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郑珂还是没能按长辈们期望的那样走下去——青春期的郑珂很快迷上了西方绘画,最后几乎没有悬念的进入了无数人憧憬的京城美院油画专业,毕业后去国外深造了几年,到处游玩采风,前两年才回来成了名自由职业者。
比起沈砚冰的履历,表姐郑珂的生活不可谓不多姿多彩。
沈悦然扒在后座,一直眼巴巴等着下车,沈家和郑家长辈是世交,两家住得近,到公寓楼时沈原的母亲就早早出来接到了小孩。
沈悦然不让奶奶抱她,挥着手臂:“太热了,空调,冰淇淋!”
沈原母亲笑口常开,连连答应,同沈砚冰边道谢边又问起感情状况。
沈砚冰有些汗颜,对方的做媒热情历历在目,“您别操心了。”
表姐夫同沈原母亲寒暄了几句,把沈砚冰的行李箱提了上楼,推测:“珂珂应该也已经来了。”
郑珂最近一直忙着办展览,一转眼就不见人影,接人的事扔给他自己就跑了。
沈砚冰父母住的是一栋复式楼,室内宽敞且附带车库和院子,属于沈砚冰在滨城永远买不起的类型。
郑珂果然已经到了,坐在一楼的客厅里看着电视吃着水果,看见两人进来随意地招了招手,“可算进门了,外面听到车声都好久了。”
“带了沈悦然回来,她外婆太能唠了。”沈砚冰把防晒外套脱下挂起,往里面走,“郑曼女士呢?”
郑珂笑起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砚冰就喜欢喊自己母亲全名,偏偏尊敬又揶揄,一大家子人都差不多习惯了。
“小姨在楼上。”郑珂朝她似笑非笑,“怎么还不带人回来?”
郑珂的男友从初中就换了一茬接一茬,早就觉得自己这表妹不对劲,也见过徐诺几次,知道出柜时一点都不惊讶。
“这不没女朋友吗。”沈砚冰摆摆手,提着行李往楼上卧室走。
郑珂脑袋后仰,全身摆成“大”字地摊在沙发上,朝刚接人回来的丈夫喊:“你看,果然分了吧。”
沈砚冰走在螺旋式楼梯上,往下看了她一眼,简直被气笑。
楼上书房的门半掩着,郑曼的声音时不时传出——哪怕是假期,她也还得忙着和人电话会议。
沈砚冰的卧室显然已经提前打扫过了,纤尘不染,和她过年回来时一模一样。
飘窗的帘子紧闭,白色的书柜桌上摆满了旧书,四面白墙没有挂任何东西,笔筒、杂物筐和抽屉里倒堆了不少东西,但还是难以想象,这是一个女生生活了十几年的卧室。
——这比她只生活了一年的滨城公寓还简洁。
沈砚冰忽然想起会添置许多东西的公主殿下,什么都新奇,什么都想摆弄回家。
她常常会假装没看到,非得对方主动开口提不可。
对她而言,这个交流、逗趣的过程很重要。
但小时候,她逛商场时,郑曼女士似乎从不注意她想要什么。
她的母亲给予她充分的信任,不过问要买什么、喜欢什么,想要就去拿,无需理由也无需开口。
这种信任,曾经是她安全感的重要支柱,后来也逐步成为了她们母女疏离的一大原因。
沈砚冰把行李箱打开,黎明月送的祝寿字卷好了放在一个礼盒里,她给郑曼准备的原本是一套紫砂茶具,后来想起家里早就有了,这段时间找了好些朋友打听,最后在市区的一家老店淘到了这套绝版了三卷本经书集成。
——她上半年听郑曼女士提过一嘴,记事本上记下了不少书名。
书房的声音平静下来,沈砚冰放下两份礼物,整理了一番着装,才走过去敲了敲门。
“请进。”
和语音时有些不一样的声音,两人分别后,隔着大半个祖国的联络,反倒是两人聊天最显轻松自然的状态。
沈砚冰凝神,推门而入,实木书桌前,戴着眼镜的郑曼揉了揉眉心,起身,笑意若隐若现:“回来了?”
现实的隔阂随着这一声问候悄无声息地打开,面前这位已至中年的温和女性,和微信上亲切关照的形象骤然重叠,过去记忆中的冷淡似乎只是她的错觉。
沈砚冰没有耿耿于怀,轻声接话:“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过于平淡了,之后尽量甜起来o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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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宴会
郑曼女士的生辰在第二天。
沈砚冰以往暑假都会在沙城待上一段时间,每年母亲的生日自然也会认真准备一番。
——郑曼女士并不喜欢大张旗鼓,但奈何沙城的亲友和学生太多,怎么也拗不过。
生日宴订在市中心酒店的一层,沈砚冰坐在正中间的桌前,看着源源不断上前祝贺送礼的学生或老师,端起刚满上的饮料喝了口。
是公主殿下偏爱的橙汁,一直神游的沈砚冰脑海里忽然蹦出这个念头,又很快在回应一圈人的寒暄中消散。
大概是这几年历练多了,郑珂在这种饭局里混得风生水起,不少人得知她的身份,立马就攀谈了起来。
这桌坐的大多是亲友,沈悦然也在桌上,一边用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大人们,一边飞快吃着各式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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