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打算如何处置东莪格格?”元曦问。
“等福临做决定。”玉儿道,“他和皇贵妃,是唯一有资格决定的人。”
元曦上前,为太后续香,玉儿看着她,说道:“不要太难过,原本这和你没半点关系,你的同情和怜悯改变不了任何事,兴许人家烦了,还成了你的错。”
“臣妾谨记。”元曦垂手而立,她懂。
这些日子,皇帝的情绪,仿佛每天都能越过宫墙,从承乾宫漫过来,让她彷徨不安,元曦惹不起。
“太后娘娘。”只见巴尔娅从门外进来,“奉先殿传来的话,皇贵妃娘娘又晕过去了,被送回承乾宫了。”
玉儿叹气:“知道了,你去找一找,苏麻喇把人参鹿茸这些东西都放在哪里,问问太医皇贵妃眼下补什么好,你们挑一些好的,让阿图替我送去。”
元曦上前道:“臣妾知道这些东西在哪里。”
玉儿颔首,吩咐两个孩子:“你们就别去了,让阿图去。”
不久后,阿图带着补品来到承乾宫时,刚好遇见皇后带着高娃从宫门里走出来,柔弱的人一见阿图仿佛遇到救星,着急上来要对阿图说话,可阿图示意皇后稍后再说。
皇后无奈,也知道不宜在这里开口,便急急忙忙回坤宁宫等待。
阿图送来太后的问候,请葭音好生保重,昏厥才清醒的人,挣扎着要起身,阿图劝道:“养好身体要紧。”
她离开时,听见皇帝在吩咐:“去看看费扬古的伤可好了,把他带来。”
阿图什么都没说,辗转来到坤宁宫,皇后早已在门前徘徊等候,一见她来了,便着急地说:“皇姐,这可怎么好?皇上要我出面,去储秀宫把五阿哥抱到承乾宫去,陈嫔那个人的性子,她是会拼命的呀。”
“皇上说的?”阿图唏嘘不已。
“皇上亲自交代我,还说、还说……”皇后耷拉脑袋,为难极了,“不许告诉太后。”
“我该说什么好。”阿图难掩失望,一时也没了主意,“福临怎么这么傻。”
其实这股风,早就吹到储秀宫,陈嫔捂着自己的儿子,日不能安夜不能寐,儿子一哭就命人关宫门。
因皇帝不允许妃嫔和太监宫女在宫内随意走动,她拿出体己来,贿赂每日往储秀宫送膳的太监,以求获知东六宫这边的动静。
这会儿刚好要传午膳,陈嫔便听说皇后被皇帝召见去了。
杨贵人忧心忡忡地说:“皇上找皇后娘娘,能有什么事儿呢?”
陈嫔满眼不安地瞪着她,像是做母亲的本能:“会不会,是让皇后来抱五阿哥?”
杨贵人不敢和陈嫔对上眼,怯怯地说:“有可能啊,总不见得皇上自己来抱,皇后娘娘是所有皇子公主的嫡母,她说要抱去哪里,谁敢反抗。”
陈嫔眸中含泪,抓着杨贵人的胳膊,不停地问:“我该怎么办,妹妹,我该怎么办?”
杨贵人被揉搓得生疼,不知如何是好,只见有人来了,杨贵人依稀记得在坤宁宫见过这宫女的脸。
那宫女见过二人后,就请陈嫔借一步说话,陈嫔浑身紧绷,听得眼泪直流,不久后那宫女就迅速跑了。
陈嫔抹掉眼泪,回屋子把自己拾掇了一番,便从摇篮里抱起婴儿。
“姐姐,您要做什么?”杨贵人一头雾水。
“我要抱五阿哥去慈宁宫,求太后抚养。”陈嫔说,“我看皇上有没有本事,从慈宁宫把孩子抱走。”
这边厢,元曦和巴尔娅侍奉太后用膳,阿图和雅图都不在,慈宁宫里清清静静。
忽然门前一阵乱,只见陈嫔抱着孩子闯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太后的跟前。
“娘娘,您小心摔着孩子。”巴尔娅上前搀扶,见陈嫔泪流满面,心里就猜了几分,见陈嫔不愿起身,便退开了。
“怎么了?五阿哥病了?”玉儿放下筷子,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人,“今天风大,你把孩子抱出来,仔细吹着风。”
陈嫔泣不成声,诉说她的恳求,恳请皇太后抚养五阿哥。
玉儿冷漠地说:“皇上要把你的儿子,抱去承乾宫?”
陈嫔连连点头,哭道:“太后,臣妾不愿意。”
玉儿问:“若只是借几天,让皇贵妃缓缓神呢?”
陈嫔摇头:“臣妾也不愿意,可是臣妾护不住这个孩子,求太后抚养您的孙儿。”
玉儿示意元曦去把孩子抱来,肉滚滚的孙儿在怀里,分量十足,玉儿一见孩子,便是心软了可她知道,福临若真有这心思,而所有人都悖逆他,他必定会勃然大怒。
“你就不怕,我这里答应了你,转身就把孩子送去承乾宫?”玉儿问跪在地上的人,“到时候,你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陈嫔惊恐万状,本能地伸手想要回儿子,可她不敢,唯有伏在地上哀求:“哪怕将五阿哥送去阿哥所抚养,臣妾也不愿他去承乾宫,太后,求求您,求求您。”
元曦和巴尔娅在边上,无不有唇亡齿寒的凄凉,她们此刻若有婴儿在手,必定也是一样的遭遇。她们和陈嫔没什么区别,都是这后宫,除了皇贵妃以外的女人。
“你把孩子带回去吧,安心养着。”玉儿说,“你忘了吗,当初是皇贵妃下旨,允许你自行抚养。”
陈嫔倏然抬起头,看着太后。
玉儿道:“皇贵妃绝不会做这样的事,你要相信她,并怀着几分怜悯的心,别把人想的那么坏。”
“是……”
玉儿亲自走来,将养得白白胖胖的孙儿交还给陈嫔:“回去吧,不会有事,只有母亲才会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孩子,我这个祖母可不及亲娘。”
“太后……”