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自禁缩回袖子里,颤巍巍探出两个手指揪住袖口,指节泛白,看父皇还是不说话,才小声道:“我不喜欢萧三郎,父皇见其他驸马人选也不太高兴的样子……”
“之前为何不说?”
“我……我不敢。”景华见皇帝收了一身气势,身形陡然一松,说话也流利起来了,“父皇说西宁公府劳苦功高,应该联姻的。我想大姐姐没成,就该轮到我了,萧家这一辈好多都没成亲等着安排。我不喜欢萧三郎,可也不讨厌,父皇看中的人,总是好的,我听父皇的就是。”
皇帝对西宁公府如此宽容,并非皇帝没有脾气,而是那些鲜血、性命积攒起来的功勋,不得不令人动容。更令皇帝保持清醒的是,西宁公府很有分寸,老国公把萧家和两位皇子分得很开。皇帝喜欢这样知分寸、懂进退的臣子。
“既然四皇兄和萧表姐情投意合,父皇就成全他们吧。皇陵清苦,这两年萧表姐都没放弃看望四皇兄,所谓患难见真情,不,是青梅竹马,萧表姐也在宫里读书几年,啊,也不对。亲上加亲,对,亲上加亲,本来就是表亲,亲上加亲也很好啊。”
皇帝看素来机灵的女儿都语无伦次了,想来是真怕自己被嫁到萧家去,可谁说萧家必须与皇室联姻?
这是荣耀,不是酬劳。萧家若无福消受,婚事作罢。
“此事是他们无理在先,你不必再管,安心回去吧。”皇帝淡淡吩咐一句,等着景华告退。
可景华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走呢,壮着胆子上前道:“父皇,什么无理?萧表姐去看四皇兄,肯定不是单人独骑出门,那么多人看着,能有什么阴私?刚才是女儿想错了,万一萧表姐和四皇兄只是单纯的兄妹之情呢?到底有血脉在。都说偏听则暗,兼信则明,父皇问都不问一句就给四皇兄和萧表姐定罪了,那我可要替他们鸣不平。”
景华揣度着皇帝的脸色,继续道:“退一万步说,即便有什么,难道不是好事吗?萧表姐这样有情有义的好姑娘,在宫里的时候,我们就相处的很好,若是她做我皇家人,谁不高兴?别人我不知道,反正女儿是很高兴、很欢迎的。”
皇帝斜眼瞧她:“你不知道老四为何去皇陵?”
景华沉默了一下,沉声道;“不敢欺瞒父皇,有所猜测,毕竟就在小九和女儿遇刺后不久。可是父皇,女儿不信是四皇兄做的。四皇兄为人耿介,明朗得像小太阳一样。若是他哪天看我不顺眼了,借着演武场比武打我一顿,或者光明正大向父皇告状,那才是四皇兄。他不会派人行刺的,我们兄妹从未到这一步。”
“哦?那他为何认罪?”皇帝饶有兴致把玩着桌上茶杯,早就说过,皇帝是个明白人。他明白妻妾儿女的争斗,明白后宫前朝不是一片太平。他愿意一床大被掩过去的时候,所有人都要陪着他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想要把帷幕拉开的时候,不管演员准备好没有,都要上台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