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力气终归是大于一人,眼看老侯爷就要撑不住了,谢听迟以乌金枪为支点,立于地上, 脚一点地身体腾空,用飞踢击退了围攻过来的人。
他重新握住枪身, 转身于空中一个空翻, 将老侯爷面前的两人给扫倒在地。
“嘿,义父,不要勉强啊。”谢听迟有些气喘吁吁, 但仍不忘在此时还要挖苦一下老侯爷。
老侯爷懒得理他,知道他向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反手砍了又一个冲上前来的禁军一刀, “噗呲”一声, 溅了一脸的腥红,冷哼道:
“用不着你小子来担心我!倒是你, 小心别死在这里了, 否则你的小公主可要伤心落泪了。”
提到赵清幼, 谢听迟顿时忽然感觉方才满身的疲惫又消失不见了,脸上方才被人不小心划到了一道小口子,渗着些许鲜红,嘴角扬起一抹笑,为他增添上了一份狷狂与血性。
几百的铁骑兵,打出了几万的气势,铁骑军之所以能够在边疆震慑残暴狡猾的北周人那么多年,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们个个都是亡命之徒,视死如归,将使命视为崇高的归宿。
而这些,恰恰是如今宋军所缺失的血性,是以前一世才会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不好,侯爷!我们后面突然来了很多不知道是谁的敌人,大约有好几百号人!”
当铁骑军们正势如破竹占到先风之时,有人大喊道。
谢听迟看去,不知何时窜来的这些打扮随意如同百姓的人,皆持枪拿刀地向他们疯一般地冲了过来。
“是北周人!”谢听迟一眼便识破了这些人的伪装,认出了他们平时的招式习惯,他立刻下达命令开始聚拢将阵型拉小,以免被人趁机钻了空子扰乱了节奏。
老侯爷不屑嗤道:“这些北周人还真是聪明,等了那么久,就等我们两败俱伤,想要渔翁得利。”
“看来四皇子人走了,还给我们留了不少‘礼物’。”
谢听迟握紧了乌金枪,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腹背受敌对于他们来说是最不利的情况。现在这种情况,他们几乎没有任何胜算,毕竟铁骑也是□□凡胎的人,不是神仙。
他不禁有些紧张,他不是怕死,而是怕就这么死,还没有完成心愿遗憾地死了。
“小子,你听着,虽你我无血缘关系,但在我心中你已经是我的儿子了,我一直希望谢家可以为国征战到最后一刻,可惜我却生了两个书呆子儿子。所以,和你并肩在战场上,是我最痛快的时候。
你拥有帝王才能,若不是为了锦昭公主而藏锋,你恐怕早已改朝换代了。看在我这些年待你不薄的份儿上,在我死后请你善待谢家。”
听着老侯像是交代遗言一般地叮嘱着,谢听迟有些不悦地拧了拧眉道:“你在胡说一些什么,你不会死的。”
若说这世界上对谢听迟来说最重要的人,出去赵清幼,剩下一个便是武定侯老侯爷。没有当年他的知遇之恩栽培,他谢听迟如今恐怕仍是一个落魄的乞丐,是老侯爷给了他名字重新为人的机会。
虽然嘴上不说,但他心中也早就将老侯爷当做自己的父亲来尊敬,即使偶尔还会吊儿郎当地调侃几句以下犯上,也并不影响。
这一场本就惨烈的厮杀迎来了再一度的凶猛攻势。
禁军、铁骑军、北周人混成了一团,从吃力应对,大家都已经红了眼,基本上应激反应到见人就杀。
被夹击的铁骑军寡不敌众,禁军也发现趋势不对,城门大开,局势凶险。
敌人宛如潮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扑打上来,应接不暇,措手不及。谢听迟被层层围困了起来,他以一敌十,好不容易挡住了面前的攻击,抽不开身,背后一把利刃直直向他刺去。
但疼痛却没有落在他的身上,谢听迟转身看到了老侯爷滑落的身子,心中猛地一抽:“义父!”
他怒吼着逼退了面前的敌军,伸手想要扶住老侯爷,可他却一把推开了谢听迟:“别管我!一定不能输,听迟!”
说罢,他便强撑着被利刃扎穿的身子,挥剑怒目圆睁,与面前的敌军同归于尽。
“义父!”
“侯爷小心!”
谢听迟想要拉住老侯爷,但刀剑无眼,裴易一把迅速抽身来到谢听迟的身边阻止了他危险的动作。
他们就像是被逼至角落的囊中之物,拿着性命拼命地做着效果显微的反抗,所有人的体力都在慢慢流逝,谢听迟也一样,他借着乌金枪才撑住了已经虚脱的身子。
裴易道:“侯爷,属下们为您杀出一条路,您快离开。”
谢听迟没有吭声,只是静默看着面前这一幅惨状的画面,他知道,谁也走不了,今日自己将会葬身在这一场混战之中。
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上一世,也是如此这般战斗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为了他的公主。可这一回,他告诉他的小公主等他,自己会回去。
难道,要食言了吗?
“侯爷,小心身后!”
谢听迟没有得以喘息的机会,就在他愣神之际,注意到的一个北周人悄悄来到了他的身后,趁机想要将利刃刺进谢听迟的背。
当谢听迟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裴易想要抽出手却又被敌军给阻挡。
就在这时,一支利箭不知从何处而来,又快又准地落在了那敌人的身上,将人击倒在地。
谢听迟有些麻木地抬起了头,想看到底是哪里来的箭,却看到了不远处骑车骏马飞驰而来的身影。
依稀之间,他透过被血模糊了的残影看到了那被他牢牢刻在心中的人,赵清幼一袭赛马装坐在赛风驹上,持着弓箭对准了他这里。
方才那一箭是她射出来的。
“谢听迟!”
赵清幼急切地呼喊着他,渐渐的谢听迟的目光之中才又亮起了光芒。
赵清幼身后跟着的是手持菜刀竹棍便一起上阵来支援的御京百姓,甚至还有妇女拿着扫把就冲在了最前头。
“公主......”
他的公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