拗断铜锁,推开木门,走过木门。
我回眸看向嘴巴可以径直塞下鸡蛋的老陈,随即扬起一抹胜利的微笑:“我可算是第一个通过的人?”
这一天,我的名字传遍冬青镇每一个角落,上至六十岁的老妪下至三岁小孩皆知今年的桃花美人非但不美而且还又丑又壮,说我能够侥幸获得桃花美人的殊荣靠的是狗屎运加一身蛮力。
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在我这一侥幸的影响之下,不少想要成为桃花美人的姑娘放弃苦练琴棋书画,开始健体强身,试图凭借狗屎运和一身蛮力在桃花宴上夺冠……
“姐姐,恭……恭喜你。”见我获胜,这回绿衣姑娘非但没哭,反而冲我笑道。
接过老陈颁给我的桃花簪,我还没来得及放入怀中,便见蓝蓉向疯狗一样冲过来。
“死胖子!你没资格拿桃花簪!”
快要冲到我面前的蓝蓉突然张开嘴,灼灼的目光从桃花簪转移到我手臂上。为避免自己被疯狗咬伤,我手一扬,啪叽一声将其拍晕在地上。
于此同时我突然感受到一道阴测测的目光自比试台下方投来。我皱了皱眉,不用看也知道这道目光是属于蓝老夫人的。
就在我琢磨着回蓝府后要如何善后时,老陈道:“桃花美人,桃花宴已准备好,这边请。”
真正的桃花宴其实是伏苏公子为历年桃花美人所备的宴席。
我闻言抽了抽嘴角:“莫唤我桃花美人,瘆的慌。唤我邱纤便可。”
☆、第十四章
紫水坡,伏家别院。
被老陈带到小桥流水,桃花灼灼的庭院中,只见雕有云浮的白玉桌上仅放着一束桃花和一壶清酒。
这便是所谓的桃花宴?
我抽了抽眼角,一阵夹杂着幽香的清风袭来,挂在周围的粉色薄纱随风扬起,而一身姿婀娜的女子隔着薄纱朝白玉桌的方向走来。
不得不说,这女子的身材极是不错,甚至能与本公主的真身媲美。低头瞅见自己随着微风颤抖的肥肉,我悲伤地一声轻叹。
“蓝夫人,可是府上有招待不周之处?”
我闻言抬起头来,在看清女子的容貌时,神情一怔。
一抹黯然自女子眼底闪过,女子慌忙垂头道:“可是牟嫣吓到了蓝夫人?”
“你吓到我?就连张着血盆大口的吊睛白额虎都吓不着我,何况是你这一风姿卓卓的小姑娘。”
“蓝夫人你……”牟嫣倏地抬眸满脸惊诧地看向我,仿佛我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不过对一般的女子而言,能一拳抡死吊睛白额虎确实是一件不得了的事。
对那刺青极是喜欢的我忙问道:“你脸上的刺青甚是美艳,宛如一朵栩栩如生的桃花,任人忍不住想要轻抚。”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牟嫣右脸上原本有一被烫伤的疤痕,但不是出于谁之手抢夺天工地用一朵桃花刺青遮掩掉牟嫣原本的疤痕。不但遮了丑,反倒令其平添三分妩媚。
牟嫣异样地看着我,不待她说话,我摸着双下巴又道:“其实我从小便琢磨着在身上某处弄个刺青以彰显本……人的独特,但一直苦于未遇到拥有一双妙手的刺青师。”
我话音刚落,一道清朗的笑声突然在院中响起:“蓝夫人想要找替牟嫣文桃花的刺青师再容易不过。”
我寻声望去,眼中的惊讶不输于之前看到牟嫣那般。
自从来到这冬青镇,我见过的男人也不算少,有面白若纸的吊死鬼小叔叔,有骚包爱显摆的宋玉折,有满脸皱褶的野郎中,但却从未看到过像伏苏这一款。
九头身,高八尺,一袭湖蓝色长袍勾勒出他极好的身材,脸上戴着一具刻有桃花的金面具,最重要的是墨黑的发髻上插着三支艳丽的孔雀簪!!!
这身装扮简直是本公主迄今为止看到过最违和的,没有之一!这般令人眼前一亮的出场,想来即便是本公主修道成仙,数百年后,定还记得伏苏这号人。
我乃见过大风大浪的九州女儿国公主,虽被伏苏所“惊艳”到,但却能极好的控制自己此时的仪态。
我道:“邱纤见过伏公子。伏公子唤我玉兮便可。”
见伏苏墨眸一怔,我解释道:“玉兮是我的字。”就如同小叔叔字竹安,其意知足长安。我的字则是预而御玺,表明我乃下一任女帝的身份。在女儿国微服出访时,我断不敢随意说出自己的字。但凡会识字的念上三遍皆能联想到其中深意。
如今我以“邱纤”的身份生活在冬青镇上,即便是亮出自己的字被人念上三遍。哪又怎样?别人只当我这一女糙汉瞎猫碰上死耗子,取了一个看似温润实则霸气的字。
“玉兮?”
“玉兮……”
“玉兮。”
伏苏念了三遍,神情复杂地看向我:“好字!既然如此,玉兮唤我伏苏便可。伏苏乃是满身铜臭的商人,并未取字。”
满身铜臭?为何我闻到的却是淡淡的桃花香。但这些都不是重点,我道:“那刺青师如今身在何处?”
“玉兮,不若坐下来说话?”
瞥了一眼白玉桌,我扬手道:“不用,我问完就走。更何伏苏公子的桃花宴并非为我而准备。”
“噢?玉兮何以见得?”
我习惯性地摸了摸双下巴:“一束桃花,一壶清酒,桃花常伴,酒不醉人人自醉。想来伏苏一直在等心中之人。既然我不是,这位置就不该我坐。”更何况我还赶着天黑之前,去五味居美美吃上一顿红烧乳鸽!
“玉兮,你说的没错。我一直在等那个人。”伏苏仰头望向远处随风摇曳的桃花枝,花了一炷香的时间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故事的大概内容是,三年前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因为高兴,喝了十坛酒的伏苏走夜路回家,却一脚踏进湖里。就在他以为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在湖里时,突然有一女子跳下湖中将他救起。
至于怎么救的?自然是唇齿相贴,渡气给对方。翌日当躺在岸边的伏苏醒来后,他忘记了所有,却忘了不掉那唇齿相贴的一瞬间,还有自那女子身上所撒发出的淡淡桃花香。
“自那之后,我便开始举办桃花宴,想以此寻找到她的下落……”
伏苏滔滔不绝的话终于被我腹中响起的鼓鸣声打断。他尴尬地看了我一眼,犹豫道:“玉兮若是饿的话,我这便命牟嫣去准备饭菜。”
“不用,不用。”我连连摆手,五味居的红烧乳鸽还在等着我。
见我拒绝,伏苏竟不由长松一口气。
他是担心我吃他家米太多,抑或不喜欢和陌生女子同室而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