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妃认了所有事。
包含十五年前给皇后下毒,还有再次对乐宁公主下手,最终却间接害了雍国质子一事。
然除毒害外,泰隆帝查出的可不光只有这些。
他将一沓按了指印的证言甩到跪地的宁妃面前,质问她:“老三前去雍国途中,遇上那批不谋财光要害命的马贼,是你指使的?”
宁妃眼皮子一抽。
那马贼头子意气用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说,简直坏了她的好事!
可一想到若他们再查下去,届时查到的就不光只是她一人而已,宁妃咬牙,语气尽量平淡地道:“陛下都查到的事,还来问臣妾做什么?”
泰隆帝看着自己妃嫔,只觉陌生。
那样柔柔弱弱的女子,竟心狠至此,心肠有如毒蝎!
失去发妻的痛、女儿遭受的苦、连儿子也差点没了,所有证据确凿。
泰隆帝用力闭了闭眼,强压下愤怒,深吸口气,最后一字一句,下了对她的判决。
“来人,宁妃病重,请她回宫,不准任何人探望。”宁妃被帝王这处置弄得一愣,抬头看他,却看到一双猩红且冰冷不过的眼,“朕随后赐良药,让宁妃好好‘养病’。”
宁妃的心如坠冰窖。
不对外说对她的惩罚,却用她病了一事将她关回宫里……
陛下这是想要她的命啊!
方才宁妃还冷静自持的神色,顿时烟消云散。
她往前爬了几步,立刻被制住,她苦苦哀求:“陛下!您不能这样对臣妾啊!阿焰和绣绣可怎么办?”
泰隆帝冷眼看着她,反问:“那你有没有想过,朕的皇后、朕的乐宁、朕的阿焕怎么办!”
说到最后已是怒吼出声,泰隆帝衣袖一扬,“把人带走!”
宁妃被掩着嘴离开,泰隆帝连多看一眼都不想。
他对谢公公说:“宁妃重病倒下的消息传出后,给她送上一杯毒酒。”
宁妃膝下有成年的皇子在,安王如今无错,不为宁妃想,那也得为安王想。
帝王深深叹了一口气,心中暗道:就希望这个儿子,不会同他母妃一样,让他失望。
宁妃病殁的消息,隔天传至整个宫中。
楼心婳神情淡漠,听到后也只是说:“哦,本宫知道了。”
便继续忙自己的。
不光是楼心婳态度这样,怀策自己从常喜那儿得了消息,也只是轻飘飘一句:“可真便宜她。”
这么简简单单就死了。
若宁妃落在他手上,他就让宁妃试试自己用在别人身上的毒。
看她日日受折磨,求生不能,求死,亦不能。
他眼眸阴狠,常喜见了身子一缩,彷佛读懂怀策未说出口的事。
而这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往这处奔来,在忘忧宫里会这样毫无忌惮的,也只有一人。
于是常喜便见自家主子变脸比翻书还快,适才的狠戾神色全数收起,面上漾出温和的笑意,在楼心婳初踏入房门时,他便笑着唤她:“公主。”
常喜简直更没眼看,默默退了下去。
楼心婳风风火火地走进来,坐在椅子上喘气。
怀策这几日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不需再卧床,已能下榻行走。
他给楼心婳倒了杯茶水,劝她,“公主慢些喝。”
楼心婳口渴,没忍住一次喝个精光,她看着光光的杯底,又朝怀策嘿嘿一笑,“慢不了呀!”
怀策见她这样,怎还有心思苛责她?
他摇了摇头,又给乐宁公主满上一杯。
楼心婳美滋滋地继续喝,这回速度是慢了些,喝了一半便停下。
她同怀策问道:“阿策,你行囊准备得怎么样了?身子呢?可能远行?”
他们去信给在雍国的楼灿,请他帮着打探琐裙花相关事宜时,也告知了他她们准备出行一事。
解药需得用上鲜采的花瓣,晋国没有的花,那便只能病人与医者一同至雍国。
楼心婳一人泰隆帝不放心,而她身边恰好有最熟悉雍国的怀策,加上两人还有过协议,为了女儿的病体,泰隆帝甚至都没稍加犹疑,便点头应下让他二人同去。
态度干脆得,连怀策自己也略为惊愕。
泰隆帝对乐宁公主的看重,原来大到这样的地步。
人人都说天家无亲情,乐宁公主他们父女或部分几个兄妹,倒还是相处得,比一般百姓家还融洽。
怀策回她,“都准备得妥当,公主不必担心。”
楼心婳见怀策待自己的态度并无变化,心下悄悄一松。
她还以为阿策会因为她隐瞒二皇兄的事,偷偷埋怨她呢。
正因为没办法说二皇兄其实平安无事,在当初误传二皇兄身死的消息时,楼心婳才会想方设法,把怀策讨到自己身边护着。
结果谁知一护就护了这样久,况且到最后,也分不清到底是谁护的谁。
她再次往怀策额上打量。
怀策注意到她这几日,目光三番两次总往自己头上瞅,不由问她,“公主?可是我面上沾了什么?”
楼心婳头摇到一半,硬生生改成了点头。
“对!我替你看看!”
当即走到怀策面前,捧着他的脸。
怀策愣了下,本想说,告诉他东西在哪儿,他拨去便好。
可谁料,楼心婳却倾身向前,在他眉心处蜻蜓点水般印下一吻后,退开。
怀策愣住。
楼心婳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对他说:“有来有往嘛。”
她盘算好几天了,都没机会接近。
如今怀策给她搭了架梯子,她自然顺势就登上啦!
二哥的事她虽还不能说,但之前怀策以唇擦过她的额,这回楼心婳亲了回去,两人就算扯平!
怀策一直屏息,看着笑得开怀的乐宁公主。
那吻轻轻一下,犹如花瓣落在额上。
她随意一个举动都能乱他思绪,只有她仍像个没事人那般,能对他嘻嘻笑笑。
怀策眼神一暗,忽地起身,朝她走近。
楼心婳呆了下,不明白他要做什么,“阿策?”
怀策把她困在自己的怀里,垂眼看她。
他问:“公主说的有来有往,是指不论我对公主做什么,公主都会全数奉还?”
第41章(三章合一)来往
两人离得这样近,楼心婳只觉自己眼前忽地一暗,怀策身上的味道清晰可闻。
这几日他饮了些汤药,身上还带了些药材香气,只要凑得近了,便能轻易闻见。
楼心婳顿时觉得不止光线,连鼻端都被他的味道包围住,眼前全被他身躯遮挡,楼心婳只能抬眼看他。
怀策也低下头,半垂着眼望进她眼底,似在等待她的答复。
被用那样沉重的眼神注视着,刚刚还笑得没心没肺的楼心婳也笑不出来了。
她委屈巴巴问他,“阿策,你生气啦?”
就因为自己吻他额头?
可他明明自己前几日也算亲到她额上的,那时她也没动怒啊!
怀策也不知道该说自己是不是生气。
但他很明白,自己不高兴的原因,与乐宁公主问出的问题是截然不同的。
她以为自己是因被吻了额才这样反常,可实则真正让他做出这番不似自己行为的原因,是源自于乐宁公主的不在意。
他一直都知道,她心里没有他。
可知道归知道,在发现自己付出的一腔努力全无效果时,怀策还是感到心凉。
他不想把这样狼狈的一面在乐宁公主面前展示出来,对此避而不答,只将话题又拉回去。
怀策的笑脸就像戴了张假面具,声音平淡,他问:“公主还未答我,怎又好问我新问题?”
这么说也有道理哦。
楼心婳心思很快被带开,她侧头想了下方才怀策所问,想起来后,反而露出不解的眼神。
她试着再与他确认一次。
“你的意思是,你对我做什么,我就对你做什么,对吧?”
把她所谓的“有来有往”,真正贯彻到底?
怀策轻轻颔首。
得到他的答案后,楼心婳就更困惑了。
那不是跟她刚才对怀策所做的一样吗?还用得着问?
她左右看了看,发现怀策的步步逼近,直到把自己圈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