
一件狐裘大氅而已,其实,给她就给她吧。
长风刚退下,隔壁的赵承玉就唤了卫谏。
卫谏担心赵承玉有紧要的事,赶紧担忧的往赵承玉房中跑去。
赵承玉此时精神已经好了许多,她自己坐靠在的床榻上,方才卫谏和李徽婷说的话,她全都听见了。
她冷声道:“显然,是你的人故意让我受伤落水,如此便拖住你,有理由不去同李徽婷私奔。”
“从未想过去,不赴约便是不赴约,何须找什么理由,我都打算好了,今夜里去长风下棋练剑,到了该睡的时辰就睡下。”卫谏平静的回答。
“可是没想到,李徽婷那种受礼教熏陶的温婉女子竟然会不顾一切跑来卫府找你。”赵承玉道。
卫谏沉默不语,今日的心情很是烦躁糟糕。
这回,赵承玉认真起来,脸色凝重,道:“终归是惹出的祸事,虽然你接近李徽婷是有你的目的,可这后果,却是要你我一同承担的,李徽婷那性情,我今日是瞧得很清楚,为了你,她不再柔弱。既然事情已经闹成了这样,尽早找个人让她嫁了。”
“我会给她挑个家世很好的男人。”卫谏答道,让李徽婷嫁人这事,他与赵承玉的想法是一致的。
“卫谏,你是个玩弄权势的人,站在高位的人,按说,本宫与你可能会成为敌人,不应当提醒你什么,但此时,你我尚未撕破脸面,如今还是夫妻一体的关系,故而,本宫必须得提醒你,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李徽婷只是你筹谋算计里很微小的一个,你若是对她就心存愧疚,心软,那么,你得对多少人愧疚?你说说,这些年,死在你手上,被你害死的人,有没有无辜的人?”
无辜的人,有成千上万吧。
“多谢长公主提醒,我,豁然开朗了。”卫谏道,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赵承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