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赞许的望了他一眼,夸奖道:“好小子,干的不错!”
老太太立马呛道:“怎么,你还夸他?生怕他拆不了房子炸不了桥是吧?都是你惯得他这么无法无天的!”
江鹤被老太太训得莫名其妙,把熊皮熊掌放在一边的大盆里,摸了摸鼻子,讷讷无言。顿了半天才道:“我们这样的人家,孩子皮实一些是好事。”
老太太眼圈立马就红了,愤怒道:“皮实了有什么好处,学的无法无天的再去送死吗?!我老太婆没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爱好,你们这是看我活的太长了罢!”
这话一出,满院寂静,连江松也不哭了。
娇娇敏锐的感觉到众人的情绪波动,是愤怒,是不甘,还有深深的痛楚。特别是大胡子,双拳紧握,额角的青筋一蹦一蹦的,那是戾气与杀意。
她吓得一动不敢动。
还是齐嬷嬷咳了一声,勉强笑道:“这时辰也不早了,我这就下去给你们做饭。保准儿色香味儿俱全,荤素搭配,今个儿咱们吃好的。”
孔龙也忙笑呵呵的应和道:“嬷嬷的手艺那是没得说的,我吃大锅菜吃的嘴里都没味儿了,就等着嬷嬷您这一顿呢!”
齐嬷嬷的手艺是真的不错,虽然比不得御膳房大厨的精致,但做的菜十分的入味,让人吃起来就停不下来嘴。
娇娇也见到了被孔龙极力推崇的椒辣翠玉,就是山间在冬日也生长的极为茂盛的小野菜用猪油滚烫滚烫的炝了胡椒与辣椒小炒的。娇娇在宫里的时候,是没有吃过这种重口味的菜的,不符合养生。
她只尝了一口就喜欢上了,虽然被辣的只吐舌头,但还是盯着猛吃。
齐嬷嬷看着高兴,给她递了杯野菊花泡的茶,笑道:“不能吃就别吃了,怪辣的。也尝尝别的,这熊掌可是好东西呢。”
熊掌娇娇虽说不上天天吃,但也是吃惯了的,并不是十分的爱吃。她抬起脸来,小嘴巴被辣的红艳艳的,高兴的道:“嬷嬷,这个真好吃。”说完又低头下去猛吃,再不吃就被孔先生与小黑球抢完啦!
齐嬷嬷见那见底的盘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干脆起身道:“索性我再下去炒一盘。”
江松对这椒辣翠玉其实没有那么喜爱,只不过祖母不让他吃肉,他也不敢违背,只能吃素菜。一边吃一边对着熊掌与牛肉流口水。
娇娇抄起最后一点盘子根儿,兀自吃的香甜。抬头见到江松那副馋样子,用筷子夹了一大块牛肉,故意坏心眼的在江松的眼前停顿了一下,然后得意的看着他啊呜一口塞进了嘴巴里,嚼的那叫一个香啊。为了效果,她还特地粗俗的吧唧吧唧的发出声音来。
让你撞我,让你还不给本公主道歉,臭小子!
江鹤端着饭碗大口大口的吃着,见状不动声色的咧嘴笑了下。趁老太太不注意,赶紧给弟弟夹了块熊掌放入碗里。
娇娇见状鼓了鼓嘴巴,不乐意了。可是又不敢得罪大胡子,只能狠狠的扒了一口米饭。这米饭的做法也新鲜的很,里面还混了玉米粒,吃起来很是清香。她也十分的喜欢。
江家的正院只有三间正房,一间是老太太住,还有一间是齐嬷嬷与江松住,中间是客厅。别看江松胆子大的敢打死大黑熊,却是个怕鬼的。晚上不敢一个人睡。
江鹤的小跨院虽然小了点,只有两间正房。却还有个东厢房是空闲的,里面也有炕。遂齐嬷嬷就把娇娇的屋子收拾在了那里。
对外说的时候,也是说的娇娇给江鹤做丫鬟。住在小跨院里也说的通。
娇娇穿着齐嬷嬷的衣裳,实在是磨得疼了。她自己偷偷的看过,有的地方已经有了血丝。她这身好皮子是宫里的嬷嬷宫女们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养成的,嫩的跟刚出锅的水豆腐似得,一点点的苦楚都受不住。
遂她不住的踮脚摸着晾在院子里的她的那套里面穿的衣裳。虽然是开春了,但是夜间山里的温度还是很低的,衣裳冻得很是凉冰冰的。
晚上,老太太已经睡下了,娇娇从东跨院跑到正院的衣绳底下又去摸干了没有。
江鹤从茅房出来,正好见她在那里仰着小脑袋无助的站在那里。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倒是满天的繁星一颗颗的点缀在黑蓝色的天幕上很是好看。一阵阵凉凉的微风吹来,娇娇打了个寒颤。抬头就见了大胡子默默地站在那里,黑沉沉的凝视着自己。她下意识的露出个讨好的笑。
江鹤好似被她那样的笑容刺了一下,静默了会儿,淡淡道:“明日我就出山,去给你扯些好看的布料做衣裳。”
顿了顿又道:“在这里你就像在自己家,不用拘束。”不用讨好任何人。
娇娇有些不好意思,也生怕他以为她嫌好道歹的不识好歹。遂揪着衣角糯糯的道:“其实我不是嫌不好看,只是这衣裳……磨得身子疼。”
好似怕他不信,还用力的点了下头,把袖子捋了起来给他看,“真的,你看,胳膊还算好的,可是也是磨得红了。”
璀璨星光下,一截子雪白皓腕嫩生生的伸在眼前。他练武眼神好,虽然只撇了一眼,也看到那上面确实有些不正常的擦红。
他忽然有些不自在,心脏扑通扑通跳的欢实,赶紧把头往一旁转了转。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声没用的东西,不过个黄毛丫头片子罢了!
咳了咳,淡声道:“知道了。”语罢抽身就回屋了。
娇娇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委屈,以为自己惹他不高兴了,所以才不耐烦的走了。看那背影,怒气冲冲的。
也不敢再在外面多待了,挪着小步子也回屋了。脱得光溜溜的趴在被炕暖的热呼呼的,望着在昏暗的油灯映照下依然黑乎乎的小屋子,感受着身上又疼又痒的,终于还是落下了滚滚的泪水。
一个人的夜里,不必强颜欢笑,不必讨好卖乖。躲在被子里哭个天昏地暗,第二天太阳出来,她还是那个坚强乖巧的小孤女。
父皇,娇娇好想你。我害怕。
江鹤听见娇娇关门的声音,他等了一会儿从屋子里出来,轻手轻脚的站在了她的门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想看看她会不会有什么需要的。
然后他就听见了一声声压抑的哭泣声。像是被抛弃在雪地里的小野猫,呜呜咽咽的,绝望而悲伤。一声声的让人心酸。
他眼前不时的闪现过那一截发红的皓腕,混合着深夜压抑的哭泣声,他的心脏很锐利的疼了一下又一下。
救她,不单单是祖母以为的报恩这样简单。她还是他少年时代美好的回忆,那时候爹娘还在,将军府还在。
他也只是个仗着家中权势混日子的二世祖而已,风流倜傥,放荡不羁。
☆、第7章 伤药豆腐
娇娇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被窝里面还是温暖如初。她觉得炕这种东西真是神奇,睡了一晚上竟然越睡越热。就是宫里面的地龙和火墙还要小太监时时看顾着呢。
愣愣的在被窝里呆了会,眼睛有些涩涩,不好受。院子里一片寂静,她以为其他人都还没有起来,索性闭上眼睛再赖一会儿床。
别别扭扭的把昨日那身磨得自己受尽苦楚的衣裳,想着要去院子里看看她的衣裳干了没有。
一开门却见门口放着个小板凳,上面放着个用油纸包起来的小包。疑惑的拿起来打开去看,原来是自己的衣裳,已经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