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华从清晨一直折腾到下午,太阳都快落山了,紧闭的寝殿里终于传来嘹亮的哭声。
嬷嬷满面笑容出来:“荣妃娘娘生了,一位小皇子!”
赵如裳提心吊胆了大半日,总算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等里头收拾妥当,她进门去探望,才看清了襁褓里小的不行的婴孩,那皱巴巴的眉眼,完全看不出什么父母的一点痕迹。
小小的孩子突然动了动嘴巴,吐出一串泡泡来,砸吧着嘴睡的安稳极了。
赵如裳的心一下就软了,忽然觉得这皱巴巴的孩子也挺好看的。
皇帝年轻气盛,膝下子嗣本就不多,一听说荣妃生了孩子,马不停蹄的赶过来,欢喜兴奋溢于言表。
自先帝驾崩后,宫里一直冷清着,新生的小皇子,总算给这庄严肃穆的皇城添上几分喜意。
皇帝下了旨,要为小皇子办洗三礼,虽然没说大操大办,可免不得要办上几桌席面。
赵如裳是姑姑,又是表舅母,贺礼自然少不了,和裴渊商议了一番,在金铺打了金镶玉的项圈,手镯,和长命锁,洗三这日,整整齐齐的一套,送到了林锦华手上。
因先帝驾崩不久,席上自然没有歌舞丝弦作乐,宴请的也都是皇亲国戚。
周家自然也在应邀之列,周敏溪原本是不大想来的,自从和安义伯家解除了婚约,周夫人就有意再给她寻觅婚事,虽然知道小皇子洗三礼没什么世家子弟,还是不厌其烦劝说她进了宫。
周敏溪不耐烦的应了,好在男女宾客分席而坐,没见着不想见到的人,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只是周敏溪没料到会同席遇见尤雨容,当即就尴尬的不行,如坐针毡了许久,才见尤雨容告退更衣,那股如临大敌的感觉才消退了些。
明明她都不打算和厉王有任何纠葛了,但不知道为何见了尤雨容,总是莫名其妙的绷紧了弦,生怕出了什么纰漏。
一室如春,暖意扑面而来,周敏溪有些心浮气躁,坐立难安,见尤雨容没回来,也悄然告退,闻见外头清冽的空气,才总算清醒了些。
等她抬头才见夜空里飘飘洒洒下了雪,隆冬季节的雪鹅毛似的往下落,很快就染白了干枯的树丛。
不远处内湖边凉亭风光正好,周敏溪踱步过去落了座,吃着桌面上摆着几叠点心。
秋雨在旁边劝:“外头太冷了,回去吧小姐。”
周敏溪咽下点心,摆摆手:“等会儿回去。”
和尤雨容坐在一处的感觉,着实不太妙。
谁知说曹操曹操就到。
婢女打着灯笼,迎着尤雨容从转角处过来。
看到她,尤雨容露出恰到好处的笑意,温声说:“周小姐,能和你说几句话吗?”
作者有话要说:看!肥章!!有没有感觉到完结的气息扑面而来?
再有两三章正文就写完了,如果我勤奋一点,这个月大约是能完结的!来说上两句,给我点动力吧!
第99章 尾声
周敏溪愣了愣, 干巴巴的点头:“你说。”
尤雨容客气的道了谢,才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
大雪无声而下, 隔着百步远的大殿里灯火通明,喧嚣未息, 衬得这一方凉亭更加僻静孤寂。
尤雨容也没绕圈子, 直言不讳道:“我近些时候听说了一些传言, 也不知是真是假,想问一问周小姐。”
周敏溪心头咯噔一声, 立马知道她想问什么,果不其然,尤雨容第一句话怎的就是厉王:“先前我和王爷说起书画丹青时,他身边伺候的小厮说府中书房存了一幅仕女图,图中美人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生得正是周小姐这般模样。”
“是吗……”周敏溪神色微僵:“那真是巧了。”
话是这么说, 她心里禁不住疑惑, 去年厉王的确是给她画了画像,可后来不是让她带回去了么,怎么还会有?
他在把画像给自己后, 又另外画了一幅吗?
周敏溪脑海里有些乱, 千头万绪涌上心头,有什么东西自脑子里一闪而过,逐渐成了形。
尤雨容目光有些复杂, 低声说:“周小姐不觉得这样的巧合,太过奇妙了吗?”
宽阔的内湖上有寒风拂来,凉亭里三面放下帘子, 仍有几分彻骨的冷意,周敏溪混沌的思绪被这寒风吹得清明了,捕捉到了尤雨容话里的深意。
厉王为什么要画她的画像,还存放在书房里?
下人不进门打扫,也不会发现那副画像的存在,尤雨容若不是听闻,不在这个时候来问自己,周敏溪想自己大约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厉王会做这样的事。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
细想之下,就能想通缘由,可周敏溪没有一点高兴,相反生出几分难言的彷徨酸涩。
尤雨容看到周敏溪怔忪的神情,就能肯定自己的猜测,手中锦帕不自觉的攥紧了。
周敏溪脸色有些苍白,淡淡一笑:“我和王爷一起长大,如兄妹一般,想来是从前他练手时画的,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你别介意。”
尤雨容脸上的笑容好似轻松了一些,轻轻颔首:“还有几日就到我们大婚了,请帖应当已经送到贵府,周小姐和王爷既然是幼时长大的玩伴,想来也不吝赏光来喝上一杯喜酒。”
周敏溪方才吃下去的点头堵在心口,颇有几分不是滋味,良久才勾了勾苍白的唇:“好!”
雪花飘扬至屋檐下,在湖上铺了一层惨白的光影。
周敏溪起身绕过尤雨容往前走,才迈开几步远,就听身后响起她的声音:“周小姐,放过他吧……”
周敏溪脚步一定,回过头定定看着她,哂笑道:“我连见都没见他了,何来放过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