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月笑着道:“嗯嗯。好。那您帮我把山药削出来吧!”怜月说完去水缸里捞出鱼,拿去案板上笨拙但仔细地清理着。
山药……
游婵是恶心一切黏糊的触觉,不过山药至少比鱼好很多,她一咬牙拿起根山药削了下去。削下半部的时候还好,手里握着的好歹是粗砺的山药皮,要调个头时游婵犯了难。她用指尖碰了碰山药分泌出的粘液,内心挣扎了一番对怜月道:“咱们三个人也吃不了多少,削半截就够了吧?”
怜月瞥了一眼,点头道:“应该够了。”
这一瞬间游婵对霁嫔万分感激,比被她救下性命更加感激。
这一顿饭很丰盛,怜月把厨房可见的食材都做了个遍,一盘盘色香味俱无的食物挨个儿端上了桌。怜月笑着替游婵夹了片肉,期待着对方的评价。
游婵嚼了一口,嚼不动。明明是肉片,却跟煮老了的猪皮似的,怎么嚼也嚼不烂。她抬头正遇上霁嫔期待的视线,叹气道:“娘娘自己尝尝吧!”
怜月尝了一口,然后夸张地赞叹道:“居然是熟的!”这是她第一次下厨的全部追求。
阿莱也没有味觉似地夸赞道:“而且特别筋道,娘娘好棒!”而且语气更加夸张。
难嚼等于筋道?游婵实在是佩服这乐观的主仆二人。
好在粥虽然味道淡了些,也有些焦糊的味道,还是能勉强下咽的。游婵以前跟着申老将军行军打仗时野菜树皮蛇鼠豹肉,什么都吃过,阿莱也是饿大的孩子不挑嘴。怜月做得虽然糟糕到简直糟践了宫中的上等食材,最后竟也没剩下多少。
“还好娘娘进了宫。”游婵用罢饭幽幽地说。否则在王府伺候些年头,许配了人家,过门后定会被婆婆嫌弃的。毕竟不再是知府千金,很难再过回被人伺候的日子了。
“啊?”怜月没听清。
入了夜。要准备睡觉了。
游婵对二人道:“你们睡床,我打地铺守夜。”
怜月不同意。一是怕委屈了游婵,二是怕她丢下自己。
“床大。睡得下。”怜月拉着游婵往床边走,安排道:“阿莱年纪小,睡里侧,游司卫长要方便行动睡外侧,我睡中间。”
游婵身上满是霁嫔的味道,这个胆小如鼠的女人差不多在她身上挂了半日。那是一种香甜的花果香,柔和了她身上的血腥味。游婵不用任何香物,最多只能忍受皂膏的味道。回京后,常在宫中走动,有时某位宫妃从他身旁经过,游婵都会因为那些刺鼻的香味头晕许久。
可霁嫔身上的不一样,那是花果的味道,让人嘴馋得想将眼前的人吃掉。游婵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正发着愣,霁嫔又贴了过来,要替她解衣。
游婵死死护住衣带,怒色道:“卑职和衣而眠。”鼻端又充斥着霁嫔身上的味道,搅得她心神不宁,她低头看了乖乖收回手的女人。美到摄人心魄的小脸委屈着,微低着头让人想伸手揉揉她的发。
“卑职打地铺。”游婵移开视线不敢再看下去。
“那你跑了怎么办?”怜月委屈地仰起小脸,怕得微微发着抖。“又有坏人来怎么办?”
游婵寡言,不知该如何劝慰,踯躅间已被拉去了床上,霁嫔忽闪着眼近乎哀求地望着她:“您不在身边我和阿莱怎么可能睡得着。”
游婵的心闷声震动了一下。这女人,真是拿她没办法。她紧贴着床边僵硬地躺下了,安心的怜月手搭上游婵的腰,紧紧抱住了她。
“娘娘……”游婵感觉到左臂贴上来的软软的肉,吓得不敢呼吸。惊骇之时只听到耳边的女人带着笑意道:“游司卫长不愧是练武之人,好硬实。”怜月觉得有些硌,可又不敢松手。
游婵将头偏向外侧,红了脸。
***
次日一大早,紧闭了一日的宫门初开。
快马赶至皇宫的锦阳独自进的月门宫。
因这两日没下雪的缘故,院中的血迹清晰可见。她本就担忧的心高悬了起来,不止院中的雪地,院墙上,桂花树干上,石桌石凳上,廊柱上,主殿的地板上……
到处都是腥红的血,铺天盖地。
怜月……锦阳焦急地冲进寝殿,没有人。一间房一间房地找,直到偏殿的卧房,她用力一推推不动。锦阳去院中搬来个石凳,举高猛地砸向门。
门“哐”地一声巨响后开了。在屋中酣睡着的三人,只有游婵醒了过来。怜月和阿莱就跟死了似地,对于巨响无动于衷。
锦阳进屋见怜月好好地睡在床上,总算放下了高悬的心。但见游婵醒来要下床行礼,却因被怜月紧紧抱住腰动弹不得,就大为光火。这臭丫头抱她从未抱得这样紧过,而且看样子俩人昨晚一起抱着睡了整整一夜。
亏她在王府日夜担心这人的安危,没想到人家不仅活得好好的,还有俊美威武的游司卫长伴眠。锦阳踮脚再瞧,哟!还不止一个,瞧着里侧还躺着一人。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锦阳看月宫中这惨状,便知怜月所经磨难不少,可还是压不住心底的醋意。又心疼又心酸地望着床上呼呼大睡的人。
“郡主。”游婵用力掰开霁嫔的手,怜月觉得怀中空空的,立马醒了过来要拉游婵回被子里,还睡得迷糊着,用含混不清的语气道:“不要走!不要扔下我!”语气娇滴滴的能把人骨头都叫酥。
“卑职参见郡主殿下!”游婵冷着脸无情地一把推开怜月。
锦阳在心里暗骂游婵:你丫倒是轻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