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沅闻言哑然,父亲渐渐年迈,不能够再像端木雍容这样扛着猛虎了,所以看到类似自己年轻时的人,便会不自禁的欣赏。可是……
“回皇上。”端木雍容声音响亮,打断了慕容沅的思绪,他将猛虎扔在地上,朝皇帝躬身道:“等下宴席毕,待臣为皇上剥虎皮、取虎骨、虎鞭、虎睛。”他朗声道:“这种畜生可浑身都是宝。”
慕容沅看着父亲,心底忽然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权贵养虎为乐,但孰知虎会不会一辈子听话?鲜肉美食养着的时候,固然有养猛兽的刺激快乐,但……,万一触怒了猛虎呢?父亲不是年富力强的时代了,靖惠太子也不是一个英武的储君,而端木雍容却是骁勇彪悍,这一老一弱的两代君主,真的能够驾驭如此强盛的臣子吗?
心内忍不住想,要是哥哥还在京城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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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沅不放心端木雍容,郗皇后则不“放心”上官美人,不等皇帝吩咐就急急找了太医,亲自领了过去,让给上官美人诊平安脉。
上官美人坚持说自己无病,拒不受诊。
郗皇后冷笑道:“上官美人,你是要拒绝本宫的一番心意吗?”不多说,便让几个嬷嬷架住上官美人,然后吩咐太医,“去请脉吧。”
诊出两个月喜脉来。
郗皇后又让女官去拿了彤史,结果翻阅一看,近三月都没有皇帝临幸她的记录,不由一声冷笑,将彤史摔在上官美人的脸上,“贱*婢秽乱宫闱,恬不知耻!!”
上官美人像是吓傻了,木呆呆的,“不……,嫔妾没有。”
等到武帝在寝宫里歇了口气,闻讯赶过来时,郗皇后动作十分利落,已经把服侍上官美人的宫人审了一遍。武帝和慕容沅刚刚跨进门,便听见一名宫女哭诉道:“美人的小日子迟了两个多月,原本奴婢等人都是欢喜,以为是……”皇室血脉混淆,没敢再继续多说下去,哽咽道:“可是美人她坚持不肯请太医,还要奴婢们隐瞒此事。”
武帝一阵脸色铁青。
郗皇后当即道:“不用问了!一定这贱*婢不知廉耻,做了秽乱宫闱的丑事!”转头看向皇帝,“这种事闹大了,皇上脸上不好看,大家脸上都不好看,赶紧将这贱*婢和那些蠢奴才一并处死就是。”
“皇上……”之前被郗皇后请来的李太医,一脸惊恐之色,“方才可能是微臣没有把好脉,或许不是喜脉。”要是嫔妃有孕而非龙种,嫔妃固然难逃一死,宫人们和诊脉的太医也活不了啊。
“够了!”武帝一声爆喝,“两个月的身孕你都不确定?!”顾不得处置太医,气得走上前去,先给了上官美人狠狠一记窝心脚,踹得她口吐鲜血,狠狠骂道:“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荡*妇!”
上官美人尖叫道:“皇上饶命!饶命啊!臣妾是被人陷害的……”
“父皇别急。”慕容沅见皇帝又气急起来,怕他再犯了头疼,赶紧上前,“父皇你别气坏了自己,要打要杀,让奴才们去……”却被皇帝狠狠一甩,连退了几步,险些撞到旁边的桌子上,还是被宫人扶了一下,方才站稳身形。
“阿沅!”武帝赶紧回头,遏制怒气走了过去,担心道:“碰着你没有?”
“没有。”慕容沅摇摇头,心底却升起一抹淡淡的疑惑。
武帝见女儿无恙,方才放下心来,怒气因为这么一打断,也减了些,继而脸色阴沉喝斥缪逊,“赐上官氏白绫三尺。”补了一句,“动作利索点儿!”
“皇上!!”上官美人叫得凄惨,痛哭流涕、满嘴血迹爬过来,“咚咚”磕头,“臣妾是被人冤枉的啊!臣妾只是月事推迟,不是怀孕,不是的……”忽地目光怨毒看向郗皇后,“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上次我给公主殿下提醒,坏了你们太子党的事,所以才要这样陷害于我!李太医一定都是受你唆使……”
郗皇后怒道:“你放肆!”喝斥宫人,“快将这贱*婢拖下去!”
“等等。”武帝抬了抬手,皱眉看向女儿,“又与你什么相干?她提醒什么了?”
慕容沅心里正在琢磨着事儿,听得问话,收回心神回道:“就是之前姬暮年和泛秀宫走得近,外面隐隐有传言。上官美人过来提醒过一句,说是姬暮年有一个门当户对的表妹,让我避嫌一些。”
那个谢家表妹,现在已经是哥哥的侧妃了。
上官美人继续哭道:“皇上,臣妾清清白白的,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您的事。”她擦了擦嘴角血迹,哽咽不已,“臣妾……,都是被人陷害的。”
武帝年纪越大,疑心越重,听了她的一番哭诉,再想起之前睿王连着两次出事,都和皇后隐隐脱不了干系,不免有些动摇了。因而沉吟了一下,吩咐缪逊,“再去叫三个太医过来,不,五个!”
总不能整个太医院都让皇后收买了吧?!
“等等。”慕容沅阻拦道:“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上前一步,朝着上官美人说道:“我的医术虽不见的高明,喜脉还是分得出来的。”
上官美人有些迟疑。
武帝一声断喝,“伸出手来!”
上官美人战战兢兢伸了手,还是哭诉,“臣妾没有怀孕。”
慕容沅蹲身下去,捏住她的手腕,细细的感觉了一下,又换了一只手,果然是气血充盈、滑如走珠的喜脉脉象。只是……,弹跳却过于有力,不像滑脉那样部位绵长,不由迟疑道:“若是妇人阴阳不和,气血紊乱的话,脉行躁动,也会有类似喜脉的情况出现,暂时不能确定。”
自己不能百分百肯定只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是,想缓一缓,别把皇帝爹给气出毛病来了。上了年纪的老人,最怕就是急怒攻心,什么中风、脑溢血之类的症状,指不定就冒出来,那样可就麻烦大了。
果然武帝的脸色略微缓和,看向李太医,“你再切一下。”
郗皇后冷笑道:“他还敢说是有孕吗?”意思是,慕容沅都说了不肯定,加上李太医为了保命,肯定不会确认的,没那个必要再重复切脉了。
慕容沅闻言恼怒,倒不为郗皇后的话怀疑自己,而是……,她这么咄咄逼人的,只顾将上官美人置于死地,根本就没有提皇帝着想!半分都没有!当即接口道:“父皇身子要紧,何必这样着急上火?母后实在放心不过,就再叫几个太医过来便是。”
武帝顿时神色复杂,对皇后心寒之际,也对女儿的孝顺体贴感到慰藉,拉了她,“阿沅,父皇不生气了。”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气坏了,不值当。”
郗皇后不由止住了嘴,没敢出声。
慕容沅替皇帝捶了捶背,又看了看上官美人,既然她不应该怀孕,她也认定自己没有怀孕,那么……,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检验真假。转身叫人拿了纸笔,飞快的写了一个方子,又给李太医看了看,“方子对吧?”然后交给缪逊,“去抓药,你亲自守着煎好了送来。”
“什么药方?”武帝问道。
慕容沅回道:“上官美人坚持说她没有怀孕,那么就喝一碗堕胎药吧。”如果等下小产了,那么只好再请她喝一碗毒药;如果没有,真相自然也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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